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熬了一个多时辰的鲜鱼粥,苏绿水踏着轻巧的脚步,和擦身而过的巡逻守卫点头示意,便快步往龙跃宫走去。
看着冒着热腾白烟的粥,她忍不住嘟囔,“真会折腾人,明明该就寝了,为啥不好好睡觉,偏偏要用什么夜宵,还非得将人从睡梦里挖醒……”话才说了一半,她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累死人了。”
她不懂,这龙跃宫里明明多的是宫女任皇甫陵使唤,只要他唤一声,要吃什么没有,就算要御膳房在子时做出满汉全席都成,为啥非得指定要吃她煮的寒酸夜宵?
这些事明明厨子可做、有其他宫女能分担,但那可恶的男人却老爱遣走他们,独留她一个,让她早也忙、晚也忙,累得像条狗似的。
“真是恶劣的家伙……”她忍不住低骂了句,接着走进厅内,将热粥端至案上,揉揉泛酸的眼儿,扬声叫唤,“王上,夜宵备妥了。”
正在商议东岚国一事的皇甫陵和奉冉,早在她进门前便噤了声,相视一眼,才由内厅挪步来到外厅。
一走近,奉冉便被一阵香气给吸引住,鼻头动了动,自动自发的坐至桌前,大赞,“香!真是香,这是什么玩意,怎会这么香?”
“奉大人。”苏绿水见过奉冉几次,因为不知他的身份,只能唤他一声大人,朝他一福身后,才道:“这只是一般的鲜鱼粥。”
“鱼粥?”奉冉不相信地挑高眉,探手便要讨一碗来喝喝。
怎知他手才举起,便让皇甫陵一掌打落。“这是朕的夜宵,要吃回你府上吃去!”
开什么玩笑!他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他贴身小宫女为他熬煮的夜宵,要他分人?
门都没有!
奉冉抚着手背,一脸垂涎,死盯着那盅令人食指大动的香粥,舌忝舌忝唇说:“王上,这粥这么大一盅,想必您也吃不完,不如分一点给微臣,让微臣……”
“想都别想!”皇甫陵一句话就断了他的妄想,“还不回去!”
奉冉佯装气虚,不断瞟向一旁的苏绿水。“微臣没力气走……”
苏绿水当然接收到那泛着乞讨意味的眼神,圆眸微抬,看向皇甫陵,“王上,夜已深,您确实不宜吃太多,会伤胃,不如分一点给奉大人如何?”
“不要!”皇甫陵仍一口拒绝,甚至孩子气的抱过整盅鱼粥,背着他们,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起来。
见到这一幕,两人顿时傻眼——这任性的男人!
苏绿水无言的瞪着那昂藏的背影一眼,才转头对失望不已的奉冉说:“奉大人,如果您不介意,我下碗什锦面给您吃好吗?。”
奉冉当然点头如捣蒜,口水只差没马上滴出来。“好好好,当然好!”那样迷人的香气,比御膳房大厨煮的还要让人垂涎三尺,他说什么都要尝尝看。
“那您稍候。我等会儿就——”
“不行!”不知何时吃完粥的皇甫陵旋过身,长臂一捞,环住正要离开的苏绿水,冷声道:“这是朕的贴身宫女,你要吃,回府上叫厨子煮给你吃,别想和朕抢人!”
自从吃过一次苏绿水为他煮的夜宵后,他便彻底迷上了。或许是王宫里的山珍海味吃久了,也或许是她厨艺当真了得,明明不是用什么顶级食材,却能煮出让人一吃便无法忘怀的好味道,深深虏获他的味蕾,甚至他才刚吃完,便开始期待她方才说的什锦面。
“王上……”奉冉怎么池没想到一向对他十分慷慨的皇甫陵,竟会如此小气,居然连碗面都不给吃!
“王上!”有别于奉冉的可怜叫唤,苏绿水是又羞又无奈,小手不停扳着架在她腰上的健臂,“您快放开奴婢……”
但皇甫陵却像是在宣示所有权一般,手环得更紧,眸光更为冰冷,瞪着死皮赖脸、硬是不肯离开的奉冉。“还不走?别忘了明晚该做的事,还不回去准备!”
提到正事,奉冉就算再哀怨,也只能瞪着那连渣都不剩的鲜鱼粥盅,黯然告退。
奉冉一走,苏绿水这才敢使劲,用力扯下他的铁臂,挣月兑他热烫的胸怀。
感觉到怀中香软娇躯蓦地离去,皇甫陵俊眉马上拧起,不懂心中为何会扬起淡淡的不舍,然而一开口却是——“朕要吃什锦面!”
