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摇蕊落进海里的瞬间,那垂挂腰间的牡丹琉璃,仿佛枯萎花瓣遇到冰水滋养一般,迅速地舒张开了。
那是一股光芒,一入水,乍然便如烟花般爆开。
那每一丝张扬开来的烟花,都如同蝶翼展翅一般向外翩扬,然後收拢。
千丝万缕,以那朵牡丹为中心,绽开如菊瓣般的繁复光丝,复又拢回交缠成一个银白的光茧。
光茧里,包覆著甫入海便不由自主地陷入昏迷的风摇蕊。
“银翅蛊”是血蜘蛛养成的蛊物,其茧表壳如雪花洁白,但是内里却有浓血般的层层红丝,每一条丝芒都是一道血光,在海水透不进的白茧里,一丝一丝地浮月兑,然後如同巡视一般地绕著失去意识的美丽蛊主,直到将她浑身缠绕,连同那头乌黑长发都丝丝绕紧,便倏然收缚、绞紧,陷入皮肉的血色光丝侵入地往蛊主的体内潜进,渐渐没入骨血、侵入魂魄、那仿佛罩了一层柔软光芒的美丽胴体,潋滟一片的,充满凌厉如杀伐之势的性感魅力。
沾上了便要以命相赌的胴体,这朵艳丽的牡丹,从此便要拥有毒蛛一般的凌厉之姿。
而身为蛊主的风摇蕊,至此还尚不知道,她将成为什么样令男人趋之若骛、前仆後继争相赴死的绝顶尤物。
婬翼蛊毒将要完成的前一个瞬间,却有异军突起——那是一个男人。
他在艳血红丝将要侵入身为蛊王的风摇蕊意识底层的前一刻,穿透了外壳隔绝每水的白茧,用他的手臂拥住了蛊毒缠绕的美丽女人。
仿佛看不见外层的莹白茧壳,王尧东一入海,那黑不见底的海水中,他却莫名地看见了正急速往下沉没的风摇蕊,他沉体,展开游水的身法,几个施力之後就触到风摇蕊飘散开如同夜幕的长发,而在拥住她肩头的瞬间,彷佛有什么冰凉如寒气的东西从风摇蕊体内传递到他指月复,而後一丝一丝地渗入。
王尧东微微皱了一下眉,但他一口气忍著也即将要到底了,於是再不想太多,将风摇蕊紧抱在怀里,反转身形,双脚在海里一振,便奋力往上游去。
然而海面风雨飘摇,船又急速地如同逃命一般地前行,他们这样一落水,再要冒出海面,大船早已不见踪影。王尧东勉力维持身体的平衡,看不见任何可以前进的方位,即使了解大海如他,也不禁要感到困扰。
他没有注意到,全身浸在海里的风摇蕊,体温却没有流失,反而维持著一种稳定,而在衣物遮掩下的胴体、覆於旧伤上的牡丹刺青,正艳丽地发著红光。
大浪如同疯虎般泼洒而来,这是性命交关的时刻。
王尧东不知道的是,他在拥起风摇蕊的瞬间,那层保护著她的莹白茧壳就顺著他与风摇蕊接触的肌肤,如同被吸收一般地急速涌入他体内。而在此刻,分辨不出逃命方位的王尧东,自他体内散出的银白光丝正四面八方、无限长远地寻找陆地。
沉寂的银翅蛊,一旦找到蛊主,在其寿命尽绝之前,绝对不会让蛊主死亡。
风摇蕊体内的蛊毒,正施展全力地护住她心脉体温,而驱使被茧壳渗入的王尧东竭力前游,寻找陆地位置的银白光丝将他们引到海水暗流之中,让王尧东省去大半体力,半浮半游地在海中飘荡。
与拥有血丝保护的蛊主不同的是,身为护卫者的王尧东昏昏沉沉,他莫名地感到意识不清,而迷迷糊糊地只晓得要往前游去。除了拥住风摇蕊的一只手臂之外,他的另一只手不断拨开水流,双脚也不停弯曲再展直,将身体推前再推前,意识已经失去了,身体依然机械般地运作。
银白光丝仿佛绵延千里,牵引王尧东奋泳而去。
他怀里的风摇蕊,依然静静沉睡。
牡丹头牌旁的小侍女,已经关在房里两天不出了。
每次送膳食进去,就会看见她双目红肿、血丝满布地出来,拿了托盘,看著来人,沙哑地问:“风大姊呢?”
