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远处天边降下一道闪电,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矗立于台北市精华地段、占地千坪的一栋摩天大楼,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洗涤得更加晶亮。
韩氏集团顶层,一间采黑色基调装潢的办公室里,一个面色阴霾的男人负手站在落地窗前,不发一语。
他抬眸瞥一眼闪着雷电的天空,居高临下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一双有型的浓眉拧得死紧。
浑浊的空气、拥挤的街道、脏乱不堪的环境……他实在不懂自己为何要因为一份遗嘱而留在台湾?
敲门声响起,他走回办公桌后,坐进身后舒适的办公椅中,两手交叉支着棱角分明的下颚,带点慵懒的说:“进来。”
身材火辣的陈秘书走进来,一双媚眼紧黏着俊美的韩浚谦,嗲声报告,“韩先生,莫律师到了。”
“请他进来。”他面无表情地吩咐。
陈秘书转身出去,不一会便领着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子走进来。
“莫律师,请坐。”男人摆手示意道。
待陈秘书卖弄风骚地送完咖啡关上门后,莫承佑这才打开公文包,由里面抽出一份文件,递给韩浚谦,“这是韩董事长留下的遗嘱。”
接过文件,韩浚谦快速的将内容翻完,随即扔在桌上,“我不继承。”
莫承佑拿起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放在他面前,“你仔细看看,尤其是这一页。”他特别加重了“仔细”二字。
皱眉看完遗嘱上最后一页的几行字后,韩浚谦双手重拍桌子,霍然起身,终于忍不住发飙,“这死老头,他肯定是故意的!”俊美脸孔龇牙咧嘴的低声咒骂着,“该死!莫承佑,我要你窜改遗嘱。”
被点名的人文风不动,稳稳地放下手上的咖啡杯,斩钉截铁的拒绝他的妄想,“不可能。身为律师,我不可能知法犯法。”
“反正只有我们两人知道,没人知道就不算犯法。”那进棺材的死老头,算不上第三个知道此事的人。
“错。”莫承佑以笔尖指着文件上最后一行字,轻声念出,提醒健忘的他,“若韩浚谦放弃继承韩氏集团,等同放弃韩家所有资产。包括韩氏主屋及韩家所有不动产都将由本人的二儿子——韩信辰继承。也就是说,除了你、我,还有你那不成材的弟弟和继母,共有四个人知道。”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愠不火的陈述事实。
“他们知道?”韩浚谦气急败坏的质问。该死,他竟然忘了那对贼母子!
“他们是韩家的一分子,韩董事长过世,怎么可能不知道?”莫承佑摇摇头,再次提醒他。
“那老头摆明在整我。”原已铁青的俊脸更黑了。
莫承佑耸耸肩,像是习惯了他的坏脾气,“人都死了,遗嘱也立了,就算是整你,你也只能认了。”等了几秒,又继续说:“你到底签是不签?我还有工作要做。”他难道不知道,他一秒几十万上下吗?
韩浚谦瞪着眼前的烫手山芋,终究不甘愿地拿起钢笔,龙飞凤舞的签上名字。
在美国已拥有自己事业的他,根本一点也不希罕韩氏集团,即使它名列台湾百大企业排行榜前五名也一样。
他唯一在意的,只有韩家那栋主屋。
老头一生风流、处处留情,甚至将外头养的女人和偷生的儿子接回家里,从不把痴心对他的母亲放在眼里,偏偏母亲即使到死,都还念着他,执意要葬在主屋后头的山坡上。她说,希望死后也能天天看见她深爱的人。
如今虽然母亲深爱的人已经不在,但她生活了半辈子的房子,身为儿子的他一定要保住。如果一定要继承集团才能继承房子,那就算他再不愿意,也只能咬牙接受。
“签好了,你可以滚了,不送。”将文件扔回给莫承佑,韩浚谦摆摆手,赶人。
“谢啦!”只要能顺利完成工作,莫承佑可不在乎他的嘴巴有多臭。
收拾好公文包,莫承佑走向办公室门口准备离去,但当手握到门把时,他突然回过头朝韩浚谦坏坏一笑。“浚,我忘了说一件事。”
浓眉再度皱起,“什么事?”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韩董事长对你是否能胜任集团继承人的位置还开出了一个条件,如果不能完成,这份遗嘱等同无效。”莫承佑一副凉凉的表情说着,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刚刚的话有多欠扁。
“你说什么?”他才想要回去主屋赶人,未料这该死的老头条件这么多。韩浚谦深吸口气,试图不再动怒。“什么条件?”
“没什么,条件其实很简单,你不必太担心。”莫承佑安慰的看着他,“董事长过世前,我们与唐氏集团接洽的企划案进行到一半,唐氏集团的总裁指定合作产品的代言人,是一年前突然引退的知名模特儿——Tina小姐。不过,董事长直到过世,都未能找到Tina小姐。
“由于这件案子背后的利益庞大,成功的话,便能更巩固韩氏集团与唐氏集团长久以来的合作关系,因此,董事长以这个任务做为你是否够资格当上韩氏集团总裁的评断。
“董事长要求,半年之内如果你没找到Tina小姐,遗嘱也是无效,全数家产将由韩信辰继承。”莫承佑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完一大串话,“就这样,我口渴先走一步,不用送了。”落下总结后,便潇洒的转身离去。
这是哪门子的条件?原本以为老头会有意刁难,没想到竟只是叫他找一个模特儿?
韩浚谦扬起回国后的第一个微笑。不是他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而是找人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他出马。
他保证,最快三天、最晚一个礼拜,他一定会带着房契回到韩家,解决当年把他像乞丐一般丢出家门的那对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