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梦影都待在房里,除了刺绣她一句话都不说,而冷君威自那夜离去后,一直没有再回来过。
她惶惶不可终日,担心事情并未结束。
「小姐,我说个笑话给女乃听好不好?」小碧见梦影眉头深锁,想逗她开心。
梦影没有心情,一闪神针刺进了手指,手指渗出血珠。
「啊呀,小姐,都怪我!」小碧惊叫。
「不碍事,女乃下去吧!」梦影恍惚地看着血珠,心头揪地一紧,隐约感到有事要发生。
小碧安静地退下去,不一会儿,房门「碰」地一声被踢了开来,梦影惊悸地望向门口
门外冷君威一脸严峻,手中抓着一只被箭射中、血流不止的白鸟。
梦影瞪大了双目,震惊地起身。
冷君威将白鸟丢弃在门外,把门踢上,执着字条,朝她走来。
「我想这是给女乃的。」他寒意迫人地把字条扔给她。
梦影颤动的目光落在染血的字条上。
日落之后,我们一起走,不见不散。
关云怀
「好个不见不散!」冷君威大发雷霆,可怕的咆哮声教她微微发颤。「没想到他竟胆大包天的要带女乃私奔!」
梦影心力交瘁的望着他。
「这就是女乃不敢告诉我的,是吗?」他冷笑道。
「我并没有答应要去。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梦影细声地说,蒙蒙的泪在眼眶中转着。
「叫我如何相信女乃的说词!」冷君威揪住她的颈背,痛心地质疑。
「我一直都留在这里,不是吗?」
「女乃人在这里,心不在这里。」
「你┅┅怎麽知道,我的心不在这里?」梦影坠下无辜的泪。
冷君威神情一震。
梦影轻轻地移开他的手,幽幽地瞥着他。「我承认我喜欢过关云怀,但,我已经嫁给你了啊!」
「那表示什麽?」冷君威不以为然。
「我接受了你,难道你一点也没有察觉吗?」
「女乃是怕我杀了他,所以才这麽说。」
「不,我说的是真心话,请你相信我。」
「如果我不信呢?」他眸光寒峻地瞪视她。
她没有开口,悄悄地解开自己的衣裳,直到一丝不挂,果地站在他的面前,羞怯地低喃。「一女不事二夫,你该相信我的忠贞。」
冷君威嗤然地问:「女乃试图迷惑我?」
「没有人可以迷惑得了你。」她的眼中有几许轻愁、几许无邪,温柔地将身子靠在他阳刚的体魄上。「除了你,我的心将不会再有其他人。」
「如果女乃说谎┅┅」冷君威话没说完,梦影就立刻接续道:「你可以杀了我。」
他死死地盯着她,狠狠地吻住她。
她瘫倒在他刚劲有力的胸怀中,任由他吻,逼迫自己心向着他┅┅这是唯一可以取得他信任的方式。
但她当真爱他吗?还是┅┅怕他?
或者她为的只是山寨的利益,只要她留在他身边,洪山寨就有常年享用不完的煤矿?
他的吻由骤趋缓,游移到她柔软的胸乳撩拨着她的,惹得她全身轻颤┅┅她将自己的意识放逐,投身在他的之中,主动解放出他的硬挺,坐上他矫健的大腿,邀他进入她的润泽。
「女乃在转移我的注意力?」他握住她的纤腰,坚实的火炬停伫在她的幽园外。
「爱我┅┅不要分心。」她轻柔地说,环住他的颈项,娇羞地轻吻他的唇。
他注视地含羞带怯的眼睫,她迷惑他的方式和其他女人并没有什麽不同,但他只为她心动!
