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GT银行总裁室里,克莱门特正接见当特务的好友捷瑞。捷瑞也是艾莲娜的未婚夫。
「克莱门特,我透过关系帮你清查了全迈阿密的旅馆,并未发现有房客一整星期没有回旅馆的。」捷瑞说。
「哦?!」克莱门特感到困扰。那个陌生女孩的身分没有答案,那么他就无法联络上她的家人了。
他这个困扰还没解决,捷瑞又说:「查访中,我意外地遇到了艾力克锺爱的那个日本风尘女子黑泽月,她已经悄悄来到迈阿密,下榻在一家三流旅馆。」
「帮我盯著她的动静。」克莱门特请托。
那女人竟不请自来?她的目的是什么?
「没问题。」捷瑞点点头,又问:「那……还要继续查访那位失忆的小姐的真实身分吗?」
「当然。」克莱门特起身拍了拍好友的肩,说道:「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你和艾莲娜的事,就是我的事啊!」
捷瑞言下之意对艾莲娜的情意表露无遗,克莱门特很明白,也期待有朝一日捷瑞成为他的妹夫。
捷瑞离去后,克莱门特回到总裁的宝座上处理公文,但一双泪涟涟的眼睛老是不请自来地占据他的思绪,甩也甩不掉!
他的眉峰攒得好紧,不知自己为何一直惦记著那个谜团般的陌生女孩?
算算日子,再一个半月她就可以出院了,而他心底竟莫名地期待著。
想看她拆了所有绷带后的长相是什么模样。
不知道是怎样的一张脸能配合她那双晶灿的眼眸?
他心底始终存著对她的一份好奇。
漫长的一个半月后——
丽儿在出院前接受了全身检查,拆除身上的绷带和腿上的石膏后,她发现身上有多处瘀痕,双腿还无法行动自如,只要一使劲便会发疼。
「恢复情况良好,但出院后,仍需仰赖轮椅代步一阵子。」医生宣布。
丽儿对这情形感到懊恼。
不过,就在护士将为她拆卸脸上纱布之前,克莱门特及时赶到。一见到他,丽儿满心欢喜,但今天他不只一个人来,身边多了一位金发美女和一群仆人。
那个金发美人一见到她,立刻哭得像个泪人儿,向她扑来,一脸忏悔地说: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把你弄成这样……」
丽儿心想她就是克莱门特的妹妹,瞧她哭成这样,若不是代兄「顶罪」,就真的是「加害人」了。
但经过这些时日,她已不计较谁才是罪魁祸首,因为她真的受到最好的照料,克莱门特天天都来看她,而她愈是和他相处,竟愈是对他心动,她十分担心自己的脸上会不会留下难看的疤痕,腿是不是真的能康复!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么担心是为了什么——她悄悄地喜欢著他,她多希望他能看见自己完美的模样!
「你别自责了,我不怪你。」丽儿难得的宽宏大量。
「谢谢你,你太善良了。」艾莲娜无限感激地握住丽儿的手,迭声地道谢。
善良?是吗?丽儿苦笑。
「我替你买了新衣服,来接你回家。」艾莲娜从女仆手上拿来一个购物袋,递给丽儿。
「谢谢。」设想得这么周到,丽儿更於心不忍了。
此时医生上前来,就要为丽儿拆除脸上的绷带,艾莲娜退开了,而丽儿屏息以待。当一圈又一圈的纱布从头顶上卸下,她紧张得手心直冒冶汗。
「恭喜你,小姐,你可以看看你自己,没有留下任何伤疤。」医生赞叹。
护士拿来镜子,丽儿看见自己久违的一张脸,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下意识地把视线移向克莱门特,正好看见他深邃的瞳眸中乍现某种异样的光芒。
那是什么涵义?他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感到讶异?她猜想著,而他又对她露出温柔的笑意了,她也不自主地笑逐颜开。
克莱门特心底的好奇终於有了答案——她不只有一张可爱又俏皮的小脸,算得上是个超级美少女!而他竟为这个新发现感到异常的喜悦。
「请仆人们服侍你更衣,我在外面候著。」他说,遥遥地和丽儿眼波交会。
丽儿点点头,莫名地脸红了。
换好新衣,丽儿坐在轮椅上,艾莲娜亲自推著她离开医院,仆人们合力将她抬上宽敞的休旅车,克莱门特则和艾莲娜搭乘同一辆豪华轿车。
车子驶在迈阿密现代化的街道上,丽儿在心底猜想,克莱门特究竟是什么大人物?光看同车的这些仆人,就觉得他很懂得排场。
车子一路开向海滩别墅,丽儿认得这里的路,因为痞子家的别墅也在附近。
而车子驶抵一幢有庭园造景,建筑气派非凡的大宅第中,光看这院子就比痞子家的大上好几倍,正中央的喷泉造景仿中古世纪造型,中间还有一座维纳斯雕像,美极了!