脸红心跳的苏绿水俏脸顿时一黑,无法置信,“王上,您不是才刚用完一盅三人份的鲜鱼粥吗……”这人的胃究竟是什么做的呀?
“朕就是要吃什锦面!”他任性地又强调了一次。
事实上他肚子撑得很,可一听到苏绿水要煮面给奉冉那臭小子吃,不知为何,他心里涌起一阵不舒坦,于是猜想兴许是因为没吃过她煮的什锦面,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只要现下吃过一次,应该就不会再有这种怪异感觉了吧……
这下苏绿水可不只黑了脸,额角还不悦的抽了抽。她深吸口气,“不成!夜深了,王上该早点就寝,明儿个才有精神上早朝。”
伺候皇甫陵这段时日,苏绿水发现他有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就是十分晚睡,常常过了子时还唤醒她,要她煮夜宵给他吃,且用完膳也不马上就寝,而是将自己关在御书房内不知在忙些什么。
因此,要让他上早朝的第一步,便是让他早点就寝,俗话说早睡早起,要是他能早一个时辰睡觉,相信隔日定能精神百倍的早起。
“你不煮?”眯起俊眸,皇甫陵目光危险的瞪着眼前这大胆的女人。
“是。”她也不甘示弱的张大眼,和他对瞪。
该死!这丫头当真不怕他,不仅不把他当王上,还胆大“抗旨”?他都快搞不清究竟谁才是主子了……
低声骂了一大串,最后,皇甫陵微恼的先投降,“朕明日要吃什锦面!”
“可以,只要王上乖乖就寝,明晚要吃什么都行。”她威胁得十分自然。
他只能妥协,谁教他的胃这么不争气,为了吃,什么都肯答应,对上这无意间握住他把柄的小女人,他这王上当得还真是悲哀呀……
次日晚上,苏绿水说到做到,不等皇甫陵唤人来催,便已煮好一锅香气四溢的什锦面送到龙跃宫,只不过那一早便吵着要吃面的幼稚男人,此时却不见人影。
“王上?”将面搁在几上,苏绿水困惑地四处寻找,然而寝宫、议事厅,甚至是他常待的御书房都不见人影,她不禁拧起了眉。
走出殿外,她问了路过的姐妹及巡逻的守卫,结果仍是一样,没有人知道皇甫陵上哪去了,直到她问到了马公公——
“王上?”马田挑了挑眉,“苏绿水,这王宫那样大,王上爱上哪便上啦,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怎管得着?再说,今儿个是王上召见后宫妃嫔侍寝的日子,若我没记错,今夜应该是拙到“樊丽宫”的华妃娘娘,我要是你,可不敢上那儿去找人……”
谢过马公公后,苏绿水踏着忿然的脚步回到龙跃宫。“可恶的家伙,明明有佳肴可以享用,干么还叫人半夜不睡觉帮他煮面,存心找碴嘛!过分……”
骂了好一会儿,苏绿水才嘟着嘴看向那锅快要糊掉的汤面,最后索性拿来碗筷,为自己添了一碗。
“哼,本姑娘自个儿吃!是你没口福,怨不得人……不,不对,应该说你现在不只有口福还很“舒服”,应当也不会想到这毫不起眼的什锦面。”
因为太过气愤,她不知不觉边骂边吃完了整锅面,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被片片乌云笼罩住,不一会儿,便下起倾盆大雨。
听着从琉璃瓦落到窗棂的雨滴声,饱到不停打嗝的苏绿水突然感到脑袋一阵昏沉,旋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呃……好想睡,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望着外头一片漆黑,想到还要走回自个的寝房,她便一懒,更不想动了。眨着迷蒙的圆眸,睡意渐浓,最后,她干脆趴在茶几上,小歇一会。
“我睡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圆眸一闭,睡意便如潮水般涌来,刹那便将她带进香甜的梦乡……不知过了多久,沉睡中的苏绿水依稀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让她幽幽转醒。
唔……好麻!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揉一提酸麻的手臂,然后眨着眼儿,看向窗外。
“什么嘛,天还没亮呀……”
伸了个懒腰,她捂着小嘴,打了个十分不秀气的哈欠,正打算收拾桌面离开时,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声。“谁?”她警戒的回过身,却发觉原是束起的帷幔不知何时被放了下来,遮住了床榻,她试探性的叫唤,“王上,是您吗?”