她的回应柔情似水,她的眼眸深幽动人,牵动着互久以来长伫在心田中、只为她悸动的情弦。
「我的爱是绝对的占有。」他直言不讳地说明。
「那就┅┅永远的将我占有,不要患得患失。」她深深地瞅着他。
「女乃说的。」他眯起眼,摄住她。
「我说的。」她无怨无悔地说,红唇贴上他宽阔性感的唇,引他月复下之火进入她水泽之中,用温柔化解他的烦躁及疑虑。
也许人的一生都由宿命安排,她注定属於他┅┅
当他用炽烈的情感侵袭她的心,穿透微弱的防御,她就再也无法紧闭心门,无法阻止自己为他悸动。
在他强烈的爱情中,她只能尽情地为他一个人燃烧。
至於关云怀,她只能忘怀;只能在心底诉说着,永无止境的抱歉┅┅
日暮西山。
关云怀的身影孤独徘徊在十里亭,殷殷期盼,却始终见不到梦影。
远处扬起一阵黄土,三位骑士奔驰而来,领先的冷峻男子开口问道:「你可是关云怀?」
「我是。」关云怀温文以对。
「我乃风云城侍卫长岩毅,奉命将你驱逐出境,永不得进入风云城。」岩毅受命行事。
「梦影呢?」关云怀抑郁地问。
「恕我无可奉告。」岩毅态度一丝不苟。
「冷君威对她怎样了?」关云怀急於知道。
「请勿直呼城主名讳,城主与夫人恩爱逾恒,无须旁人挂心。」岩毅说罢,命两名随从将关云怀驱离。
关云怀遥望繁华的风云堡,心情忧烦。
梦影不来也许有她的理由,他又怎能强人所难?当白鸟一去不复返,他就心里有数,他的深情将一生无法释怀。
哎!关云怀喟然叹道,形势所趋,他决定归隐山林,落寞离去。
小碧在花园里挖了一个洞,将白鸟埋葬。
打从她发现关云怀的白鸟死在厢房门外,心底就乌云密布。她似乎听见姑爷和小姐之间有争执,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总之不会是什麽好事。
最奇怪的是姑爷进房后,岩毅就不见了,真不知那麽会模鱼的人怎能担任侍卫长!等会儿他回来,她可要好好地问问他。
咦,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你上哪儿去了?」小碧从花园里跳出来阻了岩毅的去路。
「不干女乃事。」岩毅正眼也没看小碧一眼,走到岗位上,站定。
「呵!你怠忽职守,若不是有我在这里替你撑着,你说不定又要出状况了。」小碧绕着「雕像」打转。
「那我还得感谢女乃了。」岩毅直视正前方。
「好说。」见他一副冷酷的模样,小碧拿了把凳子垫脚,站到他的眼前。
「做什麽?」
「这样你才看得到我啊。」小碧鼓起腮帮子。「你去哪里模鱼了?」
「我是去出差。」
「出什麽差?」小碧很吃惊。
「烦!」岩毅站到一旁,小碧犹不死心,把凳子挪到他身前,站上去又问:「是不是和一位姓关的大夫有关?」
岩毅懒得理她,远离她。小碧又把凳子挪了过去,紧跟着他,未料身后就是台阶,前脚才上凳子,一个重心不稳「啊!」就在她险些跌到花园里去吃土之际,岩毅将她拦腰抱住。
「告诉人家好吗?」她「就近」追问。
「干麽告诉女乃。」岩毅打死不说,放开她,让她一头栽列花园里,呜┅┅
「可恨!」小碧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正想和他理论,却听到一个女子用极温柔婉约的声音呼喊:「岩毅大哥。」
小碧望向花园外宽敞的走道,来者是个美貌的小丫鬟,岩毅迎了上去,不可思议的是他竟露出笑脸。「心妹。」
「呕!」小碧故意夸张地作呕。
心妹疑惑地问一脸灰土的小碧。「女乃是谁?」
「别理她。有什麽事?」岩毅把心妹拉到一旁问道。
「老夫人很喜欢梦影夫人送的发钿,邀请二夫人明晚到圆明楼晚餐,并回赠蚕丝手绢,谢谢梦影夫人的好意。」心妹将馈赠物交给岩毅。
「我会转达的。」
「那我回老夫人身边了。」
「去吧!」岩毅「热心」地送心妹出东厢。
「好亲切哦,若毅大哥。」小碧当面挖苦,其实心底很吃味儿。
「她是我妹妹,在老夫人那儿当差。」岩毅睨了她一眼。
「你妹妹?!」
「还不去洗把脸,准备传话。」
「哦┅┅是。」小碧的心情突然拨云见日,惊觉自己的醋价子摆错位置,幸好那不是他的「意中人」,否则她可真是酸到骨子里了。
但她为什麽会突然「发酸」呢?莫非┅┅她喜欢上这酷男子了?