得到的回答如果是“还未有消息”,她的眼泪就刷地流下,抽抽噎噎地转身关门,还落了锁;如果得到的回答是“已在全力搜救”,她就会哇地一声哭出来,然後把装了白饭的碗拿走,把装满菜的托盘再递回来人手中,仿佛只要填饱肚子得到哭泣的体力和水分就可以;而如果得到的回答是“已有眉目了,估计再一会儿就能有下落”,她就眨巴著那双眼睛,盯著盯著盯著,直到来人受不了她期盼的眼神,托盘丢了立刻跑人。
以上的情况只发生在王家侍卫来送膳食、并且告知目前寻找进度的时候;而当曾老板派人来时,小侍女则是另一个反应——
“来人啊!给我乱棍打出去!”
哭到沙哑的声音拔高了依然很响亮,她一尖叫起来,王家侍卫立刻就会出现,提起企图恐吓小侍女放低音量的曾家下人的後领,像抓小狗一样拎走。
为此,曾老板气急败坏地来过一趟。
“你这个没破处的小鬼,老板我要你来伺候一顿饭,你鬼嚷什么?”
“你把我们牡丹头牌弄丢了,还敢来叫嚣!”
“风摇蕊又不是在我手中弄丢的,你三千阁收了老板我五百万银子,走月兑了一个牡丹头牌,你身为她的侍女,不是应该来替吗?”
“牡丹头牌是你能随意叫唤的吗?”小侍女气得脸颊都红了,高声骂道:“待咱们回了长安,曾老板再去向疼惜风姊姊的那些高官富商们解释,为什么出一趟海,居然就把咱三千阁的头牌弄丢了?”
“弄、弄丢……”曾老板一想到对风摇蕊厚爱有加的诸位高官商贾,突然头皮发麻,急忙撇清。“风摇蕊是自己坠海的!可不关我的事!”
“没有你到处风流造孽,上船前也不检查随行人员,风姊姊会被推下海去?”
小侍女怒极狠瞪,那小兽似的凌厉光芒,让曾老板心生不安。“我……那个贱人自己随意乱来,也不能怪我……”
“哼!”小侍女冷笑地一甩袖,“曾老板便这么和阁里姊妹解释吧!弄丢了咱三千阁的女子,那长安的城门,不知道曾老板是不是还跨得进去!”
随後便不再理会曾老板狼狈不堪的脸色,扬声丢下一句。
“曾老板请回您舱里休息吧!”
曾老板的脸色坏到不能再坏了。被三千阁拒於门外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商圈,到时候,那些能在三千阁里议事谈商的同行们,就再也不会找他随行,而能在大佬身边谈笑伺候的十二金钗更会将他列为拒绝往来,一想到曾记银楼的生意将会因为被三千阁拒於门外而产生庞大的负面影响,曾老板也不敢再高压叫骂了。
能将牡丹头牌请出海来的优越感,让他一下子忘记了,三千阁在长安的影响力……
被三千阁拒於门外,等於也被官场及商场都踢出圈子了。
曾老板脸色惨白得像泡水尸体,摇摇晃晃地走回自己舱里。
撇开小侍女因悲愤而激生勇气、吵架得了胜仗的一幕不管,在月兑离暴风圈、风和日丽的汪洋里,东海船运的人正倾尽全力搜寻著追著美人落海、至今仍下落不明的顶头上司王尧东。
将主子保护到不见人影的王家侍卫们,没一个人有好脸色。
放出飞鹰传递消息;按海图回溯往来的路径回头搜救:人员轮流休息小眠一番再投入寻找工作;同时,身为贴身护卫的康虎也将王尧东几个商业副手接上船来商议工作,订定主子暂时不在的行程内一切公事……
而等船到了原订要放曾老板一行人下船的小岛时,王家侍卫便将曾老板一行人全请下船。
“你不能就这样把我们放在这里!三千阁的牡丹头牌还没找回来!”
