夏子康赶到了公司,但还是迟了。夏光平已经好整以暇地跟公司的一级主管坐在会议室里等他。他可以说是如坐针毡地撑过了会议过程,并且心知肚明在他出了会议室后,肯定逃不过父亲的炮轰。
“我已经尽快了!”会议结束,夏子康尾随着夏光平进入自己的办公室里,他还不忘装出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父亲一张令人想退避三舍的臭脸,“你知道的,我不会开车。”他拿出他那一百零一个的烂理由。
“你给我坐着!”夏光平不悦地指着面前的沙发。自已可不想跟儿子谈话时还得抬头看他。
夏子康依言坐下。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夏光平问。
他考虑了一会儿,斟酌回答,“爸,我这么大的人了,晚上应该有属于自已的私有时间吧?”
“当然!”夏光平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有人在天母看见你跟JR的二公子一块喝酒。”
“是吗?”他的反应只是耸了耸肩。
“就这样!”夏光平看着他似乎不打算解释什么似的。不由得怒火渐炽。
“爸,”夏子康无奈地开口解释,“我只是交个朋友罢了,你没必要发脾气吧!”
“对方是JR的人!”夏光平不懂这个一向优人一等的儿子为什么这么愚笨,竟跟敌手交朋友。他可不想还没进棺材,就看儿子开始败家。
“JR的人又怎么样?”他不由得埋怨这世界还真是小,跟行云喝个酒,也会被熟人撞见,还这么快就传进他父亲的耳朵里。
“他是敌对的公司!”夏光平再也忍不住发火,“更何况,他还是JR的二公子。”
“爸,时代已经变了,”夏子康说道,“公私我会分明,不用你教我,就算在公事上是敌人,并不代表私底下不能当朋友。”他看到自己父亲脸上的不认同,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更何况昨天跟我喝酒的是傅行云,又不是傅行风,你应该知道傅行云根本就不过问公事,我跟他交朋友,你不用担心。”
这个时候,他聪明地将自己与行风早就熟识的事情隐瞒住,他可不想让父亲再受刺激。
“话不能这么说,傅行云再怎么说都是——”
“我自有分寸,”听到敲门声,夏子康连忙叫门外的人进来,他真是受够了父亲的大惊小怪,“总之,我与博行云的交情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所以你放心吧!”
天知道,现在行云还在他家里呼呼大睡,夏子康忍不住在心中对天一翻白眼。
林竹宸战战兢兢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她早有耳闻董事长是个不好伺候的老顽固,就连子康都认同这句话,所以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送茶水的工作,就令她紧张得发抖。
“对了,爸,”夏子康看到林竹宸不自在的表情,不由得鼓励一笑,“她是我的秘书。”
夏光平严谨的目光仔细地打量林竹宸,“以前在哪里工作?”
“我今年才毕业。”她不卑不亢地回答。
“今年才毕业?”夏光平丢了个不悦的目光给夏子康,“没有工作经验,这份工作做起来很吃力吧?”
她愣了一下,最后还是老实不客气地点点头。
“你啊,”夏光平看着儿子,“当初有个好秘书不懂得把握——”
听到夏光平起个头,夏子康就知道父亲想说什么了。一定又要说自己平白无故地把他的儿媳妇给看跑了,不过天地良心,自己跟芷琳就是少了那么一丁点儿感觉,更何况人家现在都罗敷有夫,再谈这个,似乎太迟了。
“爸,我很忙,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夏子康举双手投降。
“回家再说?”夏光平闻言,不由得挖苦他,“你有时间跟朋友喝酒,就不会有时间回家?更何况家里还有人会提醒你,要你结婚,你更不可能会回去。好险,我还有一个子瑜,不然我肯定被你气死!”
“对!子瑜很乖,所以你回去看她吧!”夏子康唯唯诺诺地将夏光平送出大门,门一关,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林竹宸站在一旁,疑惑地看着他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虽然是我爸爸,但我还真不喜欢跟他说话。”这话纵使听起来有点不孝,但他还是扮了个鬼脸看着林竹宸说道,“他一向只会挑我毛病,我这一辈子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挑了个好秘书——我指的是我的上任秘书。不过,这件事也随着芷琳嫁给别人之后,便成了一件大罪。”
“董事长……希望你娶——芷琳?!”虽然这不是她应该过问的,但林竹宸还是忍不住地开口询问。
夏子康也没存隐瞒地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娶她?”话一月兑口而出,林竹宸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她真不知道曾几何时自己变得那么鸡婆。
他带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她多管闲事,反而老实地回答,“我跟她没有那种来电的感觉。”
看着他的目光,林竹宸不由得赧然,连忙告退,推说有事要做。
“等等,”夏子康叫住正要退出办公室的她,“去我家一趟!”
