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着楚子蓝的神情,上官郡彦思索着开口的时机。
将她送到家门口,面对她冷冷的道“再见”之后、半转身准备离去时,他忍不住又转回身问道:“你在生气吗?”
“我有吗?”本来要开门进屋的楚子蓝,面无表情地回头反问。
“大概有吧。”耸耸肩,他照感觉回答,
“喔,为了什么?”她挑起眉,要笑不笑般扯起唇角。蠢鱼儿既然自投罗网,就不能怪她没有网开一面的胸襟。
“那要问你罗。”
他没有主动猜测,秉持着见招拆招的最高原则。
看出他的打算,犹豫了会,楚子蓝才索性道:“说吧,你和上官雪到底在搞什么鬼、打什么主意?”
在上官家的后花园,他和上官雪铁定知道她和玉龙也在;所以他们一直以“紫儿”,而不是真名称呼她,还说了那些引来玉龙怒气的话。
此刻,她要个解释不为过吧。
“我和雪打什么主意?”满是无辜的语气,他不解。“楚子蓝,把话说清楚。我们一直在帮你,哪有搞什么鬼,你别冤枉我们。”
为了让假戏像真有其事,别说上官雪的暗中助势,光是他就不知硬腾出多少时间和她“约会”给别人看,她还怀疑他们的居心,岂不太过分。
截至目前为止,他还想不出来帮他们会有啥好处哩!
对他和上官雪而言,这件事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顿了顿,楚子蓝才缓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帮我,但我不明白,你们在花园里说些话给他听,到底有何用意?”
上官郡彦不是笨蛋,相信不用她把话挑得更明白。
为了让人相信他们是一对,他们经常出双入对,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她对他多少有几分了解,很清楚他不但聪明,而且极为狡黠。不然,他岂能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中,过得那么如鱼得水,成为上官家族这一辈里的领导份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哦,你是指这件事。”他恍然大悟,
啧啧,今天找不到她的那段时间,她和瑾果然……
“还用说吗?”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她烦闷地道:“知不知道,为了你们的话,我差点就被他生吞活剥了。”其实,她很喜欢他和上官雪,早将他们当成兄弟姊妹般,要生他们的气并不容易。
“老实说,我和雪不知道你们在哪里。”
“怎么可能,你还想骗我?”
“我没有骗你,你听到的那些话,我和雪在前头的花园也说过一遍。”他在失笑中解释,“我们会这样做,就是在赌瑾可能会听到这些话,要瑾以为我很关心你,才能有利于帮你的汁划,这有什么不对呢?”
楚子蓝被堵得哑口无言,没想到他们会考虑得如此周全。看来,是她误会他和上官雪了。
“等等!”见她发愕,他突然想到,“你有没有想过,瑾会想将你‘生吞活剥’,是不是代表……他开始在意你?”
不在意的人,多问一句瑾都会嫌浪费精神,更遑论花体力动怒。
上官郡彦的话,让楚子蓝再度愕然。
会吗?会是这样吗?怎么可能如此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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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急败坏的上官郡彦,俊容惨青地冲入玉门。
“瑾!快——帮我救她!”一见到玉龙,情急的上官郡彦马上拉住他求援。
“郡彦,你镇静一点,发生什么事?”不曾见过他如此慌乱的模样,被摇得昏头转向的玉龙勉强试着要他把话说清楚。
没头没脑的话,要他从何理解起,他又不是预感强烈的梦龙!
不过,会让向来冷静的郡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必是件很严重的事。
“紫儿被绑走了,你相信吗?她竟然在我眼前被绑走!”上官郡彦慌得语无伦次,迁怒于自己。“天哪,都是我不好!可恶!我怎么会连自己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紫儿,原谅我,都是我不好……”
捶着自己的胸口猛自责,他几乎像是快失去理智。
“想救你的紫儿,慌乱不会有任何帮助!”猛扯住他的双手,玉龙一脸铁青。“蓝紫被谁绑走,在什么情况之下?郡彦,你冷静的说清楚!”
突生的不好预感,让他的心瞬间紧缩。
一想到她身处险境,他竟像掠走气息,害怕得连呼吸都快难以顺畅。他在乎她,该死的!他真的在乎她——不管为她会多不值得!