寝房里依旧安静无声,只有不断传来的窸窣声,这让苏绿水害怕得浑身发毛,却不得不迈开脚步上前查看。
“王上?”愈靠近,声响愈大,这下苏绿水非常确定床榻里肯定躲着什么人,然而让她身上寒毛整个竖起的,却是当她停在榻前时,原本极大的声音竟戛然而止,她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小手掐住帷蔓,鼓起勇气一掀——
“啊——”一看见榻上的景象,苏绿水猛地倒抽一口气,俏脸瞬间涨得火红,直愣愣的看着半卧在榻上的……果男。
皇甫陵仅用丝被覆住下半身,披于肩膀的墨发沾染着雨水,有的水滴滴落在澄黄的枕上,有的滑过他精壮的胸膛,汇集至他平坦结实的腰月复上,呈现出一幅“色香味”俱全的诱人美男图……
捂着俏鼻,苏绿水感觉那股熟悉的热流似想再次造反,惊得她转身就要逃,不料她才刚转过身,脚跟不知踩着什么滑了一下,整个人竟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哇啊——”闭上双眼,她吓得放声尖叫,却无法阻止惨案发生。“好痛!”
她重重跌在榻上,虽说床榻上铺着厚厚的软垫,可她的头却不偏不倚撞上床柱,痛得她眼泪直流,然而她没能疼太久,因为突然感觉到身下传来的紧绷及重重的抽气声。
“王上?”低头一瞧,她才发现哪不好跌,竟跌到皇甫陵身上,连忙想爬起身,“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
“别……动!”皇甫陵压住她不停扭动的身子,绷着声说。
抬起眸,苏绿水这才发现皇甫陵那张俊美的脸庞不仅惨白得吓人,还沁着被她误认成雨水的冷汗。
“天啊,很痛吗?”她忧心的拧起眉。惨了,她该不是压断他的骨头了吧?见他不答话,额间冷汗却愈聚愈密,急得她就要起身去找人。“奴婢这就去找御医来!”
“不需要!”皇甫陵忙将她拉回,一转身将她压在身下,咬着牙说:“我没事。”
他可不能宣来御医,否则不仅他身上的伤会被发现,掩盖多年的秘密也会跟着被揭穿。
“王、王上?”苏绿水傻了,红着脸推着他宛如铜墙铁壁的胸膛,“您这是做什么……”就算不让她去唤御医,也不该将她压在榻上呀,且姿势还如此暧昧,害她的心跳得飞快。
皇甫陵不理会她的推拒,勾起一抹勾人却苍白气虚的微笑,“朕的什锦面呢?”
“什、什锦面?”她更傻子,不懂话题为何会绕到什锦面上头。
“对,朕的面呢?”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让皇甫陵紧绷一夜的心神一弛,下意识地靠向她细女敕的颈间。
好香、好甜,他从不知道他的贴身小宫女身上竟是这样的香甜……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更贴近她一些。
感受到他热烫的呼息拂过耳畔、掠过颈间,苏绿水顿时僵成了烧红的铁条。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呐呐的说:“王、王上不、不是上华妃娘娘那去了吗?奴婢以为王上不回来了,所以……所以把面吃光了……”提到这事,她没由来又是一阵气闷。
因失血过多的皇甫陵意识本渐渐模糊,却在听见她的话后,倏地拧起眉,扳过她的俏脸,质问:“你吃了朕的什锦面?”
怪不得她身上有股又香又甜又……好吃的味道,原来这丫头吃掉他期待已久的夜宵!
他不悦的神情让苏绿水畏缩地缩了缩肩,旋即又想到她吃掉没人吃的面,有啥不对,顿时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对、对呀!王上既然上华把娘娘那去了,娘娘自然会备妥佳肴请王上享用,那面没人吃,倒了又可惜,奴婢当然就自个儿吃掉了!”
眯起恍惚的俊眸,他用愈来愈虚弱的嗓音向她追讨,“还来!”
“啥、啥?”还?他要她还啥呀?
“将朕的面还来——”他饿了一整晚,拖着疲惫疼痛的身躯赶回王宫,为的就是那碗什锦面,没想到竟全进了她的五脏庙,教他怎么能甘愿!
“怎、怎么还呀?”难不成要她从肚子里挖出来,开什么玩笑!