“什么?”她没听清楚。
“去我家一趟。”他再一次重复,“我忘了件传真资料在家里,你去帮我拿来,这是我家的钥匙,”他丢了一串钥匙给她,“顺便你自己也打一副。”
“什么?!”这次林竹宸的口气含着惊讶。
夏子康看着她。他还真对自己这个宝贝秘书没辙,英文不好也就算了,不会开车也就罢了,现在竟让他发现她耳朵好像有问题……他忍不住仰头大笑。
听到他突如其来的笑声,林竹宸脸上浮现红晕,“夏……夏总……我……”
夏子康收起笑声,看着她一脸不自在,讲话也结巴起来,他只手撑着下巴,专注地看着她。
林竹宸真希望自己有勇气叫他不要这么看着她。她低垂自己的目光,看着墨绿色的地毯。
“去打把我家的钥匙,”夏子康柔声说道,“因为以后我可能需要你常常进出我家……”他顿了一下,果然看到林竹宸猛然抬起头,惊讶地望着他,他费了好大的劲才使自己不当场笑出声,避免自己的秘书想找地洞钻,“我以后需要你常进出我家——拿东西。”
“噢!”林竹宸合上自己原本惊讶而大张的嘴,心知肚明自己又在他的面前出了丑。
“快去吧!”夏子康说道,“早去早回。我还有点事要跟你讨论。”
她点了下头,紧握着钥匙,赶忙办事去了。
***
林竹宸拿着钥匙进门,原本她预期人目的会是一个属于单身男人的凌乱房间,没想到眼前的房子却干净得像是预售屋一样。
她在玄关月兑下鞋子,穿上室内拖鞋,踏上以桦木为质材的实木地板,想着夏子康的指示,通过开放式的厨房,走进长廊,她记得子康提及书房在右手边。
她伸出手,扭开门把,入目的却是——
“对不起!”她连忙将门给合上,脸红得跟番茄一般。没料到子康的房子里竟有个大男人,而且还是近乎全身赤果的大男人。
傅行云迷迷糊糊地揉了揉头,将门给打开,赤果的上半身探了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林竹宸手足无措地看了他一眼,“我来帮夏总拿东西。”她连忙匆匆地移开视线。
傅行云看到她的模样觉得好笑,故意慵懒地问:“拿什么?”
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他再也忍不住地大笑出声,“他叫你回来拿东西,而你不知道要拿什么?”这个秘书果真宝贝到家。
傅行云压根儿不知道自已的出现形成了林竹宸的压力。
“我……”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算我服了你了。”他折回卧室,拿起无线电话,找了夏子康,问了几句,便将电话给挂上,“待会儿我送你回公司。”
说完这句话,他便越过她到对面的书房,在书桌上拿了份被封起的公文袋,然后把它丢给她。
林竹宸连忙伸手接着,然后将公文袋紧抱在怀中。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扑过去!”瞄了她一眼,傅行云觉得自已仿佛是只大野狼。
“对不起!”林竹宸忙不迭地道歉,“我只是不习惯……”她又瞄了他一眼。
“喔!”看到她的目光,他立刻理解了她的不自在,“我去穿件衣服。”
傅行云再次回到卧室,将衣物给穿戴整齐。一整晚没回家,他可以想见自己回到家面对父亲时,将会是什么模样。他跟子康两个人不单是个性像,就连两人父亲的个性也像,似乎两人的父亲都挺不满意自己的儿子似的,总是不停地挑毛病。
不过子康比他好多了,他忍不住心想,毕竟子康还有办法从家中搬出来,而他这个超级大米虫,得靠家人接济才活得下去,所以他很认命地与父亲同住,然后天天发生摩擦。
“走吧!”傅行云甩着钥匙圈,招呼着林竹宸离去。
她哑口无言地跟在他身后,看他自在地开起冰箱,拿起牛女乃,仰头喝了一大口,又放回去。心中不由得升起疑问,好奇眼前这个男人与自己上司的关系!坐在傅行云的车上,林竹宸不发一语,几自沉思。
“你很安静。”虽然到子康的公司只要一点时间,但短暂的沉默还是令他很不自在。
她耸了下肩,“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不会很惊讶我出现在子康的家里吗?”傅行云问。
她考虑了一会儿,最后勉强一笑,“我想,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但是你还是很好奇,”他一脸了然地望着她说。
“我的上司有交友的自由,”林竹宸尽可能使自己的话婉转点,“我无权过问。”
“你放心吧!我跟子康都很正常。”傅行云文不对题地开口。
她愣了一下,惊讶地望着他,车子正好停在华新集团的办公大楼前。
“你心中不是很好奇我跟子康的关系吗?”傅行云看到林竹宸的目光反而觉得奇怪,“我已经说了,我跟子康很正常,我只爱女人,不过就算我爱男人,我也不会看上他,我们是朋友,同病相怜的朋友。”
她看着他好一会儿,久久,“你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些!”
