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扇君恒走进任少麟的办公室。
下班时间到了,所以他进来取今天的报酬,以及准备完成最后的“工作”。
因为罗苹占去了任少麟的工作时间,所以他此刻还埋首于审查设计图中。当扇君恒的身影一出现,他就立刻暂停了工作,将宝贵的时间空下来给他以表重视。
“怎么不过来?”见他停在门口,任少麟不解地问。
“你在忙。”沉吟了一会儿,扇君恒简单地道,转身就要离去。愣了一下,任少麟立即问道:“你不打算拿今天的报酬了?”有种异样的感觉,君恒的反应怪怪的,失去了他平常惯有的沉静。
似考虑了会儿,扇君恒还是没回头,只生硬地说:“明天再领也一样。”
“你的报酬可以明天领,我的GoodbyeKiss可不能留到明天喔。”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任少麟起身拉住了扇君恒,要他看着自己。
“那……嗯……”被迫转身,扇君恒却始终盯着地板,似乎在闪眼神后决定忍痛舍弃今天的报酬。“今天的份就不用给了。”
感到狐疑,住少麟的眸光渐渐转为幽深,却先以关心的口吻问:“君恒,你没事吧?”
“没事。”他摇头。
“真的吗?”任少麟伸手要探他额头的温度。
突然往后退了半步,扇君恒避开他的碰触,身子有些僵直地道:“总监,我真的没事。”他只想赶快离开。
皱起眉头,任少麟叹了口气问:“君恒,你今天在公司受了谁的气,还是觉得对我有哪里不满意?有的话,说出来让我解决,OK?”
会不会是君恒家里出了问题……他多方面猜测着。
“没有,真的没有。”顿口气,扇君恒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沉闷的感觉无法退去,他自己也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错,教他从何解释起。
他想,应该只是暂时的情绪问题,明天就会没事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点不看着我?”任少麟低沉的嗓音透着不悦。
挣扎几秒,仿佛要证明自己没事,扇君恒强迫自己抬起视线,对上任少麟质询的黑眸,就这么和他四眼相对。直视着任少麟漾洒不羁的脸庞,让他不由自主感到心慌意乱,也只能努力强自镇静。
“你以为看着我,就能证明你心底没事吗?”任少棋又叹了口气。
君恒的眼神闪烁不定,谁都看得出来他有心事。
身为扇家长男,他能理解君恒惯于担起责任,习惯能不麻烦就不麻烦别人。问题在于君恒必须把心事说出来,自己才能替他想办法解决。他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何必给自己过于沉重的压力和负担?
“不然,总监还要我怎样?”脸色微沉,君扇恒的语气霎时变得冰冷。被逼到了绝处,再冷静的人也会控制不住情绪。此刻的他便是如此,极度压抑之下,已不能用平常心面对任少麟。怎么做都不对,又不知道自己为何烦闷,他被任少麟的关心逼得太急。
“你……”没想到他会有此反应,任少麟着实愣了会儿,感觉自己像是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有点吃力不讨好的涩然感受。付出关心未必要求别人感激,但被泼了一桶冰镇过的冷水回来,任谁都不会感觉太好过。
“抱歉,总监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要先回去了。”扇君恒想要抽回被任少麟抓住的手,此刻冷淡的声音中充满前所未有的距离感。
有点火了,任少摊不但不肯松手,语气更冲地道:“谁说没事的?!”
或许是他操之过急,急欲拉近两人感情的作法不对,这小子的态度却让人太生气了。年轻人就该像个年轻人,干嘛像个死气沉沉的老头!哀叹!又害他想起扇君威那个小老头了。
但愿君恬那天真无邪的小妮子,过两年可别像她两个哥哥,年纪轻轻就老气横秋才好。怎么想,任少麟都觉得这是很可悲的一件事。
“总监还有什磨事要我做?”心有无奈,扇君恒还是问。
习惯公私分明,所以只要是有关工作上的要求,他都不会推辞。
“我要我的吻!”
