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不说话?」雷炫龙瞥著她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有多喜欢那位DJ的声音?」依依掩饰心绪,赶紧双手捧著酒杯喝,悄然地抬眼瞅他。
「应该说我爱上她的声音,其实……」他欲言又止。
依依匆匆咽下酒,那呛辣的味道灼过她的喉、她的胃,她的脸立刻红得像炸虾,加上因为心惊,她脸上的红潮一波接著一波,原来她的声音被他爱著!天啊……这是她作梦也没想到的事。
「其实什么?」她的十指掐紧了酒杯,止下住心狂跳。
「你今晚的造型全是她的声音给了我灵感,激发了我创造的动力,我把那个想像具体地呈现在你身上。」雷炫龙难得把心事透露。
依依听得是一愣一愣的,但这一刻她终於知道,原来,他说的那位想像中,理想中、不存在的女朋友,全都是从自己的声音「生」出来的,那件礼服就是特别为那位想像出来的人订制,而不是像她原先所以为的,天啊,天啊……她只能在心底不断惊叫。
那她就更不该告诉他,她就是孟孟本人了,说了一定会破坏他对孟孟的喜爱!
也许是缺乏自信心在作祟,她自认长相没有声音来得吸引人,就别透露自己是孟孟,让他再继续喜欢她的声音也算是美事一件。
「你得到的那支手机领了吗?」她试探地问,若是他要去领,那她得躲起来不能让他发现她。
「之前我并不想要,也没空去领,不过明天以後就比较有空了,你想要吗?」雷炫龙一时兴起地问她。
「我……」依依苦笑,故意装潇洒地说:「好啊!」
「那我找个空档让助理去领,反正不领白不领。」
呼~~依依安心了一些,幸好他不是本人去,否则要是撞见她就在电台,那可不好了。「好啊,呵呵~~」她嘻笑著。
「你可以去配副隐形眼镜,别让眼镜挡住你的眼睛。」雷炫龙隔著镜片瞥著她笑弯的双眼,她一笑连眼睛都笑了。
依依真的很喜欢他用幽幽的眼神专注地盯著她看,如果他不爱看她戴眼镜,那她可以不戴,为了让他多看她一眼,她很愿意把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正确的说法是,她也喜欢上他倾慕的目光!
「你陪我去啊!」她心扑通跳,半开玩笑地说:「要跟你预约时间吗?」
雷炫龙笑了起来,一双深沈如海的眼也漾开笑意。「约什么时候?」
依依心窃喜。「我下午都有空,但六点以後就开始忙了。」
「你是上晚班吗?听伯母说你好像是管仓库的仓储人员是吗?」雷炫龙感兴趣地问。
依依不知该怎么回答,真不知妈是怎么跟他说的?「嗯……对啦!我是管『四行仓库』的,当年八百壮士死守那个仓库,现在轮到在下我管。」
雷炫龙被她说笑话时一脸认真的逗趣神情给激得豪迈大笑。「你真是有趣……可不可以说正经的?」
「嗯~~」那她得回去问妈妈才行,她跟人家说的究竟是哪个仓库,位在何方?「总之我妈说了算,谁教我是她女儿……」她悠哉悠哉地说笑。
雷炫龙眸光如炬地锁住她的笑脸,她说起话来那双眼睛灵活慧黠,和她聊天真是轻松有趣。「好吧,就跟你约在你工作时间之前。」
「明天下午两点怎样?」依依满心热切。
「就两点。」他瞥著她眼中盈盈如水的波光,乐意和她约定。
「那……我先回去了。」依依放下不知不觉中喝乾了的酒杯,有点微醺地向他挥手。
「我送你。」雷炫龙也放下杯子。
「不用不用,就在隔壁嘛,翻个墙就到了。」依依定往门口。
「你要翻墙?」雷炫龙大步走来,不苟同地问她。
「开玩笑的啦!」依依瞧他当真,呵呵笑著边走边说:「你真的不必送我了,我怕被别人看见了误会呢!」
「误会什么?」他双眼微眯,走向她。
「以为我们是男女明友啊!」她已走到了大门口,回眸瞥他。
「你现在是自由身了,怕什么?」他站定在她身前,发现这丫头其实很皮,从她古灵精怪的表情里,一点也看不出她有这样的顾忌。
「你要不要跟我吻别?」她促狭地逗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这么大胆地对一个成熟的男人挑衅?
