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长小姐,前面路口的水沟盖昨晚被偷走两个……”
里民旺伯见到杜绮彣骑着机车经过,急急忙忙叫住她。“要赶紧用东西盖住,要不然小孩子掉下去会受伤。”
“又被偷走了?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偷的?现在又卖不了几块钱,偷什么偷?”杜绮彣火冒三丈地娇吼。“谢谢旺伯,我现在就去处理,回去就会调监视灵像带出来,看是谁干的。”
说完,杜绮彣先去看了下状况,水沟盖果然被偷了,于是找来木板先挡一下,再尽快想办法买新的补上,然后骑着机车往里长办公里的方向而去,十二月的空气多了冬天的味道,已经开始冷了。
杜绮彣还没骑到里长办公室前,就看到外头停了一辆眼熟的座车,马上就认出是沈雅塘的车子,心中忍不住一阵雀跃,很快地停好机车,拿下安全帽,再拨了拨头发,然后来到车门旁。
“先生,你迷路了吗?”她问。
坐在驾驶座上的沈雅塘忍住笑,也故作正经地反问:“我看起来像吗?”
见杜绮彣笑吟吟的走来,他发现自己真的很想念她,明明早上才见过面的,可是现在见到她却还是无法克制地想碰碰她、抱抱她,两人“假结婚”才一个月,他竟然如此受她影响。
“这个嘛……”杜绮彣故意上下瞄了一眼。“在我看起来是有就算真的迷路,我也会很乐意帮你指点方向,绝不会嘲笑你的。”
沈雅塘笑睨她一眼。“其实我是来找人的。”
“要找谁?只要有名有姓,我一定可以帮你找到。”杜绮彣真的想知道沈雅塘来小镇上的原因,是来见兄长的?还是来找她?
“我是来找这里的里长。”他说。
杜绮彣美眸中闪过一道惊喜。“这位先生,你很幸运,已经让你找到了,本小姐就是这里的里长,找我有什么事?”
“晚上我要跟几个同业吃饭,可能会晚一点回来。”沈雅塘用不在意的口吻说道。“你睡你的,不用帮我等门。”
听了,杜绮彣娇啐一口。“什么跟什么,我还以为有什么事要你亲自跑一趟,打手机给我就好了。”
这一个月下来,他们相处得很融洽,除了她要小心防堵自己的感情,别让沈雅塘知道她爱上他的事。他曾经说过,希望她不要爱上他,除此之外,他真的不失是个好情人。杜绮彣可以感受到他努力地在对她好,容忍她的坏习惯,连他最讨厌的臭豆腐都能主动买回来给她吃,一切真的很完美。所以杜绮彣更害怕他们发生争吵,她不想为了保护自己,必须用言语去伤害对方,她希望可以一直保持现状。
沈雅塘推开车门下车。“还有一件事,我明天临时要带一团客户去美国,因为负责在那边接机,还有安排看屋行程的人员出了点意外,一时之间找不到人手接替,我只好自己去了。”这次的购屋考察团是一些竹科的科技新贵、上市公司老板,一切都安排就绪,没想到一场餐叙,结果派驻在美国的几位人员都食物中毒,必须休息几天,所以他得亲自去处理。
“要去多久?”杜绮彣马上问道。
“至少也要十天,不过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外婆,本来想跟客户商量能不能改期,可是这些客户的时间都很难排,加上我曾经答应过外婆,绝不会因为顾虑她的身体状况,就把重要的工作丢下,那她会很生气,觉得自己拖累了我。”沈雅塘难免还是会忐忑不安。
