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很快通过乱流,但灾难已然发生。
“你这个空姐,一点也不合格。”
“女人家工作一点也不可靠,在我们的国家,只有男人能胜任所有工作。”
“快把面纱戴上。”在座的贵族们当场怒斥欧甜蜜。
“对不起,对不起。”欧甜蜜除了这句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旁的学妹早就吓傻了。
“留给我来教训她,你们吃饭,别坏了兴致。”黑则云对他的友人说。
说完,他一手抓起欧甜蜜的面纱,一手扣着她的手臂,拉着她立起身,大步朝走道另一端的住房区走去,回头向另一名呆住的空姐下令——
“去找组长调人来帮你。”
“是……是。”学妹很快地去搬救兵。
“对不起,我发誓,我一定很快可以弄干净你的衣服,只要酒渍不乾掉的话……”欧甜蜜被动的让黑则云拉着走,手上还拿着抹布猛往他身上擦。
黑则云恼怒地扣住她在他胸前骚扰的手,她可知道她在他身上制造的骚动比乱流还可怕。
他打开一道房门,把她甩了进去,关上房门,并且落上锁。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怒斥震得她耳膜都痛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看着他惨不忍睹的西装和西装裤,还有染着酒渍的白衬衫,嗫嚅地说:“我绝不是跟你的西装有仇喔!”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大吼一声。
“那是什么?”她怔怔地问,眼泪在他无情的吼声中说来就来了。
黑则云瞪着她盈满泪水的双眼,内心纠结成团,他绝不是因为她弄脏了他的衣服而动怒,而是借题发挥罢了,她有意制造的距离感令他难受,他不要她将他当成老板。
“你飞了两年,难道不知道通过乱流时不该站着吗?”他咬牙说道。
“我……是想把你的衣服弄干净,一紧张就忘了。”
“我让你感到紧张?”
“是。”
他敛起怒容,心里很闷,难道他们相处的模式就只能如此?她对他完全没有感觉吗?
既然如此,那她就得小心了,他对员工是绝不留情的,他不容许失误。
“你自己说,现在该怎么办?”
“我帮你洗衣服……好不好?”她小心翼翼地说。
“不需要。”他眉心皱得更紧了。
“我真的很抱歉,我让你在这么重要的贵宾面前丢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欧甜蜜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认为自己是在劫难逃了,他这次绝不会轻易地就原谅她,成串的泪水无声地潸潸落下。
“收起你的眼泪,我讨厌爱哭鬼。”
“是。”她急忙地抹着脸上的泪。
黑则云面无表情,心却处在动荡之中,他不该用情绪对待她的,更不该恣意地迁怒。
但他就是无法把她当个普通的员工看待,瞧她拚命以手背拭泪的样子可怜兮兮的,他一点也无法对她狠心。
他办不到,他爱上她了。
“你说……该怎么办好呢?”她强忍着泪水问。
“是我在问你话。”他声音冷冷的。
“就……任凭你处置。”她心里已不期待被原谅了,她很可能立刻会被以革职处分。
“你说的?”
“嗯。”
他苦闷地扯着唇,思索着要如何处置她?革她的职他办不到,甚至连责骂都不舍得,他该怎么做?
他抬起手指,很轻很轻地抚着她脸上的泪痕,原本冷酷的眸光这一刻变得深邃似海。
这突来的温柔教她六神无主,她疑惑不解地望着他,不懂他为什么不再无情地痛骂她一顿?
“你可别后悔。”黑则云警告她,单臂环住她的身子。
欧甜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蓦然他冷冽的唇逼压而下,掳住她的唇,她怔住而颤抖,他的唇温润诱人,舌焰霸气地占领她的唇舌,蛮横地侵扰着她的心,她很想弄懂他为什么突然吻她,可是他狂烈的吻逼得她无法思考,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肆无忌惮的吻里,他的胸膛好宽,像刚强坚实的壁垒,迷惑着她。
她分明是喜欢他的,但她不敢冒然地释放自己的感情,因为她不懂这个吻到底代表着什么涵义?
