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了台湾。
舒采缇走出机舱,踏上家乡的土地,心情是激动且兴奋的。
包家卫仍旧是不理她,一句话都没跟她说,他脸上戴着深黑的墨镜,神态好冷漠,迳自和秘书走在她前面,而她根本不敢轻易接近他。
她心底着实不好受,宁愿他对她大吼大叫,至少还知道他是在对她生气,现在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她一点也猜不透他是在想些什么。
“小缇……”一道熟悉殷切的叫唤声在接机的人群中传来。舒采缇往人潮中看去,她好像听见妈妈在叫她。不可能的啊!她一定是因为太想念妈和爸所以恍神了,毕竟他们并不知道她回来。
“小缇,小缇,我们在这里……”她又听到爸在唤她,她不确定地往人群中找寻,看见了她的爸妈在向她招手。
妈的模样清瘦不少,爸白发苍苍,但两个人看来精神都很好,笑咪咪的。
她一时情绪激动,既惊又喜,奋力地排开入潮,奔向他们,展开双臂拥抱他们,泪水迸流地问:“爸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
“我们昨天就来台北等着接你了,这都得感谢包家的少爷……现在应该称他董事长,他先是派人告诉我们说要送你回来,确定日期后就派专车到云林载我们北上,没先告诉你,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啊!我们昨晚就住在他家,真是感激他的招待,他是以厂商招待的名义邀我们住他家里的,其实我们已经很多年都没跟他有生意上的往来了,我想他是不想给我们任何压力……”舒爸爸说起原委,心底对包家卫有着感谢。
“小缇,他真是让我感到意外,要不是他出钱出力把你送回来,我们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日才能再见到你了,真不知要怎么感谢他才好。”舒妈妈抱着女儿流泪地说。“起先我接到包家卫的秘书打来的电话,还以为是诈骗电话,后来包家卫的妈妈亲自打了电话给我,我才相信一切是真的。”
舒妈妈对于当年追到家门口要向她女儿道歉的男孩,本来是充满防卫的,在和他的母亲谈过话之后,才知道原来包家卫一直都很喜欢他们家采缇。
而且他很上进,这几年忙于拓展事业,一直都没有交女朋友,他很想和采缇交往。
她心想当年写情书也许是个误会,以包家的名声,不会教出坏男人。
“他……怎么会这么好?”舒采缇震撼着,回头去找包家卫,他正向他们定来,秘书则留在原地待命。
“伯父、伯母,昨晚住得还习惯吗?”包家卫取下墨镜放到西装外套的口袋,走向舒家的爸妈,跟他们寒暄。
“谢谢,你的房子很舒适,你对我们真的太好了!”舒爸爸紧握包家卫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谢你才好。”舒妈妈真心地说。
包家卫无所谓地笑着,对两老说:“别放在心上,见你们一家团圆我也很开心,待会儿我会派秘书跟你们同行,送你们回云林,我还有工作,先走一步了。”
“这怎么好意思?”舒妈妈看向老伴。
舒爸爸赶紧说:“我们自己搭车回去就行了,我们已经劳烦你太多了,这人情我们怎还得起?”
“伯父,别这么说,我们又不是不熟,你们千万别谢我,这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包家卫没有久留,说完话向秘书示意,就走人了。
秘书见到老板的指示,立刻走向舒家人,要请他们到机场外搭车。
舒采缇没有移动脚步,她看着包家卫潇洒离去的背影,心好酸楚,也充满了感谢,他竟然为了制造惊喜给她而请她的爸妈北上,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却一点也没有事先透露让她知情。她突然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他说,却不知要先说哪一句?“包家卫……”她大声地叫住他,奔向他。包家卫耐着性子伫足,回首瞧那女人是叫他做啥?
“谢谢你,谢谢,谢谢……”舒采缇不管现在是何时、何地,周围有多少人,她踮着足尖,两臂紧紧地圈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又亲……
包家卫真是傻住了,头晕晕的,她甜蜜的唇、迷人的吻,教他当场差点昏头了,他也不管这女人曾犯过什么错,单臂拥住她,紧密的,不想放手……这将是最后一次抱到她了。
“你这样,不怕别人会错意吗?”他口干舌燥地在她耳旁边问,唇几乎吻到她的脸颊。
缓缓地,她放开了他,眼眶里盈着戚动的泪水瞅着他。“我是真心的感谢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别会错意就好了。”
她的声音好轻好柔,却敲得他的心好重好痛,他冷嗤一声,眼底绽着苦涩的幽光,他差点忘了这女人有多坏、多可恶。
他臂膀猛烈地一抽,搂紧她,雷电般的吻狠狠地烙在她恼人又诱人的小嘴上,夺魂的舌迅速掳住她的小舌,狂野地勾缠她,搅扰她的心。
她双腿发软,差点无法呼吸,心神全被他给吮去,一颗心除了悸动,还有许多说不出口的……对他的依恋。
她以后要见他比登天还难了吧!