他突然明白,为何自己会不顾一切夺去她的贞操。
只因他——爱她。
千杀的见鬼,他竟然爱上她!再怎么懊恼,他依旧无法忍受她将属于“别人”的念头,就算那个别人是郡彦也一样。所以他给自己一堆不成借口的理由,说什么为郡彦不值,其实是全为了自己可耻的私心。
突然对眼前的郡彦感到无比歉疚,他很惭愧,不能否认自己的卑劣。
郡彦是那么爱她,他却自以为正义地毁了她。在他之前,她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处女,这一点玉龙非常清楚;或许不愿承认,但他的确为此窃喜过。
不管她表现得多放荡,他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本来,拥有她的第一次,会是郡彦的权利……
如遭当头棒般,上官郡彦恢复些理智,简述当时楚子蓝被硬梆走的情形。
“别担心,我会查出她在哪,她不会有事的!”了解情形后,玉龙的黑眸里闪烁着毅然决然的光芒。谁都不能让她有事。
就算她再水性扬花、再该死,他也绝不允许她出任何差错!
最起码……她曾是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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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她竟然被绑架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何时得罪凶神恶煞而不自知呀!被绑了三天,闷恼不解,楚子蓝依旧不明白突遭横祸的原因。
哪来莫名其妙的神经病,她没钱没背景,绑她一点好处也没,绑她的人——是吃太饱撑着吗!?被绑来三天都没受侵犯,显然对方不是贪她的美色,这更让她不解。除了花费九年时间创造出来的美色,她不懂歹徒还能觊觎她什么。
双手反绑,被关在暗不见天的房间里,她不停在心底诅咒着。
唉,谁会来救她呢?莫名地,她脑海浮现玉龙的脸。
“白痴呀,期待他来救你,还不如想好去枉死城时该向谁喊冤!”猛然用力甩头,急欲甩掉脑海中那张可恶的脸,她没好气地自嘲。
她是哪根神经给烧断了?竟然会希望那该死的家伙来救她。
笨、呆、拙啊!发什么蠢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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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蒙蒙胧胧中,她一声轰然巨响惊醒。
倏地跳了起来,她实在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巨响造成建筑物晃动,像是吓人的地震,她紧张不安地四处瞧,让天花板摇动的灯泡吓得半死。
老天,外面是发生动乱还是战争了吗?怎么会这样。
千万不要是绑她的歹徒有仇家找上门来,好死不死将牵连她。噢,她怎么会倒楣到这种程度,被绑来当莫名其妙的肉票也就罢了,老天爷还准备让她衰上加衰——怕她觉得被绑还不够刺激、不够精采?
砰!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大门被炸开来。
心脏差点被吓停的楚子蓝本能地急速缩退到角落。
哪个没心没肝的烂人?
若是她凑巧靠到门边,现下不成冤魂一缕,被炸成血肉模糊的肉酱一坨。要她死得胡里胡涂,也不是这砷死法!
一阵烟灰满天飞中,她眯起眼警觉地瞪着没了门的大门口。她满是防备的眼神,在看清鲁莽的闯入者之后,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嗨,近来好吗?”
一脚踹开已粉碎的门板,玉龙信手挥了挥灰尘,轻松地朝她打招呼。门用炸开的果然不太理想,后遗症乱烦人的,到处都是尘屑和硝烟。
楚子蓝愣愣瞪着玉龙数分钟,看着旁若无人的他逛大街一样晃到她眼前,仍处于失神状态。他……他竟然来救她了。她想哭,好想哭。
激动的情绪冲上心头,她的胸口紧缩,心中不禁揉和着五味杂陈的感觉。
再怎么否定他来救她的机率,自嘲荒谬的期待,但当事实摆在眼前时,她却难掩喜悦……是他来救她。十分可笑,他竟是她被绑后最想见的人。
但是——近来好吗?
“先生,你应该有长眼睛吧!我好不好,你不会自己看?”强自镇定,她并没有泄露太多情绪,声音倒是充满嘲弄。
吞下哽咽,她借此掩饰不想让他发觉的情愫。
双手被绑在身后,憔悴的模样,衣服还是被绑那天穿的那套,浑身脏得不像话,她看起来会“好”吗?睁眼问瞎话!