西厢。
「哎!人生得美有何用?」白水仙揽镜,顾影自怜。
「夫人的美可是赛过西施啊!」走了个老嬷嬷,又来了个超会奉承的丫鬟小兰。
「女乃可见过二夫人?」白水仙刻意这麽问。
「见过啊,她哪比得上您的美。」小兰天花乱坠地说着。
「她差人送来的发钿呢?」
「在这儿呢,夫人。」小兰将发钿取了过来。
「啧啧!没见过这麽俗气的货色。」白水仙连看都不看一眼。
「是啊,这种便宜货怎能配得上您啊!」小兰乐得帮腔。
「扔了可惜,女乃拿去用吧!」白水仙施惠。
小兰怔了怔,有点自掌嘴巴的难堪,但仍得要说:「谢谢夫人。」
其实白水仙对梦影所赠的东西,一点也不以为然。
她恨透了她和冷君威,他俩如胶似漆,她却连偏房都不如。要是那个梦影怀了城主之子,那她正室的宝座就岌岌可危了!
这样的厚此薄彼,令她感到悲哀,但这份悲哀又哭诉无门,只能独自承受。
她阴郁地瞥着手上的戒指,这戒指里可是有玄机的,把她逼急了,她可是会不择手段给他们颜色瞧瞧!
但听说东厢守卫森严,冷君威把侍卫长岩毅赐给梦影当贴身护卫,她可是连她的一根寒毛都动不到。
该怎麽办呢?
等着吧!她总会逮到机会的。
翌日晚上。
圆明楼灯火通明,梦影在冷君威的陪同下来到柴氏的居所。
其实这顿餐聚是袁二的主意。
既然梦影首先释出善意,以发钿相赠,身为婆婆的柴氏没理由再畏首畏尾,不如挑明邀约,暗地里试探她的底细。
「为什麽我左看右看,女乃都很像十年前君威的童养媳?」柴氏「先发制人」,热络地拉着梦影坐到她身畔。
梦影瞥着美艳妇人的双眼,有些儿心惊。
「娘,她不就是吗?」冷君威暗中观察母亲,梦影进门那天,母亲的反应像是见鬼了,为何现在表现大不同?
一支发钿相赠可以使人观点改变吗?或者┅┅心虚?
「君威你别弄得我一头雾水,你娶的分明是洪寨主的女儿,不是吗?」柴氏又被自己的鬼魂之说弄得惊慌忐忑。
「她也是洪寨主的女儿。」冷君威冷笑道。
「我是┅┅十年前被收养的。」梦影嗫嚅地说。
「女乃当初为什麽会被收养?」柴氏小心翼翼地问。
「我┅┅失去记忆了。」梦影实话实说。
「那女乃是什麽都不记得了?」柴氏屏息以待。
「是的。」梦影点头。
柴氏当场松了一口气,不经意中发现儿子正以质疑的眼神审视她。
但柴氏总是见过世面的,懂得说场面话来圆场,绝口不提自己的罪行。「来┅┅来,吃菜,难得我们一家团圆,真是值得庆贺。」她笑道,热情地招呼,心情可谓是拨云见日啊!
夜深,柴氏亲自到袁二房里,预备告诉他这个重大的发现。没想到门还没打开,竟听得里头传出女人的嘤咛声。
「袁大总管,人家不来了,你总是这麽戏弄人家!」
「我的小心肝,女乃的皮肤可真细啊┅┅」
「跟老夫人比呢?」
「她已是鸡皮鹤发了。」
柴氏惊诧的靠在柱子上,心凉了半截,袁二竟背着她和婢女胡搞┅┅
这麽多年来她对他挖心掏肺、百般信任;为了他,还让她这个当母亲的差点在儿子面前失去尊严,而他竟这麽「回报」她!
她怨恨得颤抖!这一来,他们之间还有什麽情分可言?