杜绮彣能够理解沈雅塘心中的忧虑。“最近外婆的状况真的好了很多,虽然癌细胞没有消失,可是却能和平共存,连医生都觉得这是一个奇迹,我大嫂就说一定是因为结婚的事帮外婆冲喜,想再多活个几年一定没问题。”也因为这个缘故,让他们顿时安心不少,也怀抱了更大的希望。
“我也希望是这样。”
“既然外婆也不希望你为了她什么都不做,哪里也不去,那你就快去快回,我会每天去陪外婆,有任何情况都会打电话给你的。”杜绮彣真的很羡慕他们祖孙的感情,这个忙当然要帮到底了。
“谢谢。”沈雅塘衷心地说。
“这又没什么,我也喜欢跟外婆聊天,还有陪她唱卡拉OK。”这声“谢谢”已经够了。
“另外我想在去美国之前见陆明义一面。”这是沈雅塘考虑了几天才做出的决定,希望真正的把过去做个了结。
“你终于下定决心了?早就该这么做了。”杜绮彣赞许地说。
沈雅塘跟在杜绮彣身后,等她将安全帽先拿进里长办公室放好。“我只是实践诺言,答应你的事就会做到。”
“那真是感激不尽。”杜绮彣娇声笑着。“陆伯伯的家就在附近而已,我们用走的就好,只是有不少里民已经听说我结婚的事,还催着我们要补请客,不过最麻烦的还是遇到我大哥,万一真的遇到了,他要是问起这件事,你就说目前公司业务繁忙,可能要忙到过完农历年,现在景气不好,有生意上门当然不能错过,到时一定尽快拨出时间来,这样说就好了。”
听杜绮彣不但为他设想周到,连理由都帮他想好了,沈雅塘心中生起一丝罪恶感,觉得自己对她还不够好,也只有她才能让自己有这样的感触。
或许他该趁这次去美国的机会,好好地想一想他们以后该怎么走,沈雅塘在心中暗忖。
“走吧。”沈雅塘颔首说道。
杜绮彣将里长办公室的拉门关上,也不用上锁,反正除了监视系统和文件数据,没有东西可以偷,何况小镇的治安很好,大家又很守望相助。
“只不过陆伯伯家里很乱,而且味道不太好闻,本来我是想安排他去住赡养院的,可是他坚持不肯,所以只能拜托左右邻居来帮忙打扫,还有一些慈善团体会三餐送饭去给他吃。”
他们步出了里长办公室,走在有着历史痕迹的老街上,一切都变得好宁静,似乎连空气都不一样了。
“你不需要告诉我这些。”只要是和那姓陆的有关,沈雅塘还是无法平心静气地去面对。
杜绮彣耸了下肩。“说得也是,你是来寻仇的,又不是来报恩,是不需要跟你说这些事。”
这女人就是爱气他!沈雅塘斜睨的忖道。
“不要瞪我,我又没说错。”杜绮彣嗔笑着说。
沈雅塘深深吸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他终于要见到害死父母的凶手,心情却是五味杂陈。
当他们来到了十九巷的巷底,杜绮彣推开一间屋子的纱门,纱门随着开启发出咿呀的声音,然后先礼貌性地朝屋里喊道一一
“陆伯伯,我是绮彣,我要进来了……”她当然也不会期望有人出来招呼。“进来吧!”
沈雅塘跨进门内,注意到空气中飘着霉味,客厅很暗,像是终年不见阳光,愈往里头走湿气就愈重,然后就听到杜绮彣在房间里说话的声音。
“陆伯伯……”杜绮彣先走进房间里,一面随手帮忙收拾垃圾。“你早餐吃过了没有?”看床上的老人点了点头,才开口说:“吃过就好……呃,陆伯伯,我带了你最相见的人来了。”
站在房外的沈雅塘必须握紧拳头,才能克制自己的恨意,因为让自己变成孤儿,受尽别人耻笑的凶手就在里头。
“你不要激动……陆伯伯,你先躺好……”杜绮彣迭声嚷道,接着便从房里出来,一颗心七上八下地睇着沈雅塘。“他要见你,要进去啦吗?”
