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张沉睡的脸,官霖小心起身,免得惊醒了她。
将散落一地的衣服捡起来,看到落在门边的宵夜,如今已冷,他摇头轻笑的捡起,将之冰至冰箱。
回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仍有走在云端之感。
一切来得很突然,也来得很突然,当她紧紧抱住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狂热吻着他,女王再现!他所有的理智顿时烟消云散,深深地被唤起,一把将她提抱起,进入套房里,两人互相疯狂的撕扯着彼此的衣物,赤果果的滚到床上,直到看到她微凸着的小月复,理智才稍稍回笼。
“孩子……”他勉强低哑着声音提醒道。
她愣了愣,随即露出欲哭的神情,未获得满足的正在体内喧嚣着,令她难受极了,可她没忘了小宝贝前阵子才受到惊吓,只怕难以承受宝贝父亲的另一个宝贝的探头探脑。
不忍她脸上流露出强烈的失望,他压抑住体内奔腾的狂潮,倾身吻住她,用手指轻柔的抚慰她,让她稍稍平复下来,当她不可遏抑地发出娇喊,他紧紧搂住她,协助她达到释放,即使自身的未得到满足,看着她迷离哭喊的神情,他不禁着迷了。
只是——即使她神情迷茫,似乎尚未从太虚之境回来,可她仍贴向他,手握住他的,同样给予他抚慰,让他知道,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仍在意着他,想给予他同样的欢愉与满足,这份心意,比什么都还能教他激动,瞬间,他在她手中爆发,陷入黑暗的狂喜中。
不过这样似乎只满足了第一波的,今晚的他们,都像吃了药般,极度渴望着对方,试着以前从未试过的姿势,用唇、手取悦着彼此,在越过那层层高峰后,方一同陷入黑甜的梦乡里。
他这几天其实很累,尤其没她在身边,睡得更不安稳,如今一睡,几乎立刻进入最深沉的睡眠里,然后几个小时后便醒过来,精神饱满。
窗外天色未亮,他拧了条熟毛巾回到床上为她探试着欢爱后的痕迹,手轻轻放在她的肚皮上,隐隐可以感觉到另一个振动,才轻轻吐出一口气,俯身在她的肚皮轻吻了一下。
对不起,宝宝,爸爸妈妈有点忘形了,希望没有吓到你……不过爸爸真的很喜欢跟你妈妈在一起,所以稍微体谅一下喔……
重新躺回她的身边,看着她沉睡的容颜,想必真的累坏了,都没有被他的动作惊醒过来,他将她脸上的发丝拨往耳后,今晚的她……真的是热情如火。
愈跟她相处,便会发现她其实很好懂,人对她好,她一定会加倍的回报,人对她坏,那——也会很惨。
讨她欢心是件容易的事,但伤过她之后,想要再赢得她的信任却需要更加的努力,对这点——他已有所觉悟了,而今晚的情形,是否可以解释她对他已经放下所有的心结呢?
不!他随即自我否决了这一点,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没向她完全坦白,只要她准备好,他也准备好面对的时候……
思仪是在如羽毛般的轻吻下缓缓苏醒过来,一睁开眼,便见到那温柔的脸庞。
怕自己是在做梦,抬起手轻柔抚模他的脸庞,他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轻刷着他脸上刚冒出的胡渣。
“疼……”她不带怒气,一脸佣懒娇声埋怨道。
他忍不住低首轻啄她的唇。“该起床了,准备要上班了。”
上班……这两个字打入她如棉的脑袋里,是呀!是该上班,只是全身都软绵绵的,指头连动都不想动。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语气有些许紧张。
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想到昨夜的忘情,脸孔热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子,确定没有任何不适,她微笑道:“没事。”向前靠进他的怀中,依恋相偎的温柔。
“会不会很累?你要不要请一天假?”
看着他眼底盈满浓浓的关切,心无来由一酸,有满满的感动,却也有更深的不解。“到底什么样才是真正的你?为什么你可以如此温柔又可以如此犀利……我真的搞不懂了。”她再也忍不住月兑口问道。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一片姻一然。“想要知道原因吗?”
“当然!”
“那——我们今天请假跷班吧。”
“咦?那公司——”
他的手指轻轻堵住她的唇,制止她说下去。“公司的事我已经忙得差不多了,今天跷班一天不会有事的,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是你,最重要的事是我跟你之间的事,是我们的婚姻。”他轻柔地说道。
她定定凝视他一会儿。“好!我们走!”