“我知道!”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不过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觉得有义务要跟你解释。”
这个男人……一方面惊讶于他洞察人心的敏锐,一方面又觉得他有些疯癫。
“谢谢你载我回来。”对他轻点了下头,林竹宸推开车门下了车,抱起公文袋走进公司。
自己或许该恶劣点耍点小手段。看着林竹宸离去的背影,傅行云不由得觉得自已心太软。他若骗那个单纯的小秘书说,子康是同性恋,应该会有场好戏看,思及此,他不由得莞尔,他或许有时不太正经,不过这种棒打鸳鸯的事还是少做为妙,以免报应落在自己身
上。
“你在想什么?”夏子康喝了口摆在面前的红酒,看着林竹宸目光毫无焦距地看着远方。
林竹宸收回自已的目光,轻摇了下头。
夏子康看她不想说,也不勉强,招来侍者收走桌上用剩的餐点。
“我也吃饱了。”她示意侍者一并将她的餐具给收走。
看着她几乎没动过的牛排,夏子康淡淡一笑,什么都没说。
“我的陪伴似乎让你不自在?”他露出歉然的表情。
听到他的话,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怎么会这么说?”
“因为你吃地很少,”夏子康侧着头,想了一会儿,“你直视我的目光不超过三次,或许该说,你根本都不看我。”
“我……”林竹宸一紧张,又开始结巴。
“我下个星期要去泰国,”夏子康神色自若地不把她的紧张给点明,只淡淡地陈述,“我不在台湾这一阵子,你得要独当一面,我想……你应该没问题吧?”
“我不知道。”林竹宸老实地回答,“不过,应该没问题吧!”她想了一会儿才说:“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那么麻烦。”夏子康一笑,“你送我去,又得搭车回台北,一来一往太麻烦,我跟工地主任一起去就可以了。”
看来他会错了意,林竹宸进一步解释,“我的意思是说,由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夏子康自知不应该,但他还是忍不住惊恐地睁大了眼。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嘟起了嘴巴,觉得她可以把他的表情视做某一种程度的侮辱,“我买了辆二手车开了快一个月,我自认我还有能力载你去机场。”
他闻言,揉了揉太阳穴,最后有些为难地露出一个笑容,“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下次再谈。”
“夏总!”林竹宸不悦地唤道。
夏子康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竹宸似乎愈来愈像芷琳,不悦的时候也唤他——夏总!
“反正还早,”他推托着,“我们到时候再说。”
“下个礼拜的事,你竟然说还……”
他拍了拍她的手,“下午要开会,我要回去准备资料,我们快回去吧!”