但最吸引丽儿的仍是它的主人,看来他很富有,那么她还真是「赖」对人了。
车一停妥了,一群仆人又围过来扶她下车。坐上轮椅,丽儿发现别墅入口有道高高的台阶,正担心时,仆人们竟合力将她和椅子给抬了起来,步上阶梯。
就算埃及艳后也不过如此吧!真是备受尊荣,丽儿得意地想著,从高处回头看,克莱门特也和艾莲娜快步跟了过来。
遥远地,她接触到克莱门特的目光,又发现了那异样的光芒,她忽然感到虚弱,一颗心怦怦然的。
进了屋里,里头宽敞且现代化的客厅里,摆著精致的手工家具,明亮的采光设计更是令她惊喜。从大型落地窗望出去就可看见海滩,手动风帆,她好期待自己的腿快点好,她想去玩风帆,享受乘风破浪的快感!
仆人们将她送往二楼,丽儿心情愉快地让众人簇拥著,进了一个超大的纯白色系的房间,房间的正中央有张床,四个床柱上全系著蕾丝纱幔,一旁有休闲椅,白色的大落地窗外还有个大阳台,看出去就是湛蓝大海……老天!她真想尖叫。
仆人们放下了她,她以为「节目」就这么结束了,但她们竟推她进浴室,开始动手替她宽衣解带,替她沐浴,刷洗长发,而这间浴室竟也有扇大窗,可以看见海洋。
噢!她乐呆了,今后大概就要躺著睡,睡饱吃,过著看海的日子了。她相信自己梦里都会笑,哈哈哈……
入夜后,仆人送来一张可放在床上的餐桌,和一人份的精致餐点。丽儿还是头一次在床上吃饭,心情大好,仆人待她吃完还送来漱口水,双手捧著一只金色的盂钵等她小姐漱口,她心底好乐,觉得自己像个贵族似的。
艾莲娜也来探视她,还带来一名她专属的女仆看护她。
「她叫朵拉,是大哥安排让她二十四小时照顾你的起居。」艾莲娜亲切地说。
丽儿扬起眉瞅了那女仆一眼,心底怨起克莱门特的鸡婆,先前她就注意到床头有具电话,早就蠢蠢欲动地想打电话回台湾给痞子,告诉痞子自己目前的情况,这下有人二十四小时看著她,她不就什么都不能做了?!况且她会在这里住宿的原因是「失忆」,不就连一刻也不能松懈,这简直是在考验她嘛!
「谢谢。」丽儿无奈地点点头。艾莲娜离开后,丽儿没理那个女仆,双手枕在脑后看电视,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可是,她天生就好动,当了那么久的木乃伊,好不容易可以活动,却仍得躺著,心底真是叫苦连天。
好一会儿她竟听见微鼾的声音!女仆打起瞌睡了,而且居然还打呼。
不过这可称了她的意,她真的再也躺不住了,只想到外头去透透气。丽儿小心地挪动脚,慢慢地下床,移坐到轮椅上,转著轮椅走出阳台。
海风沁凉,她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蓦地,她从阳台上看见隔壁房是亮著灯的,好奇地「走」近一看,发现原来是一间书房,她欣喜地看见克莱门特正一个人在里头,专注地看著案头上不知名的东东,没注意到她。
这怎么可以呢?!
她忽地玩心一起,想吸引他的目光,於是,她悄悄离开轮椅,姿势优美地「跌」到地上,把轮椅推向他的落地窗,砰地一声,吓死他!