袁二啊、袁二,你太胡来了,当初能让你从一个长工当上大总管,今天自当能将你革职,让你卷铺盖走路。
如今梦影安然健在,而且对当年的事早已记不得了,她根本没什麽好顾忌的。
为了维护尊严及后半生的生活,袁二,是你该走的时候了。
柴氏悄然离去,连夜命人取代袁二的职务。
留连在温柔乡里的袁二还不知外头已「变天」,一早醒来还使唤丫鬟给他端水洗脸,但唤了牛天,无人应声。
「怎麽回事,人都跑哪儿去了。」他气急地走出房门,看见门外站着两排护卫。「你们┅┅在这儿做什麽?」
「老夫人有令,将你革职,逐出风云城。」护卫亮出长枪。
「什麽?!」袁二错愕。
「除了一身衣物,任何东西都不准带。」护卫不客气地上前去搜身,立刻架起他。
「放开我,我要见老夫人。」袁二挣扎地大叫,但无人搭理;而他终究不敌精良的护卫,一路被架离风云堡,逐出城门之外。
一身狼狈的他在城门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日子在平静中度过一季。
近腊月的一个严寒的夜,突然下起雪来。
「小姐,老爷差人送信来了。」小碧进到屋内,冷得猛打哆嗦。
「快给我看!」梦影放下手中快缝制完成的男用棉袄,拆开信──
女儿,别来无恙?可曾想念爹?
爹对女乃真是思念倍至,快过年了,初二大早让冷君威陪女乃回山寨小住,爹宰羊款待。
父字
虽是简短的两行字,却已叫梦影泪湿沾襟。
「小姐,老爷说什麽啊?」小碧问。
「爹要我过年回山寨。」梦影舍不得收起信,一看再看。
「太好了,终於可以回山寨喽!」小碧开心得高声欢呼。
夜里雪下得更大,冷君威进房里来,发现他动人的妻子恬静地抱着一件全新的棉袄等待他归来。
「试穿看看合不台身。」梦影迎向他,温柔地送上新衣,为他穿上。
冷君威笔直地站着,接受她的服侍。
「很合身呢,暖和吗?」梦影轻声问。
「暖和得不得了。」冷君威笑着,近来他总是不经意的流露笑意。
「谁的信?」他注意到桌上的一封信函。
「爹捎来的。」梦影取出信递给他过目。
「我会陪女乃回去的。」冷君威看过后允诺。
「谢谢你,今年山上有个暖冬。」梦影踮起脚尖轻吻他的颊。
「不客气,我是一举两得不是吗?」他淡笑,怜爱地搂住她。
「怎麽说?」
「做好事,也抱得美人归啊!」他轻啄她的朱唇。
「你真顽皮。」她伸出食指点点他英挺的鼻尖。
「我顽皮吗?」他当真「顽皮」地吮咬她的手指,电流从他温润的口中流窜到她的指尖,令她羞红了脸。
他笑着吹熄蜡烛,抱她上床。
「冷吗?」床上冷君威将梦影拥紧。
「有你在,一点也不冷。」梦影窝在他温暖的怀中,安逸地闭着眼睛。
「要不要更温暖一点?」他笑问,迳自解去她和自己的衣衫,直到两人都一丝不挂,他拉来被子盖住彼此,肌肤之亲令热流迅速在被窝中扩散开来┅┅
他热情的吻贴上她美丽的柔波,炽热的舌在她的蓓蕾上轻轻旋绕,挑动她内心的波涛┅┅
她的身子似雪柔软,芳香的气息刺激着他月复下的紧绷,他抬起她美妙的臀,将阳刚送进她阴柔的小径之中。
她全身轻颤,纤细的手指嵌入他纠结的臂膀。
他的吻辗转移上她可爱的唇瓣,交缠住她的舌,细密地吻她,月复下刚劲的生命力缓缓律动。
「为什麽,你总是这麽爱我?」她轻轻喘息,娇弱地申吟。
「因为┅┅」他吭咬她小巧的耳垂,摩挲她敏感的颈子。「女乃完美,完整┅┅是我心中的美丽梦影。」
她心底甜甜的,唇边浮上矫俏的微笑,也许她永远记不得十年前的他,但此刻及未来的他,将永远记忆在她心田中最重要的位置。
她知道除了爹,他是世上对她最真、最好的人;虽然有时他有点霸道,但她心底总有一分专属於他的温柔,宁愿对他包容、谅解。
他的速度由缓转急,渐进的热力像火苗在被窝中燃成火焰,他们像两团缠绵的火球,将严冬的寒霜暖暖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