夏子康站起身去付帐,林竹宸叹了口气。她真不懂为什么子康会对她开车的技术那么没信心?虽然上次载他的经验不好,但不代表她不会进步,她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子康让她送他去机场,证明她虽然不算个称职的秘书,至少开车这档子事还难不倒她。
***
踏出补习班已经快九点了,林竹宸看了眼表,呼了口气,感到眼皮就快要垂下来了。
为了工作,纵使再怎么讨厌英文,她还是硬着头皮报了一个名为商用英文的班级,一星期上课三天,每天一个半小时,价钱贵得吓人,一个月就要上万元,简直就要抢人似的。
身在台湾,为了放眼天下……正确点来说,是让子康刮目相看,就算再贵,她也认了。
曾几何时,那个看似玩世不恭、对她毫无要求的上司对她的看法竟然如此重要?看着大空一片灰茫茫,她不由得感叹,台北真不是人住的地方,但她又不想回彰化相亲,所以还是……认了。
她无意识地走在人行道上,单肩背着背包,若她够聪明,就应该加快自已的速度,毕竟回到淡水时间也不早了,不过她就是提不起劲,缓步到停车场取她花了十几万买的一辆国产福特。这笔钱是她拉下脸跟爸、妈开口要来的,不过她也得付出代价,不过也不该这么说,自从毕业后,她就没回过家,答应父母的要求回家一趟其实也不过分。
要不是她爸、妈逼她太急,其实她是很乐意回家的。毕竟一个人出门在外,好像凡事都少了点温情似的。
上了车,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她竟然将车开到“华新”的楼下,直到停在“华新”的大门口,她才猛然回神。
抬起头,顶楼的办公室似乎透露了些许的光亮。但她又担心是自己的错觉,正在犹疑该不该上去时,长得人高马大的警卫先生已经走到她的车旁。
“李先生。”林竹宸将车窗摇下,露出一个笑容。
她口中的李先生低下头,认出她说:“原来是林秘书,我还在想怎么一辆车停在大门口这么久还不走。”
“夏总还没下班吗?”林竹宸问。
李先生想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道:“我没看到他下来,我想应该还没下班吧!”
“那我上去找他,”话一出口,她便看出警卫露出好奇的表情,她立刻话锋一转,“他刚才打了通电话要我送份资料,不过我正在上课,现在下了课,我顺便送资料过来,到了这里,我才担心他已经走了。”
“原来如此,”李先生了解地一笑,“你把车停在这里就好了,如果有拖吊我再帮你移车。”
“谢谢。”林竹宸下了车,心中还不忘对自己的机智加以赞赏。曾几何时,她竟然能将谎话讲得如此流利,出了社会果然就是不一样。
她脚步轻快地走向夏子康的办公室,意外地听到未完全合上的门扉传来夏子康与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浑厚低沉,她的印象所及,似乎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她再仔细一听,才发现不对……似乎还有另一个陌生的声音,这声音竟意外地令她感到打心底发寒。
她在心中自嘲自己荒谬,怎么会有人的声音让人打心底发冷,她肯定是被最近寒冷的天气给弄得神经错乱了。她站在门边,抬起手,准备敲门,又有点迟疑,她担心自己的突然出现会打扰了夏子康和房里的人。
“谁在门外?!”
这个声音令林竹宸心中一惊,她自觉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她发愣之时,门被由内向外拉开。
她抬起头,一张有着立体五官的英俊脸庞出现在她的眼前。
黝黑的皮肤,身躯健壮,他是个令人一眼难忘的男人,不是因为他的英俊,而是他的眼晴。仿佛想看穿人似的深不可测,她的神经莫名地感到紧绷。
他退了一步,眼睛试探似的在她身上打量,这男人周遭似乎隐约透露着一股她说不出的野蛮力量,他缓慢的动作竟意外地令她想起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
“你是谁?”他的口气有着冷冽,似乎她答不出话,他就会拿出一把刀把她杀了似的。
林竹宸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辈子,她没怕过任何人,就连高中时代与同学因为好奇,一票人去看飙车族飙车而与不良少年发生冲突时,她也没那么怕过。
“别吓坏了我的小秘书!”就在她手足无措时,夏子康和善的笑脸出现。
一看到夏子康,她松了口气,立刻躲到他的身后。
夏子康看到她的举动,忍不住仰头大笑。看来他的好同学真的吓坏了他的宝贝秘书。
莱恩冷冷地看了林竹宸一眼。他还以为这个时间来子康的公司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打扰,看来他错得离谱。
“喂,你别走!”夏子康拉住打算离去的莱恩,“你实在很没有礼貌,我还有话没问完。”
莱恩轻将手拉回,“跟你交谈,只会浪费我的时间。”
“这是侮辱,”他不满地表示,“至少,你该向我的秘书说声对不起。”
莱恩雏起眉头,睥睨了林竹宸一眼。
看到这个眼神,林竹宸毋需更多的暗示,她忙不迭地摇着头。“不用了!”她嗫懦地说。
见到她唯唯诺诺的样子,莱恩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影,令他的眼神蓦然一柔,“我很可怕吗?”他问。
林竹宸猛烈地摇头,她的否认来得唐突,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很可怕,至少在你的眼中,”莱恩讥讽地一扬嘴角,“我为什么可怕?”