“马马虎虎、差强人意。”将她扫一遍。他下了结论。
还好,她精神不错嘛!
马马虎虎,差强人意……“请问一下,你是特地来看好戏,还是大发善心来救我的?”照眼前的情况,八成是前者,
“受了郡彦所托,我当然是来救你的,”五龙笑得玩世不恭。
他的语气明显暗示——要不是受上官郡彦之托,跑这趟的目的可能就是来看好戏的。
“既然是来救我的,你还不替我松绑,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撇开难受的感觉懒得和他争辩,又倦又烦躁的她。只想赶紧月兑离险境。
要吵架、计较,等她恢复元气再说!
不置可否,玉龙反转过她的身子,面无表情地替她松绑。
她此刻的模样,真的是惨不忍睹,是该早点带她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好让她弄干净和早点休息,还她精神和美丽原貌。
然而,当他为她解开被反绑的双手,看见她手腕上箝红的肿痕时,玉龙蓦地兴起想杀人的冲动。他满腔愤怒。
他们竟敢这样折腾她!
“喂喂喂,你怎么了?表情怪恐怖的。”自由的她匆忙想下床离开,一抬头就看见他原本略带轻佻的俊容霎时布满吓人的阴霾。
“手痛吗?”他没答反问。
可恶,肿成这般德性,肯定是很痛的!
愣了一下,她下意识模着红肿的手,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瞄他。“痛当然是会痛,我的手可是百分之百肉做的,都肿起来了,你还怀疑它没有知觉呀?”
他没事和她讨论这个干嘛?她只想赶紧离开这烂地方……呃,等等……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该不会是担心不舍吧!
他在心疼她的手?哈,应该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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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龙不是不能惹,而是不能在错误的时机挑衅,惹上他在意的人事物。当他心情不好或嫌无聊时有人挑战,他的反应当然不会令对手“失望”。平常自动送上门的“消遣”,他就大多不会放过了,更何况是存心挑衅的人。
所以罗,要被他“注意”,也得有那个“命”。
此刻,有些人正因他注意而头痛不已。
听取回报,计算损失的情况,斩军崎三人的脸色十分难看。
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玉龙竟然带着火力十足的炸弹,单枪匹马闯入盐城,炸了他们的总部。那个女人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他们绝不怀疑:
“修复要多久?”绍淑没有表情,问着报告完毕的下属。
不只几处重要的据点,连他们住的地方都炸了,显然玉门老大对他们绑来那个女人的事十分不谅解,动了极大的怒。纵使各个角落从摄影机传来的画面显现,闯入的玉龙,炸盐城时唇线是呈现上扬的角度。但那笑容,是令人悚惧的。
从玉龙亲自出马这件事,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出,他多在乎这次的事件。
“这次我们受灾的程度太广,轻微受创的地方约需一两个月修复,其他比较严重的,大概要花上大半年才能……”手下据实报告。
照他看来,那些被炸掉的建筑物和据点毁成那样,得拆解重建了。
“妈的!为什么我们得招惹这种敌人?”霍元路突然怨声诅咒。
不能过分反击就算了,惨的是眼见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真让他心痛不已。那些机关花了他多少心思、脑力设计好,竟要他眼睁睁看着被它炸得一千二净。
玉龙又狠又绝的做法,亦让他们看傻了眼。
“倒楣吧。”斩军崎和绍淑不约而同说完后相视苦笑。
若非他们绑那女人,传出去的消息是针对上官郡彦,说是受雇绑人,要上官郡彦退出某大工程的竞标,盐城这回的惨状恐怕还不止这样。
不用说,盐城否认有内部情报,硬说不知上官家族和阙龙门之“玉门”的关系。
若是针对“阙龙门”而来,玉龙破坏的理由就更理直气壮,哪会只给这点“小警告”。
说实在的,他们不懂唐傲雨要求他们绑女人的理由。
该不会是看盐城帮不顺眼吧?那么多“选择”,唐傲雨就是挑上与阙龙门井水不犯河水的盐城帮,唉……敢情是他们今年流年太差。
不过,盐城受的重创,他们绝对会向唐傲雨讨“赔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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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疑的盯着玉龙,要楚子蓝相信他真的在乎她的伤似乎极为困难。
难道这九年,他的个性有所改变?会吗?他会变得懂得在乎别人的感受,不再以自我为中心?不!他不会变的!