她想玩火?!何妨让她尝尝什么是「暴龙式」的吻别。
「那是一定要的。」他笑得邪气,冷不防地掳住她,瞥著她又惊又羞的眸,用力地朝她粉女敕的唇吻下去,毫不留情地探索她口中的香甜,大手揉著她的曲线,像要将她揉碎般。然而他只想治治她的顽皮,却没想到这回她可不是木然的,她羞怯地给了些些回应,软女敕的舌办若即若离地和他纠缠,酒的余香款款传递,他吮住她的舌尖,她没有惊慌地退缩而是害羞地试采,让他深深地吻了她。
「是不是……比上次好很多了?」依依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为何要向他索吻?他的吻是侵略性的,总是带著危险的讯息,更像是要把人给吞噬了,可是她竟恋上他舌尖的温暖,喜欢上这心荡神驰的感受,差点要恍神了;从来没人这么放荡地吻过她啊!
「至少有二十分了。」他严苛地评分。
「才二十分?」她害羞地躲在他怀里问:「你评分的标准是什么?」
雷炫龙轻嗤一笑,没有回答她。
「告诉我啦,我不想永远不及格。」
「也许你该先把心放开,成绩会好一点。」他一语道破她的心结。
依依承认他说中了,在她心底深处她是放不开的,就像探险家进到一个新鲜的奇境里探索,总得在人口处和腰问系上绳子,以免变成迷途羔丰,回不了原点;而她是在大胆尝试他的吻之时,也在心上系上一条无形的绳子,怕自己失控会发生令自己後悔的事……
「放开了……如果收不回怎么办?」她低声问。
雷炫龙淡笑,她的心思竟比他想像中更纤细。「我可以保证,你是安全的,愿意再挑战更高的评价吗?」
依依看著他眼中黑幽幽的波光,情不自禁地为他著迷,她点了头。
他把她僵直的手臂拉到自己颈子上,耳语般地说:「闭上双眼,放松你自己,告诉自己,你是个美丽自信又成熟的女人,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
他动听的话像魔咒似的牵动了她的心,她闭上双眼,想随心所欲地去做「任何事」……
雷炫龙俯视她专心一志的表情,红扑扑的双颊,取下她的眼镜放到一旁的花架上,让她清灵可人的样子毫无遮掩,双手轻柔地握住她的腰肢,要她完全崁入他的怀抱中,她的身子是柔软细致的,虽不是高挑美人,更没有浓眉大眼,但她可爱极了,如同一杯飘著淡香的清酽,品尝後才知……後劲十足。
他愿意好好地吻她一次。
他的唇轻励过她的眉心、鼻尖,经过小巧的下巴,在她敏感的织颈上摩挲;她浅促地喘息,身子渐渐发烫,似乎有种不知名的火苗在她的身心燃烧,她的手指轻颤著,自然而然地轻抚他颈背上软软的发丝,她希望他快点吻她,可是他没有,他的唇缓缓上栘到她的耳垂,嚼咬著、吮吻著,性感的呼吸近在耳边,教她的心更加灼热。
他的手不知何时在她胸前的浑圆游栘,他轻揉慢捻,恣意把玩,她身子酥软,本能地将他圈得更紧,身心都在渴望某种更深一层的接触。
「吻我……」她晕红著脸,低哑地对他请求。
他并没有立刻应允,唇移往她诱人的唇线上,大手往下探进衣内……
她睁开迷蒙的眼:心慌乱地跳著。
「再说一次。」他魔魅地引诱。
「吻……我。」她无助地轻语。
他悠然一笑,俊脸缓缓靠向她,攫获住她发烫的唇,狂肆地吻了她。
她紧闭双眼,让他灼热的呼吸缠住了她的,热情地迎接他落下的每一个吻,不自禁地把双手移到他的胸膛,颤抖地探索他精实的身子,完全沈醉在他的魔咒中……
他很讶异她会有如此性感又迷人的反应,想必她的前男友从未突破她心底最後的防线,而他歪打正著地办到了,相信再发展下去,她今晚会回不了家。他心怜她如此的毫不保留,但若再有下次,他并不保证她的安全。
「孺子可教也。」他适时地克制自我,放开了她,手背轻抚过她红嫣嫣的颊,心被她动人的模样掳掠。
「我一百分了吗?」依依害羞地倚著他,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只觉得好热,两腿打颤。
他柔声笑,难道她只在意这个吗?「给你六十分。」
「那是及格了!」她也笑了。「借你的胸膛靠一下好吗?我的腿好累。」
他好一会儿才意会出她的意思,不禁仰头大笑。「就借你,限时三分钟。」
「才三分钟,好小器。」她咕哝般地抗议。
「计时开始了。」他半认真地说,搂住她,将她锁在怀里。
夜风中,他们就这么安静地拥著对方,任由心底微妙的情愫滋长,他有个强烈的念头,很想把她追来当女朋友。「你急著回去吗?」
「没有啊!」她觉得就这么倚著他的胸膛好舒服,很有安全感。
「开车载你出去兜风如何?」他发动攻势了。
她抬起脸看著他漾著笑意的眼眉,好惊讶他会提出这样的邀请,她并不想拒绝,跟他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好,她不介意他当她的第二任「女敕草』,不不……他可一点也不女敕啊!