看了他一眼,林竹宸耸了耸肩,她也答不上来,眼前的男人长得很英俊,但他就是有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莱恩,够了!”夏子康的表情一沉喊道。若有可能,他希望莱恩不要再进一步吓坏竹宸。
“够了?”莱恩似乎在玩味夏子康的话,重复了一次,最后他转身,打算离去。
“她让你想起了Moon吗?”
这个声音的响起,使林竹宸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另外还有一个人。她转过头,就见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缓缓站起身,他的动作缓慢而自在,站在夏子康身旁的稳重气势令人震慑。
莱恩的身躯因听到这句话而一僵,但他没有回头。
“她死了,你变得更冷酷、更不容易亲近,难道你自己没感觉吗?”不在乎莱恩是否有回答,站定在夏子康身旁的男人继续说道。
莱恩依然沉默,脚步坚定地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莱恩……”不顾他的叫唤,莱恩头也不回地离去,见莱恩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夏子康叹了口气,面对傅行风,“你到底搞什么鬼?!他心情已经很不好了,你为什么还要跟他提Moon?”
“Moon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能提她?”傅行风实际地反问。
“人有感情,不因为死亡而改变,”夏子康闻言,心中对他感到没辙,“他爱Moon…”
“只是一个女人!”傅行凤冷血地嘲讽,“只要再给他一个女人,他会忘了她的。”
“若说莱恩疯了,你也是,”夏子康感到心中的火气渐升。纵然是好友,他也不能忍受行风口气中所表达的不在乎,“我真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出自你口中,难怪行云不愿意跟你一起工作,你简直冷血得令人生气。”
“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提醒我这点,”傅行风瞄了眼林竹宸,“我先走一步!”
傅行风离去之后,室内一片沉默。
林竹宸可以轻易察觉夏子康心中所散发的怒气,他似乎在为方才离去的那个冷漠男人的话而感到不悦。
“我是不是出现的不是时候?”久久,林竹宸不安的声音划破沉默。
夏子康挥了挥手,“没这回事。”
“你确定吗?”方才那两个男人给她的感觉都不是顶舒服的,她看着夏子康,就见他一脸疲累。
“再确定不过。”夏子康揉了揉后颈项,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你怎么会回公司?”
“我刚下课!”林竹宸说道,“回家挺无聊的,所以绕来这里看看,看到你还没下班,就上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快饿死了。”他呼了口气说道,“我敢肯定我一定会赚很多、很多钱,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然后在壮年之时,因为劳碌而死在病床上,然后被风光大葬,再然后——这世上的人,就再也记不起有我夏子康这一号人物!”
“你在胡说些什么?”林竹宸忍不住耻笑他,“你不过就一餐没吃罢了,有必要把自已讲得那么可怜兮兮的吗?”
夏子康叹息,“若你是我,你就不会认为我把自己讲得可怜兮兮。今天我过得真是热闹非凡,使我也语无伦次了起来,”他站起身,拿起外套穿上,“愿不愿意陪我去吃个东西?”
她点点头,“可以!不过,你该不会又要喝豆浆吧!”
绝大部分的人喜欢喝牛女乃,不过这不包括夏子康,因为他喜欢喝豆浆,牛女乃根本是连沾郁不沾一口。
“今天换个口味!”夏子康想了会儿,“知道姜母鸭吧?”
“知道,不过我不吃那种东西的。”林竹宸立刻表示。
“那种东西?”他对她的形容感到莞尔,“嫌它不够高级吗?”
“不是,”她不由得气急败坏地澄清,“我不吃加酒的汤汤水水。”
“那有什么关系,”夏子康不在乎地说道,“反正你是陪我吃,你可以选择不要吃。”
听到这话,林竹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对天一翻白眼,没办法,对他没辙,只好舍命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