果然他立刻朝外头看来,惊骇地立起身,奔出阳台。
丽儿见他如此紧张,乐得想拍手叫好,却没忘记要装出一脸痛苦。
「怎么了?跌疼了吗?」克莱门特蹲,一把托起她纤瘦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这一刹那,丽儿整个人僵住了。她万万没想到他会抱她,他的怀抱好厚实,坚定可靠,惹得她的心阵阵悸动,心狂跳了起来。
她怯怯地望向他,看到他眼中的担忧,突然良心发现,自己不该这么捉弄他的。
「这么晚了还不睡?」他问,声音低沈好听。
要是在台湾,这时间通常她还在淡水飙车呢,哪里睡得著?「我睡不著。」丽儿说得无辜,却是真实的心情,没有假装。
「有没有想起自己的名字,或来自哪里?」克莱门特问。
他急著赶她走吗?丽儿探看他的神情,他专注的眼犹如一汪宁静的深海,看来关心的成分居多,她的心被他深深吸引,心底忽然有个强烈的念头,她真想自私地拥有这份关心,永远这么装下去。
可是她怎能这么无耻地白吃白住,还想享有他的关怀?他只是个萍水相逢的人啊……
「等我的脚好,我就会走了,你不必担心,我才不会真的赖著你。」丽儿故作潇洒地说。
「我没那个意思。」克莱门特连忙说明。
他内疚了!她从小就懂察言观色这项「技能」,人们一丁点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只是怕你的家人为你担心。」克莱门特抱著她走向轮椅,小心地放下她。
「是吗?」他老是用关怀来征服她,令她没辙,她最怕人家对她好了。
而他说得没错,她离家那么久了,大哥恐怕早和大嫂度蜜月回来了吧!真不知现在家里的状况是鸡飞狗跳,还是普天同庆?
她并不是不留恋那个家,只是不想被逼婚,那对她太不公平了。
克莱门特蹲,细看她精雕细琢的小脸,柔细的长发垂在腰间,模样楚楚动人。她真的是个可人儿,方才抱起她轻盈的身子,他竟一阵莫名其妙的心悸。这不寻常的悸动,是否只有关怀的成分?
看著她失神的眼睛,很想探究她在想什么,却又无从探究。
没有人像她一样教人心疼,却又捉模不透,坦白说她真的困扰他了。
「我推你进房里去。」克莱门特低声说。
不!丽儿心底不依,真想一直跟他单独相处下去,她贪恋著他眼中的那抹关怀。
「你走,我想一个人在这里。」丽儿拒绝。
「不成,你会著凉的。」
这只是一句极平常的关切,但她的心却被狠狠地触动了,眼中转著脆弱的热流。这么轻易地就被感动,真不像平常的她,而这么容易地就喜欢上一个人,更不是件好事,但她知道自己被他吸引了,心底暗自把他当成自己期待中的王子……
哎!还是别傻了,她落难在异乡,难道心也落难了吗?别被他好看的外表给弄糊涂了好不好?!
丽儿挥去泪,无厘头地咕哝:「这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克莱门特古怪地瞅著她,不知她突然冒出来的话是什么涵义,不过他没追问,
也没让她有执拗的机会,便推著她进了她的卧房。
原本在打瞌睡的女仆,这才惊醒,起身急急迎过来,接手推著轮椅。
女仆想扶丽儿上床,但丽儿可没让她扶,沿著床支撑著自己,躺到床上去。
「跟你打个商量好吗?」丽儿对克莱门特说。
「什么?」克莱门特走了过来,佩服她有不让人帮忙的毅力。
「我不需要人服侍。」丽儿说。
「这怎么成,我不能二十四小时看著你,万一出了状况怎么办?」克莱门特说。
「我真的可以自己来。」要人二十四小时看著,她就无法和「外界」联络了。
「过些时日再说。」克莱门特摇头,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
丽儿噘起唇,闭上双眼,生起闷气。忽然她身上飘来一床轻暖的棉被,睁眼一看,发现是克莱门特干的「好事」,他唇边噙著笑,好意地为她盖上被子。
「早点睡,晚安。」他身子压低了,她瞠目瞪著他,压根儿不知他要干么,直到一记晚安吻落在她的额上,她的脸立刻红透了。
他竟这么「绅士」地偷走她的初吻?有些可恶,可是她却也矛盾地欢喜。
「嗯。」她压低了眉,还故意让自己的声调听起来像动物低吼,摆明了在生气;不过他却一点也不在意,唇边的笑意更浓,俊脸更魔魅,她的心魂瞬间被他吸吮去了。
夜里,丽儿好下容易入睡,可是不知从何处传来野狼般的哀嚎,扰了她的好梦。
「呜……哇……啊……」
丽儿揉揉眼睛,清醒过来;才清晨四点,天还没亮呢!一旁的女仆也还在打呼,睡得可熟的。
丽儿想蒙头再睡,可是狼吼得更凶、更凄厉了,伴随而来的还有类似捶打房门的声音。她凝神细听,发现那不是狼在叫,而是人,还是个男人!
她好奇地坐起身,打算出门去看个究竟,於是费力地下了床,转动轮椅滑出房门,房门外凄惨的嚎叫,回音贯穿整座别墅,十分骇人!