她甩着头想甩掉可笑的猜测。
“起来,该走了吧。””呃?”
“怎么。你想留在这里度假?”玉龙皱眉,她刚才不是很想走的吗?
“谁想留在这里度假,这里又不是风景区。”哪有人度假是被关在屋子里,哪里都去不了不说,连手都被反绑着。
她又不是被虐待狂!
“不想留在这里,你还犹豫个什么劲?”多留一分钟,他就会多一分想杀人的冲动。
没有多说什么,楚子蓝带着满怀不快赌气下床。双脚一着地,她踉跄了下,因玉龙及时伸出援手才没跌倒。
等她一站好,玉龙就快速松开手。
“你干嘛,‘终于’想起男女授受不亲吗?”看着他的举动,她冷冷地讥诮。他怕弄脏手的态度让她恼羞成怒,好像她带了什么瘟疫一般。
在什么都对她做过以后,才嫌碰她不洁,是否太迟?突然记起自己不知几天没洗澡,全身上下的确很脏,她下意识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
想到他会闻到她身上的臭味,让她十分不自在。
在意他的想法太可笑了,但她就是在意,无法否认这种情绪。
眸底一闪而过某种烦躁的情绪,玉龙瞬间又恢复不在乎的模样,笑谑道:“没干嘛,对嫂子保持基本的礼貌而已。”
“嫂子?”什么东西呀,莫名其妙!
“如你所愿,我下个月会替你和郡彦张罗婚礼,等你嫁给郡彦后,算来就是我的嫂子,我自然该对你礼貌些。”
郡彦对她被绑时,反应出来的失常表现及紧张,让他决定咬牙退出。
不再考虑她的动机,不再想过去发生过的事——只要郡彦爱她,在嫁入上官家族后她会安分守己,他不再有话说。
至于他对她的情愫……他会想办法摆月兑的。
“婚……婚礼?”她受震过剧,禁不住开始结巴,手心发冷。
“上官家族的长老们决定替你们主婚,所以我会替你们张罗一切。你正期待不是吗?郡彦是个好男人,你最好珍惜。”想到她将躺在别的男人怀里,玉龙充满挫败感,第一次体认他对她的在乎不只一点,而是……很多很多点。
对方若不是上官郡彦,他会不择手段抢走她!
“我……我……”
“高兴到说不出话来?”玉龙误会她的反应,自行解读而沉闷着。
楚子蓝着急地摇头。她不是高兴到说不出话来,是不要嫁给上官郡彦哪!不是上官郡彦不够好,而是她对他根本没感觉,只当他是个好朋友。
上官郡彦听到这件事,不知会有何反应?肯定会大受震撼,后悔极了帮她的忙,再不然就是恼透、恨透了她。
她只是要让玉龙误会,赌上她对他的吸引力,引起玉龙的特别注意,再狠狠让他栽个大跟斗雪恨。她怎么会把情况弄糟到这步田地……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心情沉闷让玉龙没啥耐性。
见鬼的,他还是不想让她嫁给郡彦!
“我……我不……不急。”硬把不嫁吞回肚里,她胆战心惊。
她不是那么想嫁郡彦?玉龙喜上眉梢不过瞬间,俊脸又立即沉黑。“明明想嫁,你别在这时假矜持,害别人的心七上八下。”
“不,我是真的不……”不想嫁呀!
认定他说的别人是指上官郡彦,她没有多想,只希望能及时逆转乾坤。不想点办法,她不就真得嫁给上官郡彦。
“蓝紫,我要你记住一件事——”玉龙幽黑的双眸转为阴鸷,射出森冷的光芒,打断她的话。“你若敢背叛郡彦,我不会放过你!”
这是玉龙对上官郡彦的义气!
纵使他也在乎她,而且还是该死的在乎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