“当然!”沈雅塘抽紧下颚,自己等的就是这一天,要亲眼看看陆明义的下场,看他遭到什么样的报应。
杜绮彣让到一旁,虽然希望他们能好好地解决这件事,打开彼此的心结,但也担心陆伯伯的身体会恶化。
就在沈雅塘踏进房间的那一瞬间,扑鼻而来的味道果然就如杜绮彣所说的,相当不好闻,而陆明义就躺卧在一张凌乱的床上,嘴歪眼斜的试图坐起身来,老泪纵福地看看自己。
“啊……阿塘……”陆明义透过泪眼看着当年自己抱过的孩子,那个总是亲热的叫他“伯父”的小男孩,如今长大了,五官跟他的父亲那么神似,不禁惭愧地说:“对……对不起……”
目睹陆明义所受到的报应,沈雅塘冷冷地脾睨着,嘴角啥着一抹讥嘲的弧度,可是心情却很激动。“你也有今天的下场,我爸妈是这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能做出那种事?”他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就因为钱吗?”
“我……真的没脸……见你……”陆明义几乎是使尽了全力才有办法开口说话,眼泪、鼻水流了满脸,狼狈不堪,一切都是因为他鬼迷心窍,才会昧着良心害死最好的朋友。“对不起……对……我……”说到这里,一口气忽然喘不上来了,头一歪,便陷入昏迷。
“陆伯伯!”杜绮彣惊叫一声,二话不说,连忙拿出手机叫救护车,虽然希望他们见面,但也怕会变成这样。
沈雅塘瞪着不醒人事的陆明义,亲眼看到他终于得到报应,老天爷替死去的父母恶罚他了,他的眼眶发热,不想让杜绮彣看到自己的泪水,于是转身离开房间,推开纱门,来到屋子外头,在心中默念着一一
爸、妈,你们一路好走……
沈雅塘终于送走一直被他的固执箝制在心中不肯放手的父母,直到这一刻,让他们的灵魂能到该去的地方,能够放下对人世的牵挂和眷恋。
而自己呢?自己又该如何从长久的恨意中走出来?如何学会去爱人?
少了这股恨意来支撑,沈雅塘发现自己居然感到仿徨无助,真是讽刺,为了恨一个人,他连自己的心都失去了,又该如何找回来?
很快地,救护车来了。
杜绮彣让救护人员将陆明义先抬上救护车,便回头对沈雅塘嚷道:“我现在要跟去医院,你先回去吧,有事晚上再说。”
听着救护车的声音渐渐变小,沈雅塘明白接下来该做的事是如何找回自己的人生,还有他和杜绮彣的未来该怎么走。
晚上九点多,沈雅塘心不在焉地和几位同业朋友在饭店的餐厅吃饭,大家兴致高昂地谈论着明年的美国房市,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腔,好不容易结束了,其它人还想换地方喝酒,不过他却婉拒了,因为他想早点回家……
家?自己居然也会用到这个字眼了,以前总把住处当作睡觉休息的地方,因为随时可以卖掉,所以对他而言不具任何意义,可是现在却有些不同了,因为有人会在家等他。
开着车回到家,看到杜绮彣的鞋子随意地摆在大门外,也没拿进鞋柜放好,打开大门,就见她的包包丢在沙发上,心想这女人的生活习惯还真是我行我素,不过这反而让这间房子有家的味道。
沈雅塘一边月兑下西装外套、解下领带,一边去敲客房的房门,却没有人响应,又到厨房,也不见人影,心中一动,于是走进主卧室,果然听到浴室里头传出泼水声,还有歌声。
“……别人的性命是框金又包银,阮的性命不值钱,别人呀若开嘴,是金言玉语阮若是加讲话,念咪就出代志……”
听着杜绮彣唱着(金包银),沈雅塘不自觉地泛出宠溺的微笑,只是自己没有看见罢了。
他打开拉门走进浴室,果然恃别订制的大浴缸内满是飘着玫瑰香的泡泡,杜绮彣只露出一颗包着浴帽的脑袋,正在享受泡澡的乐趣。
“……人是好命子,阮治在做兄弟……”杜绮彣见到沈雅塘跑进来,朝他尴尬地笑了。“我以为你晚一点才会回来。”
沈雅塘双臂环胸地睥睨她。“你又偷用我的浴缸?”
“洁癖先生,我用完一定会帮你清理干净,绝对不会留下一根头发,还有保证会物归原处。”杜绮彣举起右手发誓。
“最好是这样。”沈雅塘还站在原地,有些舍不得出去。
杜绮彣见他还不走,自己反倒先不好意思了。“你还要看多久?”