冷眼一瞪,任少麟没好气地冷哼,将扇君恒一推背部用力压在门上,不容拒绝地霸住了他微张的嘴,舌尖窜人和他的纠缠、掠夺性强而痴狂。
片刻之后,任少映的呼吸已显短促。
问题是——被强吻,纵有诧异与不甘,他非但没有挣扎还完全任君摆布。
不管任少麟投入了多少技巧,还是感情上的激烈需索,被牢牢锁在任少麟双臂的空间之中,他部像缺乏感情的愧儡,被压在门上就动也不不动。
他连眼神都是空洞无神的……
没有反应,没有任何情绪,一点点的互动都没有!任少麟的感觉糟到就像在吻个死人一般。今人恼恨哪,他恼扇君恒的毫无反应!
突然间,任少麟在意气用事之下,用力咬破了扇君恒的嘴唇。
他的举动如愿骇着了错愕的扇君恒。猛然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的举止,任少麟不自觉松开了抓着他的手。老天,他怎么会……自己造成的杰作,却揪紧了他的心。
刺痛感让扇君恒微微皱眉,红色血丝自伤口窜出,他的嘴里即刻尝到了咸味。无声地抬起手,他用手去碰刺痛的嘴唇,眼神落在手指上沾染的红色血液。
无波无纹,他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君桓……”
任少麟突然觉得害怕、怕彼此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薄弱基础,在扇君恒有意隔离退避的神态中,已然回到了最初。
眸中闪着焦虑,他真的怕了。
☆☆☆
“少麟,你东西弄完了没有?”此时,方墨耶突然在外头敲着门。平常任少麟并没有锁办公室门的习惯,然而他开门时却发现有阻力,脑中立即联想到某些事,才故意在外头坏心眼喊着。说穿了,他笃定有人在里头做“坏事”。
呵,他最爱做杀风景的事了。
好朋友嘛!这种时候不表现一下,得等何时对吧?
听不见里头有回应,方墨耶在外头独自耸耸肩,憋着声音正好不大不小、带着调侃传人:“看样子你还在忙,那就不打扰你了。”
坏心眼归坏心眼,他还算是个识时务的人。
不久之后,外头安静了下来,门内动也不动的两人才又看着对方。
“没事了吗?”低下头,扇君恒沉静问道。
“我……”似乎有话要说。扇君恒冷漠的神态却让任少麟说不出口。最后,他按捺着心中复杂的情绪,掏出了一张千元大钞。
“这是今天该给你的报酬。”在怪异的气氛之中,任少麟不知道还能说什磨。本来想多给一千块,可是他又怕扇君恒因此误会。
扇君恒抬眼看他,几秒后无言地收下了钱。
“谢谢。”面无表情吐出习惯说的字眼、他便转身开门离去。
当门被关上时,无法控制的暴怒感涌上任少麟心头,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有如此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刻,他懊恼失控地了大门一拳。
妈的!他宁愿那小子生气!
但他不是,而以那种冷淡无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方式,当成了无言的抗议……天性偏于稳重、平日极重视个人修养的他,再也禁不住心底粗鲁的诅咒。
君恒到底有没有人类的感觉!可恶!
☆☆☆
回到家,扇君恒没说什磨就将自己锁进房间。
将房门反锁后,他转了身靠着门便滑坐而下,将脸埋于双膝之中。怎么走出公司大门,怎么错过公车而无意识地走路回到家,他几乎没有任何印象。他只知道,心头像是有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着,令人间透的的压迫感始终挥之不去。
感觉……快喘不过气来了。
“哥,你怎么了?”看哥哥没说半句话,一回家就冲回房间,扇君威禁不起扇君恬不断发出的疑问,考虑之后,便牵着担心不已的妹妹来敲门。
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扇君恒并没有听见敲门和弟弟的叫声。
“哥、哥!你没事吧?回我话呀!”里头没有任何声音,连扇君威也跟着担心起来,不禁更加用力地敲着门。他想到哥哥回家的时候,脸色是有些不久劲。
咚咚——愈益巨大的声响终于让扇君恒拉回神智,从膝中抬脸。
下意识望着自己的手,他才发现任少麟给他的那张千元大钞始终被他捏在手中成了皱纸。一路上……他就这么捏着钱回来?扇君恒自己也感到诧异,怎么没把钱收进口袋里头,万一掉了多可怕。
“哥!你——”扇君威努力敲门,却在此刻听到门铃声。
犹豫了会儿,他决定先去开门。
听见门铃声时,扇君恒也调整了情绪。才开了房门,扇君恬便扑进他怀里,因为担心而哭叫:“哥,你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出来……”
“哥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有点累,所以睡着了,乖,别哭了。”扇君恒有些内疚地哄着妹妹,抱起她往客厅走。
“咦?谁欺负我可爱的小恬恬啦?”