黑则云后悔吻了她,她的味道是该死的青涩,颤动的身子诱动他所有的感官,他该克制自己的感情,耐心地等待她不对他感到紧张,甚至了解他的爱时才给她极致亲密的感受,在这个时间点上,他这么做只会让她更畏惧他,当他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爱占人便宜的色老板。
“喜欢这个惩罚吗?”他放开她的唇,魔魅的低语拂在她的耳边,心里却已无法原谅自己。
她梦醒般的睁开双眼瞅着他,心上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原来他这个吻只是一个无情的惩罚?
她的心强烈地感到酸楚痛苦,还以为他爱上她了,其实他不过是个冷血恶魔,一向高高在上,让他习惯了为所欲为吧!他比她想像的更为残酷,他可知道他伤了她的心?
她好笨,差点就失去自我地沉沦了。
“如果……能让你气消,能抵过失,无所谓,一个吻没有什么大不了。”她幽幽地瞪着他,天晓得她的心在滴血,她失去了她的初吻。
他轻抚她美丽的唇瓣,心里内疚着,同时也有些不满她竟然表现得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他很怀疑她是第一次接吻,他犹记得她说过她没有男朋友,不是吗?
“你不是没交过男朋友吗?第一次接吻就这么干脆?”他问。
欧甜蜜深吸了口气,极力镇定自己的心绪,手指颤抖地拉下他的手。“大总裁不用怀疑,我只是……目前没有男朋友,并不表示我没有接过吻。”
“原来很有经验,所以连拒绝都没有?”他冷笑,原来他不需要内疚,她只不过是因为怕丢了工作而折服于他,而这样的折服对他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
“我可以退下了吗?”
“休想。”他紧箝着她纤细的手腕,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她小脸臊红,心里很呕,气他没有半点真心,纯粹只是想用戏弄的方式来惩罚她。
“你要是这样对别人,人家会告你性骚扰吧?”
“我对你性骚扰?”他懊恼地低吼,不自主地掐紧了她的手。
“你只是想惩罚我,吃我豆腐而已。”她委屈地望着他火灼般的眸子,发觉他浓烈的情绪里似乎有一丝痛苦,为什么?而她应该痛恨他的,又为什么狠不下心去恨?
“你真以为是这样?”他瞪着她泛着水雾的美眸,甩开了她的手。
“对。”她抚着被他掐红的手腕,眼中蓄满了泪。
他无意让她误解,更不想把彼此的关系弄得更僵,只好先将她推得更远,而其实他的内心对她有着如火的热情,但他就像受了诅咒似的,冷然的唇却说不出一个“爱”字。
“我很抱歉。”
她呆住,他向她道歉?
“你走出这个门之前,你得记住……”他欲言又止,一向犀利的他突然像有语言障碍般难以表达真心意。
“记住什么?”她怔怔地问。
“我不可能随便吻一个员工。”他说完,大步走进浴室更衣,留下一脸迷茫的她。
欧甜蜜反覆地想着他的话,终究还是无法了解他的意思,要不是他们之间有沟通上的障碍,就是他没把话说明白,否则以她的领悟力哪可能不懂他真实的意思?
难道他这一吻还有别的意义?
她不敢妄想,既然他愿意放过她,她还是快逃要紧。
她拾起地上的面纱,戴在脸上,无声地离开他的房,加入工作的行列。
组长把她换到贵族太太们的联谊厅工作,她感到幸运,这样一来,在下机之前她都可以不必和黑则云碰面了。
到了德国,下机时欧甜蜜排在队伍最后面送走贵宾,当黑则云走过她眼前时,她的心一阵慌乱,但他可没回头来看她一眼,这竟又让她的心头冒出许多莫名的情绪,有失落感,有矛盾,又有点生气。
连她自己都快搞不清,究竟该怎么做对他及对自己才是最恰当的了。
她无精打采的留在机上收拾一番后,才和学姊学妹们下机,搭接驳车到饭店住宿,她克服了时差问题,背着背包出门去找妈妈了。
她的背包备有水壶,以防她渴了时要喝水;也备了饼干,预防肚子饿随时可以吃,为了找妈妈,她的装备很齐全。
虽然黑则云曾说过要帮她,但依照现在的状况,她绝不好意思去问他,她也害怕再见到他,说不定他根本也不想帮她了。
而且在德国他下榻的是顶级饭店,她们则是住平价饭店,他们是遇不上对方的,求他不如求己。
另一头——
黑则云并没有因为彼此关系陷入僵局而对承诺过的事食言。
他早在台湾就和在移民局工作的友人联络上,并以电脑传了照片给他,请他协寻欧甜蜜的妈妈——冷冬梅。
他一到饭店,立刻致电给友人。
“弗仕,帮我查到中文名冷冬梅这个人了吗?”