丽儿判断声音是从右厢那端传来的,辛苦地转著轮椅循著长廊走,来到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处,忽地听见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望向楼梯,看见克莱门特飞速从楼上下来,身上只穿著马裤,打著赤膊,矫健的古铜色肌肤令她猛然心悸!
他也瞧见她了,但他并没有停留,直接奔向发出狼叫的那端。
丽儿一颗心狂跳不已,正想著要不要跟过去时,楼梯上又传来脚步声,她侧过头去看,看见飞奔而下的是个她从没见过的红发美女,大波浪鬈发极其性感,身上的火红色薄纱睡衣也性感,整个人除了美艳,还十分「催情」!
红发女睨了丽儿一眼,就随著克莱门特奔向右厢的一个房间。
丽儿怔了一怔,打老远地看著那红发女紧紧倚偎在克莱门特身后,模样显得很害怕却也姿态亲匿。
克莱门特从门槛上取了钥匙,开了门,红发女随他一同进入那个房里,吓人的争执声传了过来,但那一点也震撼不了丽儿,她的一颗心已被严重的失落感占据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感正悄悄地侵蚀著她的每一根神经!
丽儿掉头回到自己房里,情绪失控下,轮椅竟卡在门边,发出了声响,那位睡得不亦乐乎的女仆这才「惊醒」,睡眼惺忪地跑过来。
「小姐,你怎么出去了?」
丽儿没回答,女仆赶紧推她进来,要扶她上床,她二话不说自己转著轮椅,拉开阳台的落地窗,走进风中。
女仆没辙,取来毛毯跟了出去,将毛毯盖在丽儿身上。
丽儿失神地把脸埋在毯子里,她是怎么了,吃什么飞醋呢?克莱门特说他没老婆不代表他没女朋友呀!可是她却狠狠地受伤了,为了自己内心那份痴痴的爱慕!
「右厢是不是住著怪物?我听见了奇怪的叫声。」丽儿失神地抬起脸,望著黑暗中的大海,漫不经心地问女仆。
「那不是什么怪物,是二少爷艾力克。」女仆倾,小心且低声说:「他疯了,精神状态异常,被大少爷囚禁在房里。」
丽儿回过神来,思索著女仆的话,很想「顺便」问问楼上的红发美女是何许人,但她心闷得问不出口。
「为什么让小姐自己一个人出房门?」克莱门特的质问声忽然从房里飙出来。
女仆听见质问,立刻转过身去,唯唯诺诺的无法应对。
丽儿没有回眸,他的到来让她的心更加失序。她听到他走向她的脚步声,想起他打著赤赙,她胀红的脸低垂,心乱如麻。
「不好意思,我弟弟一定吓著你了。」克莱门特走到丽儿面前。
你才吓到我了!丽儿在心底咕哝,偷瞄他一眼,发现他不再打著赤膊,已经套上睡袍,这才放胆地抬起脸,瞪视他。不知名的委屈和怒意在心底汹涌,她忍不住地回嘴道:「我胆子超大的,并没有被谁吓著。」
克莱门特盯著她闪亮的黑瞳,发现她在生气,这是为什么?「我弟弟常情绪失控,刚才他服了药,不会再乱吵了。」他说明。
丽儿白了他一眼,并不想理他。
克莱门特耐著性子推她进屋里,低声说:「我先走了,你早点睡吧!」他掉头要走。
丽儿心一沈,不假思索地说:「我要你抱我上床。」
克莱门特止步,凝视丽儿嘟著的小嘴和不满的眼神,心底感到诧异。他不介意抱她上床,但她究竟为何那么火大?
他走回头,倾身抱起她,双眼对上她异样的眼波,惊见了不寻常的电流!
丽儿匆匆别开眼,双颊臊红,深怕秘密被窥知。
克莱门特眯起眼瞥她,她的模样真像是醋劲大发,他心底存疑地把她放到床上。
丽儿火速拉过被子,砰地躺了下来,心底负气著,背过身去,不理人了。
许久,她听见克莱门特离去,门关上的声音,心底好懊恼,他竟连晚安都没说,她又干么要表现得像个孩子?
他根本不懂她的情意,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懂为何会对他产生情意。自古多情空留余恨,她又不是没听过这句话,唉!还是安心地度她的假,别有非分之想吧!
她心情灰涩地望著窗外蒙蒙亮的天空,心却一点也不平静。爱作怪的本性难移,她无法阻止自己心底冒出许多整人的点子!
但她要整的是谁?那个红发美女?还是克莱门特?
就给她一些时间,请他拭目以待吧!
嘿嘿嘿~~谁要他这么不解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