见她一副打死不还的模样,皇甫陵气得失去理智,干脆掐住她柔润的下颚,倾身封住她的粉唇,品尝那残留在她口中,不停扰乱他思绪的浓郁香气……
一夜大雨过后,早晨显得格外清朗宁和,微弱的晨光透过窗缝洒入房内,一束金光不偏不倘的落在皇甫陵俊美的脸庞上,刺亮的光芒让他不悦的拧起眉,抬手想要遮挡,却发觉他的左臂不知为何动弹不得,那股酸麻的感觉让他困惑的睁开限,却毫无预警的看见自己怀中多了个女人——
只见那人睡得香甜,娇小的身子紧挨着他,一双小手十分自然的环着他的腰月复,而那柔美的脸庞则枕在他的手臂上,这就是造成他动弹不得的元凶,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贴身小宫女——苏绿水。
她怎么会在这?俊眉微拧,只花了一眨限的时间,皇甫陵便想起昨夜的事——
昨夜他和奉冉夜潜南风国,谁知两人才刚越过与南风国的交界的南山,便中了埋伏,庆幸的是,埋伏的人不多,他们俩虽然杀出重围,却也无法避免的受了点伤,第一次夜探也因此锻羽而归。
他负伤回宫,没料到苏绿水会在他的寝宫里,他本打算趁她睡着,迅速换下沾满鲜血的衣物,岂料这笨丫头突然醒来,不仅笨手笨脚的跌在他的伤口上,还吃掉他期待一夜的什锦面……
想起那无缘的什锦面,皇甫陵俊眸一扬,瞪向她甜美的睡颜,陡地想起昨夜昏迷前的那个吻……视线下挪,落在她宛如花瓣般粉女敕的双唇上,瞳眸倏地一黯。
隔了一夜,她身上的食物香气理当散去。既然如此,为何他还会觉得她那看起来软绵、香甜的粉唇十分好吃?
而且不仅是唇,她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仔细一嗅,皇甫陵发觉他原以为是食物的香味,其实是她身上的自然馨香。
那股味道不像胭脂般浓烈,不似花朵般馥香,反倒像微风吹拂过的青草香味,又带点熟女敕水果的甜美香气,如同她煮出的食肴,让人一闻,便难以忘怀……
俊眸微敛,他忍不住低下头,凝着那透着光泽的菱唇,瞧得入迷,不由自主的缓缓贴近……
好痒!细颈突然传来一阵搔痒,让沉睡的苏绿水半梦半醒的伸起小手,直觉要杜绝那不停搔她痒的不明物体。
咦?这是什么?热热的、硬硬的,有棱有角,还不断啧出温热的气息……
圆眸困惑的微微睁开一瞥,就见一放大的俊脸贴近她,倏地瞠大,一掌巴离那张俊颜,惊吓十足的放声尖叫,“啊!啊啊啊——”
一早醒来便让人打歪了俊脸、还得忍受魔音般的惊叫,皇甫陵脸不黑都不行,只是手被她压着,脸被她挡着,他只能出张嘴,制止她那足以让人耳聋的尖喊。
“给——真——屁——追!”然而,他优美薄抿的唇也被推得歪斜,让他的威吓听起来口齿不清也就算了,气势还弱一大半。
苏绿水压根不理,刚清醒的她甚至搞不清楚状况,更别提她连自个儿被谁给揽着都不晓得,只能口、手、脚全都用上,不停的尖喊、不停的捶打、不停的踢踹。
“放开我!快放开我!你这可恶的登徒子——”
虽说她力气不大,成不了什么威胁,只不过她一拳一脚好死不死正中他受伤的部位,他俊颜倏地一白,痛得龇牙咧嘴,但也因为如此,她巴住他脸的小手终于离开,他深吸口气,石破天惊的在她耳旁大吼,“苏、绿、水!闭上你的嘴!”
这一喝果真奏效,发狂打人的苏绿水总算认出那道熟悉的怒吼是出自于何人,更别提她也在此时听见外头闹烘烘的叫唤——
“王上?王上您没事吧?王上——”
“快!快让开!里头说不定有刺客,为保王上安全,咱们要破门而入——”
闻言,苏绿水俏脸一白,还来不及反应,揽着她的男人便再次大吼,“朕没事,通通退下!”
门外的守卫仍不放心,扬声确认。“王上,您真的安然无恙?”