“找到了,就等着你来确认,她已在多年前入籍,并已嫁给一名叫克莱斯的男人,现在是克莱斯夫人,地址在……”弗仕把地址念给黑则云。
黑则云记了下来,即刻搭乘饭店的专车,依地址亲自去探视冷冬梅居住的地点,发现是戒备森严的高级住宅区。
他毫不迟疑又跑了一趟徵信社,他得查明冷冬梅的近况,及克莱斯先生是何许人。
“先生您放心,我们会很快替你查明的。”徵信社收钱办事。
“愈快愈好。”他一心想帮欧甜蜜,成全她见到她母亲的心愿,他很了解那对她而言意义重大。
而也许能因此改变她对他的观感,他还有机会让她明白他的爱。
“明天下午一定给您消息。”
黑则云踅返饭店,车程中黑则云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沉思,很不期然地让他看见对街的红砖道上有个女背包客,那熟悉的身影正是欧甜蜜,她拿着照片沿路在问人。
不是说好了帮她找,她还单独外出,难道她不信任他?她可知他会担心?身在异国,外出身边没有伙伴是件危险的事,以前他不知情也就算了,现在他绝不放任她暴露在危险中。
“停车。”他冷声向司机下令。
司机将车停向路边,他立即下车,管不了不是人行道,一见没车就跑向对街。
“喂!”他喊她。
“蛤~~”欧甜蜜正在问路人可有见过照片中人,一时她好像听见黑则云的声音,一抬眼居然真见到他高大的身影跑向她来。
路人向她摇摇手,表示没见过便走了,而她就呆立在红砖道上,看着他发丝飞扬的跑到她面前。
“你……怎么不守交通规则?穿越车道很危险的。”她惊愕地说。
“敢对我说教?”他两手插在腰上,低头瞥她。
“你是不守交通规则嘛!”面对他担心的眼色,她的心又乱了,很难不去想起他夺魂的吻,以及他莫名的道歉。
“还不是你害的。”
“我害的?”她愣了愣,似乎曾几何时,她也对他说过这句话咧!
“都说好帮你找了,你还出门?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在陌生的城市里乱晃很容易发生危险,危机四伏你知不知道?”他当街说教。
她看看四周,不觉得有什么危机四伏,他倒像个唠叨的老爹。
“我不觉得有什么危险,我要走了。”她忽略他眼中的担心,拿着她妈妈的照片往前走,一股脑儿只想逃离他。
黑则云耐着性子,一把扣住她的手臂,把她扯了回来。“你别走,我已经找到她了,现在就等徵信社给我确切的资料。”
欧甜蜜煞住脚步,圆瞠着大眼睛,微张着唇,一脸吃惊,眼前的他竟成了她的恩公。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明天一定有消息,你只要乖乖等就行了。”
“那……我不用再找了。”她呐呐地说,感激在她心里形成一股热浪,她又想哭了。“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帮我了。”
“你太不了解我了,我绝不会食言。”
她同意,她是不够了解他。
“那……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一报还一报,她是否也能为他效劳。
“回你的饭店去待着就是帮我了。”至少比在路上令他安心。
她的心里泛着热潮,又开始思考他为什么这么说?一般而言,只有关怀着对方的人才会说这种话,她真不敢相信他会关怀她。
“你一脸呆滞是在想什么?”他揪了下她红女敕的脸颊问。
她呼呼自己的脸,他竟揪她的脸,她又不是小孩。
“我是在想,还有其他可以帮忙的吗?”她嘟着红唇说。
他略微思索后道:“明天早上来高尔夫球场帮我加油。”
“我可以帮你扛球杆哦!我很有力气的。”她心想没做点粗重的怎能展现自己的诚心。
“不行。”他懒懒地一笑,那是吃重的工作,他才不舍让她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