她会想念他的,真的,这辈子,她绝忘不了他。
“宝贝,这只是一个吻别而已,你千万别会错意了。”他匆匆地放开她。
她险些站不稳,意会出他的话时,他已甩头走人。
她怅然若失地望着他远去,消失在人潮中,心莫名地痛着,不晓得自己是说错了什么,他看来又是一副老大不爽的模样。
他这一吻不像道别,比较像是在……惩罚她吧!
她到底哪里错了?
“他们没什么吧!”舒爸爸远远地看着那对年轻人,忧心忡忡地问着老伴。
“应该是……外国式的礼节。”舒妈妈说得很保守,其实她已看出这两个年轻人互相喜欢着对方,尤其是她那个女儿,已经迷上人家了。
“我们现在住乡下,民风保守,你得教女儿也保守点。”舒爸爸并不以为然,还是习惯中式的礼节。
舒妈妈没有对老伴点破个中奥妙。
“我们也得想想要怎么还包家的人情才可以。”舒爸爸继续说。
“我知道,回家我们再一起讨论。”两老私下说定了,走向女儿,没有多问她。
秘书也走了过来,领他们一家人走出机场,搭上专车,车子驶离机场,往高速公路前进。
时间变得漫长,舒采缇被动地坐在车上,失了魂似地说不出话,枯望着车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
“小缇,回家要你妈炖鸡汤给你补一补……我有个朋友说要替你介绍工作,以后一切将重新开始……
你怎么说也是在国外受教育,而且到了论及婚嫁的年纪了,我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你放心地交给爸来办……”舒爸因为开心,一个迳地说个不停。
舒采缇耳朵闪过爸的声音,却一直没听进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她神不守舍,她好像有个重要的东西,遗失在某地方,没有跟着她回来。
是她的心不见了。
包家卫掳走了它。
不行,她不能这么回去,她要去找包家卫,他得把她的心还给她,他害得她失魂落魄,恍神又痛苦,她非去找他不可!
“停车……请停车!”她克制下了自己地出声请求,她疯狂地想立刻再见他。“小缇你怎么了?”舒爸和舒妈被她满脸的泪吓到,惊讶地望着她。坐在前座的秘书要司机把车停到路边。“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家好吗?”她无法解释自己的心情,对爸妈很抱歉。
舒妈妈心有灵犀,拿帕子拭去她的泪,女儿是要去找包家卫吧!她爱上他了,割舍不下他,她对他的感情可能比自己想像的还要深。
她不知道这段时间在国外他们是进展到什么样的程度,而她并不反对他们交往,年轻人的事.还是年轻人自己解决,老人家不要插手管比较好。
“你去吧,我们会在家里等你。”舒妈妈拍拍女儿的颊。
舒采缇搂了搂妈妈,感谢她的谅解。
“这……”舒爸爸还不明究理,舒妈妈对他眨眨眼,要他先别问,舒爸忍住了,也就闭了嘴。
舒采缇下了车,秘书谨慎地追下车,一副难以交差的表情问:“舒小姐,你要去哪里?董事长交代我必须平安把你和你爸妈送回云林。””请把我爸妈送回家,我要……去找他。”舒采缇翻找行李,她记得他给过她一张他的名片。
“你是说要找董事长吗?他回公司了,他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他……”秘书搞不清楚状况,这小姐到底想做什么?