「好。」她含蓄地说。
「等我一下,我去拿车钥匙。」他放开她,步伐稳健地进屋里去。
她听出他灼热的语气里竟透露著兴奋,好生意外,心底对他那份俏俏的悸动愈来愈强烈。
他很快地拿了车钥匙出来,手上还多了件外套,她以为是他自己要穿的,他却拉开来对她说:「穿上,你身上的衣服太薄了,会著凉。」
她更加意外了,心底有阵阵暖流在窜动。
「快啊!」他催促。
冲著他的诚意,她乖乖地把手臂伸进外套衣袖里,穿著他的外套,心也变得热烘烘的,颊上飞来两朵红晕。
他满意地点头,进了驾驶座,她迟疑地开了车门入内,感觉像第一次约会,有些紧张,也好喜悦。
上车後,他把车开出院子,好巧不巧林千寻正好从同学会回来,手上还拎著两袋纪念品走进巷子。
依依和林千寻都看到了彼此,两人都满眼的惊讶,但车子已缓缓开出巷子外。
「完了!」依依低喃了一声。
「什么完了?」雷炫龙瞅她丰富的表情一眼。
「被你的爱慕者之一看到了!」依依回顾,林千寻还站在原地,真不知她会作何感想?依依尴尬地回过头来,两手捣住脸,才发现自己脸好烫。
「谁?」
「我同学,带我去过你店里的那个。她很喜欢你呢!」
「那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雷炫龙轻嗤。
「我今天没去参加同学会,又坐著你的车,她一定会觉得很可疑。」
「你没去参加同学会?」他抓到话柄。
「我只在大门口看见他和他的女朋友,没勇气进去,掉头就走了!哪知道走在路上都会遇到你。」依依觉得这并没有不可告人的,而说也奇怪,分手的痛在她遇到雷炫龙後,竟变得一点也不痛了。
「这是天意。」
她侧过头瞅著他,他也瞥了她一眼,唇上自负的笑像是某种暗示,教她的心跳一下子飞快。
「什么天意啊?」她紧紧交握自己老是微颤的手指,低垂著头问他。
「你会知道的。」她将会是他的人,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拴住她,何况近水楼台先得月,有绝佳的地利之便,她逃不掉的。
依依隐约知道他的意思,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一定是要追她了,而她心底是欢喜的,默默地期待下一段恋情会更好。
这晚他把车开到国父纪念馆,他们在广场上漫步,坐在台阶上看老太太们练舞,两人吹了一晚的冷风,天南地北地聊天,心情却有说不出的愉快。
回程到家时,已是深夜十一点。雷炫龙把车停妥後,陪著依依一起走回她家门口。
「别忘了明天的约会。」他叮咛。
她甜甜地笑著说:「不会忘的。」她心满满的,走进门内,关上门後才发现身上还穿著他的外套,赶紧又开了门跑出去,他已走到他家门口,正在开门。
「龙……」她叫住他,跑向他。「忘了还你外套了。」她月兑下给他。
他接了过来,两人之间有段距离,目光却紧紧相拙。「快回去,我看著你进屋。」他温柔地说。
「嗯!」她好喜欢他的关怀,走到家门前对他挥挥手,心底不舍道别,总想多看他一眼,他一定不知道他炽热的眸光每看她一次,她的心就狠狠被电那么一下,而今天她已收集了无数的电流,一颗心快成蓄电池了。
雷炫龙也挥手,示意她快进屋。
依依甜甜地对他说了一句无声的「再见」才入内。
雷炫龙笑著,直到她进屋,才进自己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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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进屋里後,看到家人竟然都没上床睡觉,还在看电视,也没人理她,连她开门都没人发现。
走近瞧瞧他们是在看什么节目,竟然看得那么入迷,一看到电视机里播出的节目,不就是雷炫龙在帮她做造型的现场转播!