连换了两路公车,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一个颇有历史,但绝对是高级住宅的社区,看着那设计精致的别墅型、各有花园环绕的房子,思仪在心里估量着,若没几千万,是买不下这里的屋子的。
官霖并没有带着她走进去,事实上想进去也有困难,因为有门房警卫守着,不准闲杂人任意出入。
官霖双手插着口袋,若有所思的望着那社区。
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奇异地她不想打扰他,在不远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静静的凝视他。
“我以前就住在这里——在我六岁以前。”他的声音缓缓飘进她的耳中,令她回神望向他,不知何时他已转向她,只是他的脸被树叶阴影给遮住,一时无法看清。
他缓缓走向她。“其实我并不是姓谢,我真正的本名叫——彭官霖。”走出树的阴影,露出他的脸庞,来到她面前。“我的亲生父亲叫彭维昱,母亲叫刘文琪,现在的爸爸妈妈其实是我的姨丈和阿姨,他们在我六岁时收养了我,同时也让我改了姓。”
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指着从左边数过来倒数第二栋的房子,告诉她!那里曾经是他的家。
“八岁以前,在众人的眼中,我是个天之骄子,家中有钱,一般普通家庭小孩子没有的玩具,我一定有,名牌物品才是我所熟悉的,在我父母灌输下,我相信世上只有穷人跟富人之分,而我天生就是要当富人,拥有一切。”
她静静聆听着,随着他的话语,一起遥想他当时的“王子”童年生活,想必就像万花筒内景色般的瑰丽,教人目眩。
“可一夕之间,全都变了!我那事业经营有成的父母突然变成诈欺犯,原来他们所经营的投资公司,根本就是我们现在说的老鼠会,大量招收人头吸金,后被人踢爆检举,他们匆匆倦款逃离这里,怕我跟着会碍事,就先将我安置在阿姨那边,告诉我——等事情平复下来,他们便会来接我回家,要我一定要听话,行事要低调,别让人认出——我是他们的孩子……”
听到这,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因为牵涉的人和范围太多、太广了,在当时是轰动一时的经济犯罪,都上了新闻头条,我们家原本备受尊敬,可突然之间成了众矢之的,如果让人家知道我是他们的孩子,只怕会受到报复,所以他们安排了阿姨收养我之后,便离开了……”说到这,他仰起头望着布满云层的天空。“从那时候——我就再也没看过他们了……”
“他们再也没有回来找过你吗?”虽从之前的醉话隐约猜了出来,可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是如此,难怪他对经济犯罪的事会这么敏感。
“嗯!直到我上了国中之后才明白——他们再也没办法回来接我。”
她手揪住胸口的衣服。“——他、他们怎么了?”
他面露痛苦神情。“在将我安置好不久,他们便准备偷渡潜逃到菲律宾避风头,可没想到船在中途遇到海上强盗——船沉人亡……”
天……她再也忍不住伸手环抱住他。
他动也不动的,但已泪流满面。“阿姨当时不敢告诉我,怕我承受不住,直到我长大了,才告诉我事实的真相……你知道吗?从那一刻开始,我发现——活在假象中,其实,是可以过得比较快乐,至少——还有希望。”
她闻言,泪如雨下……
“妈妈跟阿姨都告诉我,只要我听话,只要我做个好孩子,他们便会来接我回家,我做到了,我努力拿第一名,我努力当大家所谓的好孩子,即使有人欺负我,我也忍着不回击,也不能出锋头,即使我很想冲上前去告诉大家,我可以参加田径赛跑比赛,我可以跑很快、跳很远,但——不能,因为不能让大家对我‘刮目相看’,免得大家联想到我父母,如果被发现,便会去告发,这样一来爸妈就更不可能来接我,所以我忍耐,一直在忍耐……直到再也没有忍耐的理由。”父母已逝的实情彻底摧毁了他所有的信念,若不是阿姨和姨丈无条件的接纳他,让他依旧有个完整的家,只怕他早已崩溃了,而且为了不让他们失望,不让他们有任何理由及可能“遗弃”他,他也继续努力当个好孩子,努力出人头地……
“你问我——我为什么有那么多种面貌?”他转头看向她。“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只要没人知道真正的我是谁,我就可以活得自在,我就可以拥有力量。”不被人轻易掌握,不被人轻易看穿,就能掌握优势,这是他这几年生存下来最大的领悟。
她明白了,他过去是那样的压抑自我活着,为的就是——求生存。
她抬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怕你有多种面貌,但我怕你是带着虚假的那一面对待我,我怕我根本不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感到开心和幸福……”
他愣愣地看着她,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想法,他将她拥入怀中。“你不要这么想,你知道我多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吗?我从来没有对哪一个女人有这样的感觉,那么想、那么想亲近她……”他将脸埋进她的肩窝。“真正怕的人是我——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欢我哪一面。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可以一直用那一面面对你……”
她听了,泪流得更多,这家伙原来还有笨的那一面呀!这个发现反让她心安了。
“你呀——想用哪一面面对我都可以,不管是好的、坏的、讨人喜欢或让人无法忍受,只要你想继续跟我在一起,我都接受——唯独不可以欺骗我、背叛我。”她捧起他的脸。“而我也将这样的面对你。这是——我的承诺,可以吗?”