“我还不确定……”沈雅塘故作沈吟地说。
“!”杜绮彣用双手捧起泡泡,朝他泼过去。
沈雅塘低头看看西装裤,已经湿了一片,朝杜绮彣扬了扬眉,像是在警告她得为此付出代价。“既然都湿了,我只好把它月兑掉。”
见他真的月兑了,杜绮彣瞠目娇嗔道:“要月兑出去月兑,我不要长针眼!”
“我倒想看看你长针眼会是什么样子?”沈雅塘憋着笑说。
“你这人怎么愈来愈色了?”杜绮彣试着爬起来,结果浴缸太滑,又掉下去,差点喝到水。“你不要进来……”
“这可是我的浴缸。”当沈雅塘月兑光衣物,也跟着跨进了浴缸,玩心大起的他索性将泡泡抹向她的脸。
杜绮彣发出尖叫。“小气鬼,我下次不敢偷用了……”
“现在说太迟了。”沈雅塘哼道。
很快地,杜绮彣也还以颜色,两人不但从头到脚都是泡泡,还全身滑溜溜的,让他们笑到不行。
沈雅塘吻住那张笑意嫣然的红唇,想抱牢丰盈的娇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让他有些挫败。“你倒太多沐浴精了……”
“由此可见,在一堆泡泡里根本什么也不能做……”杜绮彣大笑着亲亲他。
“你错了,这点小小的困难可是难不倒我的。”说着,沈雅塘将她抱出浴缸,接着打开莲蓬头,让热水洒在彼此的身上,也洗去身上的泡泡。
“明天你要几点去机场?”杜绮彣在热气氤氲中,瞅着跟自己一样浑身湿透的高大男人。
“下午三点左右。”沈雅塘关掉热水,将莲蓬头放回原处,因为蒸气太大,他看不清杜绮彣的表情,不过他还是听见她的话了。“早上要先去看外婆,跟她说一声……你要陪我去吗?”
“这还用问吗?”杜绮彣把额头抵在他胸口上,好想说她会想念他的,可是又不想表现得太自作多情。
沈雅塘收紧双臂,将杜绮彣揽得好紧,等他这趟从美国回来,厘清了自己的感情,也应该好好地跟她谈一谈了。
“我只是担心又有人要抗议,说男人都喜欢自作主张,不尊重女人的意见……”沈雅塘这番话把杜绮彣逗得哈哈大笑。
“你学聪明了。”杜绮彣赞许地拍拍他的头,惹得沈雅塘扣住她的后脑勺就给她一个快要窒息的吻。
“别把我当孩子!”他磨着牙低咆。
杜绮彣故意往下瞄了一眼。“的确不是孩子了。”
“你这可恶的女人……”沈雅塘将娇躯往上一提,让杜绮彣可以夹住他的腰,然后将她吻到喘不过气来。
只要碰到这个叫杜绮彣的女人,沈雅塘不是快被气疯了,就是想要她想到快疯了!他从来没有如此被人影响过,这么在意过……
他们热烈地亲吻着彼此,双手也不得闲地在对方身上着,一路从浴室到了主卧室,想在分离之前,珍惜独处的时光。
直到得到了满足,沈雅塘的心却像被什么给塞得满满的,总觉得有好多感觉,可是却无法形容,只要跟杜绮彣在一起,他的思绪就会被她搅得一团乱,也许做出这趟美国之行的决定是对的,他需要时间来冷静思考。
“陆明义的情况怎么样了?”他突然想到白天的事,唇畔的笑意也微微地敛去。
杜绮彣斜眼他一眼,然后用手心模模沈雅塘的额头。“你居然会主动问起陆伯伯,是被蒸气给热晕了吗?”