“曾老板,搜寻风姑娘的工作已经在进行,接下来船将回到正常航路,与曾老板游玩的路线不符。”
“那怎么能把我赶下船?”
“曾老板原本就该在此岛码头落脚。”
“但、但是那小侍女呢?”曾老板不干示弱,扬手一指船边俯视他的小侍女。
“那位姑娘由我东海船运照顾,将亲自送回三千阁,不劳曾老板忧心。”
“但、但是弄丢了牡丹头牌……我、我曾记银楼的事业……”
“这不是王家能帮上忙的事。”将他送下船的侍卫头领一脸的不冷不热,微一摆手。“请!”
“我、我……”
不顾曾老板哭丧著一张衰脸,王家侍卫头领登船走人。
当大船随著海流走远时,被留在码头的曾老板为了自己的富贵生活即将消失,而悲惨地大哭起来。
後头跟著的曾家奴仆,则已经在打算自己的後路。例如该怎么跟三千阁当家的艳姐儿加油添醋地撇清、以示自己与弄丢牡丹头牌一事无关……唉!这年头,奴才跟错了主子,比女人嫁错了老公还惨啊!
於是,一群人在码头边上长吁短叹了起来。
远在三个岛外的浅滩上,被海浪冲上白沙地的一男一女,还昏迷不醒。
一身湿淋淋的女子即使容颜憔悴,依然不减其丽色。
那眼贴在她身上的衣料,将她姣好胴体的诱人线条勾勒得清清楚楚,浅浅的呼吸起伏仿佛随时要睁开眼睛,那灵动的目光将要望向这接纳了他们的小岛。
相对於女子的毫发无伤,那将女子拥在怀里保护妥切的男人,就显得狼狈不堪了。
磨著沙子、擦到礁石甚至撞到漂浮海上的浮木,大大小小的伤口简直有些惨烈,所幸都不是深割的伤痕,於是上了岸也慢慢收口,血是不留了,但却会极痛。然而庆幸的是,男人并没有醒来面对这些伤。
比起外在伤痕,对男人而言,真正困扰他的,反而是因为长时间无意识地奋力游泳而造成的肌肉酸痛和轻微拉伤吧?
即使男人武术根骨极好,也禁不起在暴风雨侵袭的大海中奋游之後而产生的惊人酸痛。
再次庆幸,上岸两天了,男人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但是那美丽的女人醒了。
她眨了眨眼,先是困惑,再是惊讶,而在看清紧搂自己的人是谁之後,她更是感到错愕了。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为什么他与她会一起漂流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但他们还活著……为此,风摇蕊叹息了。
能活著是好事,但一起漂流到这陌生地方却不是好事;更糟的是,显然他们是遇难了。没办法和船上护卫联络的话,他们身上什么也没有,要怎么在这地方活下去?
而这男人……
风摇蕊仔细地看著王尧东。他似乎很累很累,而且身上好多伤……
她抚模著他横搂著她蛮腰的结实手臂。
这个男人,把她紧紧地护著呢……他没有丢下她。
风摇蕊低下头,彷佛笑了,又彷佛哭了。她落下一个吻,在男人的手臂上。
之後,她奋力将男人紧锁住她的手臂解开,然後起身,她决定在男人清醒之前,先将周遭环境了解一下。
她有生存的意志,也绝不会缺少生存的能力和知识!
一个黄昏,一个黑夜,过去之後,王尧东醒来了。
睁开眼睛,他就看见一个低矮的岩壁,左右也是岩壁,离他不远处有一小堆火,火旁架了几支树枝串著的鱼……
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尧东觉得他有必要了解一下环境。但是他才一动,就低声地闷哼。
痛……而且麻痒,他的肌肉似乎运动太过,以至於短时间内难以恢复。
他这么一哼,火边一个女子身影就动了,并且悠悠闲地移动到他这边来。
“醒了吗?王大人。”
王尧东眨眨眼,看清了身旁女子是谁,他一怔,仿佛并不明白为什么她能距离他这么近,下一瞬间,又猛然想起——她落海了!