如果说幸福的滋味就像瞬间感受到酸、刺、麻袭向整个人,让人会打哆嗦,可又忍不住想大喊大叫,那——在这一刻,他头一回真切的感受到了。
他的回应是捧住她的脸,倾向前深深吻住她的唇,将他满怀的情感倾泄而出。“可以……可以……可以……”在吻与吻之间,在交换彼此气息之间,他不停地重复说着这两个字。
而她则紧紧搂住他,热切与他纠缠,同样以吻封缄。
在返回小套房的途中,两人十指紧紧交叉握着,紧密依偎的走着,全身溢满着浓郁化不开的幸福气息。
对思仪而言,这段婚姻是她睁着眼走进去,所以才会如此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对她仍像陌生人的丈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说穿了——图的是种安心。
婵娟曾问过她,你会先爱上一个人,才开始信任他?还是先信任他,然后才爱上他?
她当时无法肯定的回答,若是在过去,她会毫不犹豫的回答,绝对要先了解、信任一个人才会爱上,可莫名地,她就是碰上了前者……毫无逻辑可言。
是!如果她对自己可以更诚实一点,其实早在第一眼时,就在意了他,甚至心动,甚至藉酒装疯行动……
而结婚——对她而言,是种人生豪赌,因为她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彻底的爱上他!如果可以的话,恨不得将他解剖开来,了解得透彻,确定自己没爱错。
但——经过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突然,又发现这些不重要了。
这是今天任由他拉着她往未知的目标时突然领悟到的,他没告诉她目的,可她却没有任何疑问的由他带领,她就是知道,无论被带到哪里,他都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甚至会保护她,这种毫无理由强烈信任,盈满了她的全身,而后的告白,只是让这份信任感更加锦上添花罢了。
有时,过度的理智反让她更加茫然,反而是“心”早一步为她做出决定,引导着她,思及此,她忍不住笑出声。
“在笑什么?”官霖好奇的问道。
她笑咪咪的抬眼望着他。“我在想——当时我怎么会那么想要你?”
他愣了愣,然后也笑了出来。“对耶!我也一直不太明白,我那副模样应该没什么女人缘,怎么你会——”
她轻掐了他一下。“怎么!嫌我眼光差了?”
他笑缩了一下。“不是!只是很好奇,所以——有答案了?”
“嗯!”
“是——?”他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看似轻松,内心其实紧张得要命。
她耸耸肩,一脸无可奈何。“就是对你心动,毫无理由。”她柔柔的说道。
噢!这使他涌起想落泪的冲动,他得用力吸气,硬是将眼泪跟鼻涕逼回去,不然——这样很难实行吻她的动作。
良久——才又再度分开,两人额头互抵着。“我很高兴,也谢谢你的心动。”他低声说道。“呵!别客气!”两人再次手牵手一起回到他们的小窝。“对了,嗯——你可以回来了。”
听到这,官霖虽然开心,但却不免露出心虚的表情。
“怎么了?”她立刻敏感的察觉到他情绪的转变。
官霖露出尴尬的表情,从口袋中掏出钥匙,然后她睁大着眼,看他将隔壁套房的门打开。“你……怎……怎么?”
“因为我知道你很气我,一定不想跟我同处一室,可我不想离你太远,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让你原谅我,所以我就说服了隔壁的邻居把房子让给我住……”官霖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而她只能瞪着他良久,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只心机重的变色龙……
噗哧一声,她忍不住笑出来,声音有愈来愈大的趋势。
“恩仪?”虽不知道这事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可看她笑得乐不可支的模样,他嘴角也不禁扬起。“老婆,不用笑得那么夸张吧?”
她扯着他的衣袖摇晃笑道:“你知道吗?我突然觉得这辈子非得要跟你这样过下去了。”
“怎么说?”
“因为你就像一本充满了惊奇的书,翻阅千遍也不会厌倦。”
闻此言,他眼神突然变深了。“那——只要你愿意一直翻阅,温柔或……粗鲁一点,我都不介意。”
这回她笑得忍不住呛咳了起来,她拉住他的衣领靠向他。“真的吗?可以随意任着我……翻阅?”
“可以……”和她额头相靠。“只要不要弄坏就可以了。”
和他鼻尖相磨。“那——我现在突然很想‘翻阅’你耶……”“来吧!”他光品亮,毫不犹豫地应允道。两人嘻嘻笑笑的走进他们的小窝,将门关上,进行他们的“翻阅”之旅。
——属于他们的爱情历程才正要展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