“没事,都退下!”皇甫陵冷声说,接着狠狠瞪了一眼怀中一脸心虚的小女人。
“是,属下这就告退。”
直到门外杂沓的脚步声散去,苏绿水才默默的收回捶在他胸口的小拳,还有正打算攻击他小腿骨的粉足,尴尬的睨向铁青着脸的皇甫陵,“王、王上……”
“总算认出朕是谁了是不?”皇甫陵真是又气又好笑,他怎么会有个这么宝的小宫女?
“当、当然……”她方才只是一时吓着了,现在贴得这么近,她要是还认不出他,岂不是瞎子?
只不过,她、她为什么会……会在这?困惑的圆眸对上那双漆黑如潭的长眸,瞧见里头闪烁着的隐隐笑意,昏沌的脑袋瓜突然全想起来了——什锦面!
接着俏脸一白,她急忙捂着嘴,昨夜因为一碗面,她……她莫名其妙被皇甫陵给偷了个吻,还、还差点失了贞节……
想起那记火烫失控的热吻,脸儿由白转红,她羞得奋力一推,将仍揽着她的男人重重推离。
着迷于她双颊粉嫣模榉的皇甫陵猝不及防,被她这么猛然一推,整个人往后一例,藏在丝被下的血衣顿时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
眼尖的苏绿水探手便要拾起,皇甫陵却快她一步将丝被重新掩上,只不过他欲盖弥彰的行为,反倒让她更加怀疑,更别提她似乎看见丝被上印了一小块像是……
干涸的血渍?
粉脸一肃,她急忙敛起羞涩,终于注意到他惨白如纸的脸色,忧心的问:“王上,您受伤了?”
“没有。”皇甫陵抿唇否认。
“骗人!”她压根不信,伸手就要掀开被子。
皇甫陵眯起俊眸,目光危险。按住她的手,沉声说:“你敢质疑朕?”
“奴婢不敢。”嘴里说不敢,但动作却放肆得很,左手被制,她就用右手,硬是要掀起那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丝被。
“住手!朕说了没有,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固执!”他再次擒住她探来的右手。
他的伤口虽不严重,却也只有用顺手拈来的止血草裹上,因此目前的他可说是非常虚弱。甚至连拦住一个小丫头都显得十分吃力。
“既然没有,王上为何不敢掀被?依奴婢看来,固执的似乎是王上。”苏绿水仰起下颚,质疑的看着他,眼里却是满满的担忧。
她言语不逊,然而眼底的忧心及关怀却是那样的明显,皇甫陵的胸口蓦地一震,差点就要放开她的手,让她查看,但也只是差点。
故意避开她那能让人卸下心防的真挚眼眸,皇甫陵挑眉问:“朕里头什么都没穿,你确定要看?”他料定这害羞的小丫头绝对不敢。
怎知苏绿水这一回却出乎他意料之外,连忙重重点头。“要!奴婢要看。”
长眸微瞠,皇甫陵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趁他发愣之际,动作极快的抽回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开被子——
一看见雪白被里沾染的血花,还有他腿上晕着大量鲜血的伤口,苏绿水狠狠倒抽了口冷气,刷白了脸,好半晌才慌张的爬下榻。
“奴、奴婢这、这就去找御医来……”
“别去!”他连忙拉住她的手,冷声警告,“朕受伤之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既然她已经发现了,他也只能命令她不得泄露半点口风。
“但是……”在她眼前的人可不是一般的阿猫阿狗,而是西陵国的王啦!
“这是命令!”
凝视着他严厉的神情,一向不将他的话听进耳里的苏绿水,竟破天荒的妥协,抿着唇,不甘的点头。“奴婢知道了,既然王上不愿唤御医。那让奴婢为您处理伤口好吗?”
折腾了一夜,体力早已透支的皇甫陵只能颔首。
“那奴婢这就去盛热水,请您再忍耐一会儿。”得到首肯,苏绿水马上起身去准备。
她边走边想,方才掀开丝被时,除了看到被上的血花和他腿上的伤口,她似乎还看见被塞在角落的黑衣。不过重点不是那件普通的黑衣,而是衣上绣着的银徽。
那银徽眼熟得紧,她似乎在哪见过……
踏着困惑的脚步,她走出房门,小脑袋瓜子仍不停回想自个儿究竟在哪见过那特殊的图案……
望着她离去的皇甫陵,不只一次低骂自己,“该死,怎么会这么大意……”
他本有足够的时间将一切掩饰好,要不是一时出了神,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看到入迷,也不会衍生出后头这些麻烦……
他究竟是怎么搞的,怎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出这样的错?该不是太久没碰女人,才会欲求不满,饥渴到对一个小宫女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