“你没伤著吧?”
“没有。”风摇蕊的声音低了低,复又淡淡地问:“能坐起来吗?”
“唔!”王尧东哼了一声,似乎在想该怎么回答好……不坐起来是很丢脸,但是现在连动一下都觉得肌理在尖叫。
风摇蕊低声笑了。王尧东才恼怒地一眼瞪过去,就见她趋近火边,拿了一串鱼过来,放在大片的叶面上,那素手纤纤,用简单拆开的木片一点一点地拨开鱼肉,热烟冒了出来,香味四溢,王尧东才感到饿意,就听见肚子传来咕噜声。
男人的面子就这样被打击了!
但她这次没有笑他,她若无其事地将鱼肉分好,剔出刺来,然後递到他嘴边。“不吃?”
“吃!”
王尧东闷不吭声,把她喂来的鱼肉吃得乾乾净净。
一连吃了四条鱼,又啃掉她捡回来的果子,总算肚子不再咕咕叫,尧东环视这被岩壁包围的地方,又看看自己所处的地方有厚厚的大叶子铺成舒服又保暖的床,烧得旺腾的火堆,以及那些鱼啊、果子啊……
“你去哪里弄来这些东西?”
“到处捡啊!”
风摇蕊望他一眼,像是在说:难不成你梦游去弄出来的?
王尧东有些气闷。“我是说,你怎么晓得这些方法?”
“不总说青楼女子见多识广吗?书读多一点,听客人多说一点,记一些下来,遇上事情了再一个个去试试看,总有法子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王尧东看到她柔软白皙的手上有著大大小小新添的伤痕。
他心里有一点痛,有一点酸,又有一点乐。
这个女子,真是很了不起!
她淡淡看他一眼,然後,将他想要听的、详细的过程说给他听。
“我醒来了,看你还在睡,又叫不醒来,只好自己去找东西吃了,这小岛不大,绕著外围走一圈才半个时辰,很快。岩石堆也不很高,靠近岛心的地方有一小汪湖,里面的水是淡的,我想是雨水积的吧!这时节,满地枯枝捡一捡,也有落下的果子可以捡,树上的呢,跳高点打就是了。”
她又说:“火石你身上有,等乾了敲来试试,也点著火了,在岩石堆下有好几个这种深洞,我挑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又隐密些的,去林子里搬回落叶,还用尖石子割下大片叶子的茎柄,把你滚在上面,然後拖回来啊!湿衣服也要月兑了,等烘乾了再给你披回去。”
看看王尧东惊讶的表情,她瞪他一眼。
“怎么?你当我只会绣花吗?在三千阁里,可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舒舒适适的,大夥儿都是从小侍女做起,每天劈柴生火下厨不说,还有教书夫子来阁里教姊妹们吟诗作对呢!咱三千阁的书柜子可也有一整个房间这么大。”说著,她微微笑了,仿佛还想早点回去三千阁。
王尧东有些不是滋味了。“不总说,青楼女子能走离那里,就尽力月兑离吗?我看你倒是心无去意。”
“走离?能走到哪里?”她淡淡望他一眼,那目光里的讥诮,令他莫名地难以直视。“三千阁里吃好穿好,姊妹们之间又不争宠不互陷,都是凭著自己本事赚钱呢!不偷不抢,无愧於心,谁也不倚靠。男人呢,没得手不都当宝吗?在阁里被一群男人宝爱著,比起被一个男人用金银买回家去,心情好时来宠宠,心情不好时就辱骂两句,等将来男人百年去了,说不得还分不到家产,反而要被赶出去呢!”
“总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的……”
“至少泰半是了。”她淡淡地说,也不去望他。“三千阁是姊妹们最後的希望。艳姊姊不逼不打,对姊妹们尊重,不为难我们……这样的三千阁,与外头那些相较,简直是太好了。”
“纵使一辈子都待在那里,不嫁人也无所谓吗?”