不是早该播完了吗?再仔细瞧,录影机开著,难不成他们是帮她录下来了!
「哇~~姊,你什么时候变成聂小倩啊,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想吓鼠人哦!」小妹站起来要到厨房拿东西吃,一转头撞见依依就站在沙发後,尖叫了一声。
「我才被你吓著哩!」依依胀红著脸立在那儿。
大夥儿全都回头看她,爸爸笑嘻嘻地说:「回来啦!」
大姊则是叹为观止。「老妹,你红了耶,这场时尚造型发表会是透过卫星全世界同步转播的节目,连非洲人都看得到你耶!」
「女儿啊,是什么让你开了窍?我们游说了老半天,你都说不去,怎么临时又参加了?」孟母更是欣慰不已。「说真的,你真是表演得太好了!」
表演?她演了什么,怎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对啊,姊,你把乌鸦和天鹅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诠释得淋漓尽致,拍手拍手。」小妹拍起手来。
「应该说是龙大师化腐朽为神奇吧!」大姊大声地说,盖过小妹的掌声。
依依纳闷地伸出食指把眼镜架高了点,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她真的是有听没有懂。
「女儿,坐下来和我们一起看吧!这是我们刚刚帮你录下来的,可以看上一千遍。」妈妈拉著她的手说。
依依被动地被妈妈拉著坐到沙发上。
小妹又说:「我们为了等你回来一起看,已经重复看N遍了哦!」说完赶紧冲进厨房,抱出一盘水果放在桌上,和大夥儿一起边吃边看。
依依正襟危坐,看著电视上的自己感觉怪不好意思的,所有的镜头几乎都落在她和雷炫龙身上,直到她进到里头换装,镜头拉远了,布幕後的大字清楚地映在萤光幕前,那上头写的是……乌鸦变天鹅!
谁是乌鸦?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布幕上有那些字?那些字本来就存在了吗?
噢!一定是她上台後不久就拿下眼镜,也一直没往布幕上看,才会没发现。
可是……全世界都看到了啊!
早知道她打死也不上台,那意思分明说她本是一只乌鸦,被雷炫龙变成天鹅,难怪家人会说她表演得很好之类的话了,噢噢……她真是说不出的恼。
那是个早就定好的标题吧!当初雷炫龙会相中她,就是因为她的外型「很乌鸦」!
她的心情严重不佳,严重受伤,严重地……被损,瑟缩著一颗无人能解的心,她的脸色也变得惨白,指尖抖个不停,但她最在意的是,雷炫龙为何愿意亲吻一只乌鸦?还载著这只乌鸦出去兜风?
一时间她心底所有的浪漫情怀全都像泡泡消失在空气中,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的问号和羞恼!
难道他只是在愚弄她,拿她当笑话看?
肯定是的,一个造型界的天之骄子哪会看上她!她的心在流泪,她竟在被前男友劈腿後又被人耍弄,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她真想躲起来再也下要见到他,更不要见到任何人,她要搬到无人的荒岛上去!
「姊,吃片苹果。」小妹献殷勤地用叉子叉了一块苹果给她,依依摇头,离开座位,快步上楼。
「二姊,你不看了哦?」小妹只好自己吃了那块苹果。
「她一定是累了,让她回房去休息。」大姊示意小妹别吵,她可看得入迷呢!
「这是录影啊,依依要看随时都可以看个够,这回看完,大夥儿也各自回房去睡了,明天再看。」孟母这么说。
依依回到楼上,把自己锁在房里,激动地拿了个大垃圾袋把衣柜里以往常穿的「乌鸦装」、梳妆台上的鲨鱼夹全塞到垃圾袋里,用力地绑紧了,打算拿去垃圾场回收。
她本来想哭一场的,但她临时改变主意了,她绝不能因为别人说她是乌鸦,她就愈像乌鸦,更不能躲到无人的荒岛,她要力争上游,不会让隔壁那只暴龙老是偷偷地在背後笑她,现在他大概一个人躲起来用力地笑她吧!
她看向房间的左边,他的屋子就在那个方向,可惜她没有透视的能力,无法看见他嘲笑人的嘴脸。
本以为这是唯美甜蜜的一夜,但那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唉!还是别一厢情愿,才下会令人嫌恶吧!
关於他的吻,关於今晚的一切,都得在她一觉醒来後全都忘掉。
明天她绝不赴约,她要离他远远的。
噢!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就是不争气地落下了。
她真的好难受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