“我头脑很清醒。”沈雅塘好气又好笑地抓下覆在额头上的玉手。
“那你原谅陆伯伯了?”今天忙了一个下午,帮陆伯伯办好住院手续,和医生讨论过病情,决定就算可以出院也要将人送往赡养院安置,有专业的护理人员照顾,免得出了事也没人发现,如果无法申请到补助,还有那张两百五十万的支票,想不到最后还是用在陆伯伯自己身上,杜绮彣感叹地想着。
沈雅塘沈吟片刻。“说不上原谅,只是不想再恨了,也不想因为他,而毁了自己的人生。”
“如果你这么快就原谅陆伯伯了,我还真的会被吓到,以为你要成仙了。”杜绮彣打趣地笑说。“不过我很高兴你想通了。”
“我不是圣人,要完全原谅他是不可能的,只要外婆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其它的事都不重要了。”
杜绮彣眼圈微微一红,不忍心见到沈雅塘日日夜夜担惊受怕。“会的,外婆也很努力地在对抗病魔,我们也要有信心。”
“嗯。”沈雅塘真的很感激此刻有她在他身边,因为她,也让他头一次渴望有人可以分担自己的忧惧。
这种心情到底是什么?
他必须找出答案。
隔天早上十一点,他们一起到养老院探望外婆,外婆正精神奕奕地跟其它老人在看杨丽花歌仔戏。
“快去!快去!”听到宝贝外孙要带客户去美国看房子,外婆不停地摆着手,催他快点出发,不要为了自己耽误正事。“你不用担心外婆,还有绮彣在,你要专心地工作,做代志不能做得哩哩落落,一定要认真。”
“我知道。”沈雅塘握着外婆的手,依依不舍地说。
“都长这么大了,还离不开外婆,会被人家笑的。”外婆一脸溺爱地模模宝贝外孙的头。“外婆会等你回来。”
“外婆不能骗我。”沈雅塘寻求保证地说。
外婆轻轻地打了下他的头。“外婆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也要多注意身体,三餐要按时吃,还有要早点睡。”
“好。”
于是,沈雅塘和杜绮彣留在养老院和外婆吃了一顿愉快的午餐,这才由杜绮彣开车载他去机场。
“外婆就拜托你了。”沈雅塘真诚地说。
杜绮彣白了沈雅塘一眼。“你不用拜托我,外婆也是我最喜爱的长辈,她那么疼我,我一定会帮你好好地看着,你再不放心,我会每天打电话跟你报告。”
“我没说不放心。”
“要不然你就取消行程,跟客户道歉,少赚一点钱,公司不会倒的,免得你这样牵肠挂肚。”杜绮彣说得也很直,相信外婆在他心中比客户重要。
“我现在要是没去美国,外婆一定又会气上好几天。”沈雅塘回忆地说:“记得当时公司才刚起步,那天我也是要出远门,但又不放心外婆一个人在家,所以想要延期,结果外婆知道了很生气,有好几天都不跟我说话,最后竟然坚持要去住养老院,她就是不想成为我的负担。”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只为对方着想,自己怎么样都没关系。”认识沈雅塘之后,杜绮彣也懂了,所以她了解外婆的心情。
一直到机场,沈雅塘都没有说话,只是细细地咀嚼杜绮彣话中的意思,如果那就是爱,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为她做到这些。
沈雅塘真的不想伤她的心。
这天下午,沈雅塘跟着这次一起去美国看屋的客户们出关,走出机场之后,一一握手道别,最后目送他们坐上自家轿车离开,才算达成此行的任务,于是拉着行李箱来到出租车排班处,他终于要回家了。
以往沈雅塘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外婆,可是这次浮现在脑海中的却是另一个女人,分别的这十二天,比预期的时间还多了两天,因为客户又要求想再多看其它地方的房子,所以拖到今天才回台湾,这也让他感受到自己对杜绮彣的思念有多深。
尽管这几天的行程排得很满,带着整团的客户看过一间又一间的银行回收屋,自然也成交不少,赚到可观的佣金,可是每当接到杜绮彣打来报平安的电话,只为了不想让远在异国的自己担心,他有多希望她的人就站在眼前,他已经骗不了自己,他真的好想念她,想念她抱在怀中的温暖,想念她有多伶牙俐齿,更想念她总是可以逗得自己怒火中烧,但又被她点燃起最深沈的,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血管中的血液也会流动。
这一刻,他承认杜绮彣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远比想象中的来得重,就算一百天的期限到了,甚至外婆还是离他而去,他也无法放杜绮彣走,这段婚姻已经不像最初的那样,只是不得已才结的,而是……他想要的。
出租车一路从机场回到了住处,沈雅塘付了车钱,让司机将行李箱从后车厢提出来,不知怎么的他居然紧张了起来,连自己都觉得好笑,又想这个时间杜绮彣应该待在“娘家”,要等到晚上才会回来。
心里这次想着,沈雅塘已经搭电梯上楼,用钥匙打开大门,但门还没推开,竟然已经自动开启,探出一张娇媚笑颜。
“欢迎回家!”