“嫁哪里去?”她回望他,笑了,“咱姊妹们都约好了,若有哪个嫁出阁了,也不与阁里断绝关系。我们会在夫家支持著三千阁,让那些沦落风尘的姊妹不要再吃苦头。但这是梦想呢!有哪个夫家能接纳一个青楼女子,还能允许她们与阁里继续往来?”
王尧东有些不可思议。“你希望三千阁继续下去?”
“在阁里,姊妹们都有身为『人』的尊严。”她笑著望他,那眼里苍凉的什么,令他沉默了。“三千阁不逼迫姊儿们接客,若有客人欺辱姊儿,阁里会保护姊儿。这样的好地方,为什么不继续?这个世道,对无权无势的女子,还不够刻薄吗?”
王尧东回不了什么话。火星随著枯枝燃烧,发出零碎的声响,被火光映著的女子,彷佛一身红艳,如此令人难以逼视。
被称为牡丹头牌……这样的一个骄傲女子,却有如此苍凉的心事。
风摇蕊忽然回过头来,款款凝望於他。“摇蕊落海时,是王大人相救吧?”她说著便改坐为跪,向他一伏。
“救命之恩,摇蕊先谢。”
王尧东挣扎著想去扶她,肌肉却痛得他冒冷汗。
看见他狼狈得扭曲那张好看脸面的时候,风摇蕊低声笑了。
“大人若不介意……”她柔声道:“让摇蕊给揉揉吧!推散些,也许会舒服些。”
“这个……”王尧东想拒绝,看著她那双手,心里却一动。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接近。没有防备、没有算计、没有那些身分与威势,他们只是一对落难的男与女。
而他,多么想接近这个女子……
他低声说:“风姑娘,你可晓得我一直想这么和你独处?”
“不知呢!”风摇蕊轻轻回道,像是对此一无所知似的。
王尧东也笑了,“那么,现在让姑娘知道了。”
“嗯!”
“此番落难,与姑娘独处,恐怕要连累姑娘的名节有污。”
“青楼女子哪里来的名节?王大人莫不是在调侃摇蕊吧?”
“绝对不是。”
他低低说了,而风摇蕊困惑地回望他。
那一个目光里,她悚然地惊觉,或许这个男人是再次向她坦率表白。
男人不知道他曾经将心声说了出来,男人也不知道,那样的告白对於欢场女人是多么深沉的恶梦。
然而这个坐拥权势的男人,对於感情却这样迟钝,意外地笨拙啊……
“姑娘或许不信,但值此之际,我一直……对姑娘……”
他结结巴巴,却无比地真诚,试图表明他终於坦然面对的心意。
“王大人。”风摇蕊淡淡地喊了一声,喊住了他未竟的话。
而她那双柔软的小手,搭到他被火烘乾的衣料上,轻轻缓缓、若无其事地为他解衣,露出那片的结实胸膛、上臂,解开他腰带、裤子,只剩下一件贴身的短裤。
王尧东几度想阻止,都被她简单地挡回来。
“风姑娘……”
“王大人对摇蕊有救命之恩呢!”她小手在他肌理上推拿著,轻声说道:“欢场女子不讲情爱,辜负了谁都不好,请大人谅解吧!”
他有短暂的沉默。他竟是被拒绝了……“姑娘若有什么苦衷,或者有喜欢的人……”
“都没有。”
“那……”
“这么推揉,还好吗?”
风摇蕊转移话题,同时手上加力,让王尧东中断了话头。
他也不是死缠烂打的男人,当即住了口,顺著她的意给她一些推拿的反应。
岩洞里,一下子除了王尧东低低的哼声,以及风摇蕊施力时所吐出的呼息外,别无其他。
那仿佛异样的安静,又仿佛甜软的静谧,让两人心绪都沉定下来。
什么都别多想,只是推拿,然後呼吸著,彼此的心跳,在接触之间传递。
对王尧东来说,被那双小手抚模揉捏的感觉,简直如登极乐。
可惜现在,他还施不出什么力啊……享受著美人柔情的时刻,身为男人的本能,他还是忍不住妄想起一些旖旎……
风摇蕊倒是专心一意地推拿著,对於这男人脑子里满满的妄念,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