听见熟悉的声音,扇君恬立刻收住了眼泪,在扇君恒怀中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开心兴奋地喊:“圣攸哥哥!”
“恬恬乖,来,圣攸哥哥抱!”邡圣攸走上前,笑盈盈地伸出双臂。
看到哥哥没事,扇君威没有凑热闹的兴趣,放了心便回去做功课。而扇君恬立刻伸出双手,从大哥怀中投向她最喜欢的圣攸哥哥。
没介意妹妹变节的动作,扇君恒只是朝邡圣攸问;“你怎么来了?”
“嘿,猜到你们家还没开伙,买恬恬最一爱的麦当劳给她吃啊!”双手没空,圣攸只好用着下巴,朝放桌上的麦当劳速食努了努。
“哇!圣攸哥哥最好了!”听到有麦当劳吃,扇君恬开心大叫着。
“不给圣攸哥哥一个感谢吻吗?”邡圣攸逗着怀中的小女孩。
“谢谢圣攸哥哥!”听见邡圣攸的要求,开心不已的扇君恬毫无心机也没多想地送上香吻,在他脸上用力噬了一下。
“好乖。”目的达成,邡圣攸拐完小孩后便放下她,满意地笑道:“恬恬先去和君威哥哥一起吃,汉堡冷了就不好吃喔。”
用力点了头,扇君恬立即笑容满面地朝扇君威跑去。
望着眼前的一切,扇君恒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触,眸光沉了沉。
“别想了,直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吧!”他一进门就听君威说君恒回家就把自己锁在房内,此刻他自然是要弄明白前因后果。瞥了一眼两个小家伙,知道君恒必定有所顾虑,邡圣攸又将他拉回了房间内。
除了“钱”以外,能让君桓产生困扰的事可不多了。
☆☆☆
一进房间,邡圣攸就急切地猜测:“恒,你被人侵犯了吗?”
先是一愣,扇君恒就失笑地摇头。
“身体只是身体而已,被侵犯也死不了人。”何况他从来不曾觉得任少麟的“侵犯”让他感觉到厌恶过,实在没必要为此难过。
“不会吧!桓,你那么不爱身体可是不可以的哟,伯父伯母会伤心的呢!”邡圣攸瞪大漂亮的铜铃眼,更不以为然地叨念:“大家都嘛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毁伤,否则就是大不孝耶。”自从和黎扬在一起,他就认为必须为所爱的人珍惜自己。
“只是几个吻,构不上大不孝的罪名吧?”圣攸逗趣的口吻让他失笑。不过,他并没有真的“失身”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现在,他已经不明白,任少麟是珍惜在乎他的感受,还是原本就只想玩玩,怕招来后遗症得负责任,所以才不敢真的“动”他。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自觉跟着沉落。
“只是吻?”
搞了半天,只有吻而已?听到回答,邡圣攸几乎哼了一声,百般无聊地走到床边坐下来。真没意思,浪费他的好奇心。
“只是吻……”似乎在琢磨圣攸话中的涵义,扇君恒突然苦涩地笑……道:“对于男人来说,吻得再深人也只是吻,根本不代表什么是吗?”