“我可以等他,不会吵到他的。”她会等到他有空。
“你是要到公司找他?这……我必须先问过他本人同意。”秘书不敢大意地擅自决定。
“要问你就去问吧!”舒采缇找到名片了,上面有台湾公司的地址,她没有等秘书,招手叫了计程车,迳行搭车离去。
秘书一脸错愕,不知该如何是好,以他的专业判断,这舒小姐应该是重要的人士,否则董事长不会大费周章地送她回来,还悉心安排她的父母北上,他这下要是把人搞丢了,董事长怪罪下来,就惨了。
他抄下计程车的车牌号码,并立刻联络董事长,向他报告这突发状况……
包家卫接到秘书紧急来电时,人已经在公司,一项决策会议正在进行。
他一向自制力很强,即使心里挂念着舒采缇,还是专注开会,但接到秘书电话,得知舒采缇没跟着父母回家后,他的情绪便严重地不稳定。
“好了,我知道了,你送舒家两老回去就行了。”他对秘书说,合上手机,暗自伤神。那女人真的会来找他吗?他怀疑而焦虑,并不认为她会想再见到他。秘书说她哭着,她干么要哭?她不可能为他而哭。她最好是真的来找他,万一没来,他会痛苦万分……他心头有千种的疑虑在乱转,搞得他就算自制力再强也无法专心开会。他分心地打对讲机去向办公室小妹交代。“有人找我,立刻通报。”“是。”办公室的小妹不敢怠慢。三十分钟后,包家卫面前的对讲机响了,他接听。“董事长,有位舒小姐要找你。”小妹通报。包家卫焦躁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她真的来了。无论她找他做什么,他都要见到她。
“今天的会议先到此为止,明天再继续。”他在会议告一段落后宣布,先行离去。
下属们原本还以为工作狂的董事长这趟从国外视察回来后,会议要开到晚上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下属们都觉得满奇怪的。
舒采缇等在董事长室的门外,当电梯门打开,她眼看着包家卫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她凝在眼底的泪竞缩了回去,满月复的千言万语,突然消失无踪了。
“进来。”包家卫打开办公室门。
她踌躇地进去了,门被他关上的那一刻,她心惊而且反悔。
“怎么不回去?”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她身前问她。
舒采缇抬起脸,看着他,她冲动地想见到他,现在他人就在她面前了,她却害羞地开不了口告诉他,因为她爱上他,心留给他,所以她才走不开……
“怎么哑了?平常不是挺能说的?”他倾身看她,促狭地问。
“要我……怎么回去?”一开口,温热的泪顺着她的颊滑落。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眼中那抹多情的神韵,某种不确定的亢奋因子在他心中跃动,她看似对他有情。
“我派车子送你了不是吗?”他伸手抹去她颊上的泪,低哑地问。
她闭上眼,感受他手上温暖的力量,轻抚他修长的手指,她盼着它多逗留在她脸上一会儿,别匆匆收回。
她曾经不把他对她的好放在心里,以为她还得起,可是当她再也见不到他,才完全体会他的关怀和友谊是她心里重要的养分,她多希望他再用他的“友谊”缠绕着她,别离开她。
“你……不会是专程跑来闹我的吧?”包家卫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可知道她的纤纤玉指这样模他,是会模出问题来的,他会浑身发热,会抑制不住冲动,禁闭在他心里的野兽可能将破柙而出……
“当然不是。”
“到底是怎样?”他失笑地拉下她的小手,将她带进怀里,圈着她问,研判她的意思,难道又想来献身报恩的那一套?她应该没那么笨吧!
“我想问……有没有……可以常常能见到你,又不会妨碍你的方法。”她悄悄地享受着贴近他的温暖,她心里的不安总能在他宽阔的怀抱中化解。
他眸光深邃地注视着她泪汪汪的眼,飞红的小脸,这女人……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她居然会想常见到他?哇……哈哈哈……爱他就直说了,有那么难吗?他狂喜在心头。
“你怎么会想常常见到我?”他声音性感,眉宇飞扬,心里颇为感动地问她,想确定自己没有会错意。
“我一时……不习惯见不到你……你人还不错……”
“只有这样吗?”他以为该有点特别的。
“也许我可以在台北找份工作……”她忽然想到一个可以维系彼此的友谊,又能还他人情,两全其美的方法了。“要是你公司有缺人……我可以免费替你工作,我爸妈也是说……不能欠你。”
他脑门上锵地一声,猛然从天堂跌到地上。
觉悟吧!这女人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她仍只是想要报恩而已,是他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还对她抱着期待,奢望她能爱上他。
遇到她,他不只变笨,还变得很蠢。
他推开她,冷着脸定回自己的办公桌后,坐到椅子上,目光如霜地看着她,嘲弄地说:“你要是这么想,我可以成全你,包子工厂应该有缺女作业员,公司有提供宿舍和伙食,工作半年,就算还我人情,但我可不确定你可以常见到我,要不要你自己决定。”
她望着他不太高兴的脸,深吸了口气说:“好。”
其实这不是她本来的打算,但能留下来为他工作,又不会离他太遥远,也算是解救她的方式,至少她偶尔可以见得到他,一解相思之情。
“去找人事部的经理,她会替你安排。”他压抑着,低头去看刚刚开会的文件,无法饶恕自己为了她,竟然把重要的会议摆一边,他真的是中邪了。
“你不太高兴是怕我工作不力吗?我不会因为没有薪水而偷懒的,你大可以放心,我会很认真工作的。”她保证。
他不想听,怕自己一时失守,大手一挥,他说:“别烦我。”
“可是……”她想问清楚他为何会忽然板起脸?