杜绮彣一见到他,真想马上冲进沈雅塘的怀中,她终于盼到他回来了。
见到杜绮彣在家里等他,沈雅塘怔了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行李箱已经被拉进。屋内了。
“其实你不用……”她已经为他付出太多了。
“这是外婆交代的,她说我们已经结婚了,所以希望你回来的这天,我这个‘老婆’能在家里等你,而不是让你面对冷冷清清的房子。”因为他的表情没有惊喜,所以杜绮彣连忙解释。“你不高兴?”
沈雅塘怔怔地凝睇着杜绮彣身上穿的家居服,连室内拖鞋也同样是维尼熊的图案,仿佛也在欢迎他,原来这就是回家的滋味。
“不是……”他只是太激动了。
“那就去把衣服换下来,或者先洗个澡……”见沈雅塘只是瞪着她,杜绮彣不明白她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还是他不想看到她,这让她有点受到打击。“干么一直瞪着我?我可是有遵照那天的约定,帮你把外婆照顾得好好的,还有把家里我也有打扫,就算用了你的浴缸,也有清洗得很干净……”
不等杜绮彣把话说完,一只男性手掌倏地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拉过去,还没来得及响应,红唇已经被狠狠地吻住。
“嗯……”杜绮彣想开口问他究竟是怎么了,可是唇瓣被凶狠地碾过,而且吻得是那么激烈、需索,带着迫切的渴望,让她的双脚顿时发软,女人该有的矜持也为他融化了,因为她真的好想念他,天天数着日子等着他回来。
这个吻几乎像是不要命似的,即便下一刻会死去,沈雅塘也不在乎,再顾不得会不会吻痛她,只是用力地吮咬着那两片红唇,双手更是粗鲁地拉扯她身上的衣服,只想让两人的路离再近一点,想要进入她的身体,一心一意只想着她,想再多要她一点。
“我回来了……”将赤果的娇躯抱上床,狂热如火的让沈雅塘的声音有些不稳。
杜绮彣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连呼吸都断断续续,瞧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因欲火而胀红,眸底的火焰足以将她融化,身子也跟着颤抖了。
“嗯。”杜绮彣喉头微梗,因为他们住在一起这么久,这是沈雅塘第一次跟她说这四个字。
火热的俊眸更为深黝灼烫了,沈雅塘离开了半分钟,做好保护措施,再度覆上是已濡湿等待的娇躯,深深的、刻不容缓的进入其中。
灼热疼痛的力道让杜绮彣不禁屏息,十指掐着绷硬汗湿的男性背部,在一次比一次深入的挺进之间,逸出轻喊。
“我喜欢听你这么叫……”沈雅塘因她欢愉的叫声而更加坚硬巨大。
“大男人!”杜绮彣娇啐一口,可不想让沈雅塘太自满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假装的?我在杂志上看过一份报告……女人为了满足男人的自尊心,有七、八成的女人都会假装……说不定我的叫声也是装出来的……”
“是这样吗?”知道这女人就是不喜欢输,又爱玩火,沈雅塘瞇了下眼。“我倒想看看你能假装多久……”
“我骗你的……我没有假装……你很行……”杜绮彣大笑一声,想要推开他,其实她就是故意惹沈雅塘生气,总比模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好。
“太迟了……”沈雅塘扑过去。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他们都在床上度过,仿佛怎么都要不够似的,想要将分别的这段日子里所有的思念之情全部宣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