那些爱不爱的话,不过是配合游戏的用语。
“喂喂……你不是男人啊?干嘛这样问我?”邡圣攸愣了一下,被问得有点尴尬。问题是他引起的没错,他却不知如何应付恒的问题。
咬着下唇,扇君恒不确定的眼神突然飘移,犹豫后还是抬头,一口气问道:“圣攸,吻男人是不是都一个感觉?”
圣攸至少吻过崇恩和黎扬,若有不同应该能给他答案吧。
乍然听到自己曾问过崇恩的话,邡圣攸差点没从床上跌下来。突然想到恒会这么问的理由,他感到无趣的黑眸可又立即灿亮了起来。
以恒对爱情的迟钝,没有“感觉”的事不可能让他多想。
难怪最近恒在学校老是精神欠佳,眉宇间总像隐隐藏着困扰。既然恒想知道,男人吻起来是不是都一个感觉,答案其实很简单——一如他当初,比较一下不就能确定啦!
“有什么不同嘛……”尾音吊足了胃口,邡圣攸还故弄玄虚地问:“要知道有何不同很简单,你确定要我帮你的忙让你知道?”
身为好朋友,这“忙”他不帮谁帮?呵呵……他自认为,舍我其谁。
当扇君恒瞧见邡圣攸用着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自己时,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不安感,亦冒出一股想往门外冲的冲动。偏偏他又想要个答案,所以双脚仍定在原地。
除了圣攸,他不知速能问谁解惑。所以,他义无反顾地点下头。
☆☆☆
当黎扬按下扇家的门铃时,身旁突然冒出了一个人。
典型的社会人士。将对方由头打量到脚,黎扬的脑海里冒出了个想法,不由得升起防心,权充主人家问道:“你找谁?”
对于扇家的经济概况略有了解,他怕对方是上扇家来讨债的人。
有必要的话,他会替扇家当下这个问题。虽然他跑来扇家,只是依约来接圣攸回家的,但看不过去的事还是要帮。学生会里共处不少时光,恒已是他的朋友。
“除非这是你家,否则我找谁和你有着吗?”对上身旁神态倨傲冷漠,外型出众的青年,任少麟的姿态也很高。
别人没给他好脸色,他也不会拿热脸去贴冷。
眉头微皱,黎扬冷然地道:“如果你是来要债,可以直接告诉我。”
狂妄!哪家父母生出如此目中无人的小子?任少麟忍不住想挫他锐气,不免趾高气扬地挑眉,“告诉你,你一个小伙子就能全权处理吗?”
其实挺欣赏黎扬的个性,但任少麟仍不喜欢黎扬以扇家保护人自居的神态。
如果有人能帮君恒——那也只有他!
“快说扇家欠了多少钱,其他问题不劳你费心。”任少麟的口气让黎扬以为他真是来要债的,亟欲赶人的态度更加明确。
在任少麟开口之前,扇君威突然开了门,眼神从任少麟转到黎扬的脸时,紧绷的神态才缓了些并问候道:“黎大哥。”
对于任少麟,他瞥了一眼,就采取冷淡无视于他存在的态度。
“小威威,几天不见就忘了任大哥啦?”黎扬正要叫扇君威先进屋,任少麟的手掌已拍上扇君威扭开的头颅。“几天不见,我可是很想你和小恬恬呢!”
“变态大叔,别碰我!”扇君威感到受辱,暴怒地拍开他的手。
如果他没猜错,哥哥的失常肯定和这家伙有关!
想到无法说服哥哥辞职,扇君威就感到懊恼不已,更加敌视任少麟。
看到扇君威过于激动的反应,黎扬微微扬起眉,大有看好戏的神态。君威虽然个性冷漠,但并不是个容易情绪外放的孩子。可见君威很讨厌他身旁的男人!
“君恒回来了吗?”不以为意笑笑,任少麟的眼神飘往屋内寻人。怎么想都觉得心神不宁,加完班他还是决定到扇家看看。
“我找圣攸。”黎扬也对扇君威说出来意。
本想说哥哥不在,看向黎扬后扇君威把话吞回去,不言地转入屋内。
外头的两个人二话不说跟了他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