他内心的痛苦和忍耐终于爆发,一拍桌子,忍不住地吼道:“叫你别烦我,没听见吗?”
“你怎么这么大牌?”她看着他的怒目,仍不知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抖着双腿走向他,不问清楚她并不想走。
“我大牌?”他要真是那样就不会苦等着她来。
“你不能没有理由地就对我生气。”
“对,我没有理由,我是疯子。”他倏然起身,火大地甩掉手中的文件。
“你这样我会怀疑你所说的友谊还存在吗?”她的泪在眼底转,幸好刚才一进门她没有冲动地向他示爱,要不然真的糗大了。
他瞪着她楚楚动人的眼泪,心底怒啐,这女人,处处伤他,竟然还想得到他的友谊?
“谁说我稀罕什么狗屁友谊?”他背向她,不想被她委屈的样子收买。
“你……你再说一次。”
他说不出口,瞪着落地窗上反射的身影,见她正揉着泪眼的样子,他说不出难听的话去伤她。“不是要工作吗?还不快去人事部!”“不……”
“你到底是不是要把我弄疯了才甘愿?”他转过身,大步走向她,除了对她吼,他也是全然没辙。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你是气我什么?”
“你没有错,好吗?”错在他要的太多,要一份她从不给他的爱。
“我不相信……”她心碎的眼泪串串直落,要是他们连基本的友谊都不存在,她根本没必要留下来啊!
他看着她要命的眼泪,心都乱了,她还挺会卢人的。
他攥住她的双肩,不再做困兽之斗,沙哑地在她耳边低吼——
“我坦白告诉你,我恨透了你一直要还我人情,真爱不必还,你连这点也不懂!再告诉你,我要的绝不是单纯的友谊,是心和心的贴近,还有极度亲密的男女之情,那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渴望,随时都能享有彼此的爱,为对方带来幸福感。”
他灼热的耳语,听得她心炽热,脸火红,相同的他也胀红了脸,心脏强烈地撞击着。
“懂吗?”他没有放开她,瞪着她无辜害羞的样子,忍不住紧紧地拥抱她,激烈地吻她,舌焰欺进她的口中,密实地交缠着她,大手尽情地抚触她柔软的身子,扯开她的衣,猛烈的火舌袭向她诱人的胸乳,饥渴般地逗弄她的顶端……
她惊喘连连,他直逼得她退到沙发椅,托住她的腰,欺身向前,将她压抵在沙发上,热吻风暴般地扫过她的香肩、她的颈窝、她的耳畔……
他热呼呼的气息令她全身烘热,一股激狂的电流更直窜进她的小月复,而他的手也节节逼近她热点……
她慌乱地颤抖,他却突然地收手了,没有侵犯她,也拉回她的衣,狂吻转瞬间变成温柔的呵疼,膜拜般的细细吻去她脸上的泪,亲昵地将她抱在怀里……
她明显的感受到他坚硬的紧抵着她,却像上回一样,他并不要她。
她懵懂中逐渐明白,他爱她却以为她不爱他吧!
她明明是爱着他呵!要是现在她开口说爱他,他说不定真的提枪上阵,对她来个现场教学。
不,她怎么可以直接说出口,她会害羞的,小脸嫣红地推开他,坐到边边,低着头拉好衣服,心慌地说:“你也得知道……我不爱的人……不能碰我。”
他的心跳剧烈地看向她,她是在暗示他……她也爱他才让他碰的吗?
他困在黑暗的心,顿时光明乍现,很想逼问她,让“案情”更明朗……
“董事长,日本的厂商来访,已请他们进贵宾室里……”秘书的声音忽然从对讲机里传来,提醒了他这里是办公室,他已经太过忘情了。
他暗咒,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对讲机回覆:“我马上到。”
他心里还挂记着沙发上的女人,一转身她已定出他的办公室了。
他想叫住她,时机却不允许。至少她会留在工厂,他仍是有机会的。他拨电话到人事部去安排,先留住她,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