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直视生命中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也是第一个让她彻底尝到爱情苦果的男人。「学长,我们分手这些年来……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却没说的?」
何文彬面露困惑。「话?」
「对!」她倾向前。「有没有想对我说什么?」
「呃--」何文彬再度露出局促不安的表情,模模鼻子、模模下巴,完全不见方才的自信与优越。「说什么呀……当然,我希望-可以过得好、平安……」
「够了!」她轻柔打断他。「不要勉强。」深吸口气。「学长,若你不介意,我想先走一步。」
「咦?」或许觉得两人再谈下去,感觉会更糟糕,他识相的点点头。「好!有事的话--」见她拿起结帐单。「我来付。」他忙道。
她将帐单拿到他伸手勾不到之处。「学长,我也只付我的,两不相欠,这样才好。」语毕,无视他脸上的尴尬便起身,走了几步像又想到什么似的回转过头。
「啊!这顿还是我请好了!不然你要结婚了,我也没什么好送,就算聊表一点心意。」讲完后,正要转身离开,却因瞥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整个人立时一僵,眼睛不敢置信的瞠大。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陈靖睿只是面无表情的回视她,一点都不在意被她抓到听壁脚。
或许看到她的表现异常,何文彬也站起来,好奇的打量正在互相瞪视的两人。
「你们--认识?」
她震惊得一时无法回答。
看清陈靖睿的容貌,何文彬暗自惊异,这人简直是男性的公敌,俊美得不象话,但是淳宁跟他之间的关系又是如何?「他是---弟弟?」
这话才一出口,立刻赢来一记杀人似的瞪视,是那个年轻男子送的,对方-眼打量他,敌意十足。
同样这句话也打破她的僵凝,她直直瞪着陈靖睿。「你……跟踪我吗?」
他缓缓站起身。「对!我想知道-今天打扮得这么美丽是为了见谁?」他的话听起来像极了……醋劲十足的情人。
闻言,何文彬睁大眼睛,他们两人……?
她深吸口气,一见到他,脑袋已经一片混乱,让她乱了章法,而他所说出的话更让她……「你没资格管我!」说完,扭头就走。
在她到达柜台前,手臂猛地被人拉住、旋身,下一秒,她整个身躯被紧紧搂住,还来不及反应,她的唇便被覆住,令她一阵天旋地转。
他的唇像是有魔力一般,瞬间将她的理智、情感和呼吸全都吸干殆尽。
天!他在做什么?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她?一回神便立刻挣扎,几乎没什么费力,她就推开他了,两人相隔一公尺远,互相凝视着,想出声指责他的孟浪,喉咙却像梗了块大石,声音发下出来,只能干瞪眼,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
他抬起手,刻意地放慢动作,用拇指抹去唇上的红印,然后也不拭掉,直接放进嘴里舌忝,看到他这露骨的动作,她立刻觉得全身血液倒流,像火烧一般,不过他没看她,反而直勾勾地看向她身后的何文彬。「离她远一点,她是我的女人,听到没?」声音中的狠劲,令人心惊胆跳。
何文彬则张大嘴,被他的气势给吓到,完全不知如何响应。
闻言,她皱了皱眉,这段对白和感觉好熟……
蓦地,她明白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举动了,-那间,真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接着他走向前,占有意味十足的抬手触模她的脸,牢牢凝进她的眼。看到他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像被网子困住的动物,动弹不得,任他掌控所有的情势。
「我在外面等-,别让我等太久了!」说完,用大拇指轻抚她的下唇后,趁她恍神之际,抽出她手中的帐单,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千元一并交给收银小姐,也不待找钱,便头也不回走了。
她眨了眨眼,有片刻的呆然,然后走到收银狼啊!付圆黄穑钱还是我来付。」待小姐把剩下的钱找给她之后,才转过身面对何文彬。
「淳宁,他是……?」何文彬试探地开口问道。
她耸耸肩。「没什么,他--大概是我的--命中克星。」
「咦?」他一脸不解。
她突地定眼注视着何文彬,像是要将他的形貌铭刻于心,何文彬被她看得不自在,直到见到她露出释然的神情。
「我脸上有什么吗?」
她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以后再见面的机会可能不多了,所以,学长保重。」道别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推开玻璃门走出去。
该是戏落幕的时候--
站在外面,仰头看着天空,戏演完了却没有什么成就感,反而只剩一种结合着荒谬、可笑、悲怜的矛盾情绪充斥在整个胸口,先四处看了一下,很快就看到立在隔壁店门前的熟悉身影。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想揍人?」
他看了看她,然后手插进口袋,表情酷酷地说道:「别回头,那个男的正在-后面看着我们。」
她扬扬眉。「你以为我不敢打下去?」
他也学她扬起眉毛。「当然可以,不过-想见识我被打之后的反应吗?」
思及他方才在店内做出的举动,她相信他绝对不介意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再演一次限制级的镜头。
冷哼一声,别过头,越过他直直的走过去,听到他从身后传来了轻笑声,令她更加懊恼,走得更快。
伸手拦下一部出租车,坐进去后毫不意外他也跟着进来,不客气地将她挤了过去。
出租车载着他们往前行,也经过了仍站在咖啡厅门口注视着他们的何文彬,她直视前方,只用眼角余光扫过那身影,做最后的巡礼。
确定出租车已远离何文彬的视界范围,她才转过头,和他相互凝视。
然后,她双肩开始耸动,大笑声从她的嘴里狂泄而出,回荡在出租车中,司机显然被她吓了一大跳,频频用后视镜看着他们。
他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像疯了一般不停地笑,一会儿用手指着他,一会儿抱着肚子,然后笑到眼泪都流出来,甚至笑到声音都变调,仍无法停住,直到泪水也像开了闸一般从眸中奔流而出,哽咽声取代了笑声,于是他伸出手臂将她揽进怀中,紧紧地抱住,用他的胸膛承接她发泄似的槌打以及……悲伤的哭泣。
也许--这世上最残酷的事之一,便是发现一直编织的美梦破碎那一刻……
她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情绪风暴,明知这样的伤心和痛哭毫无道理,但就是无法控制,哭倒在一个认识不到半个月的男子怀里,毫不掩饰的暴露了最不堪和狼狈的那一面,想推开他,却又虚软得只能依赖他提供的支持和慰藉。
对自己暴露出的脆弱,由衷感到厌恶!
不太清楚是怎么回到家的,完全由他带领、牵引着,而他像最精良的自动面纸提供机一般,不断地提供卫生纸让她擦拭涕泪,安静无声,效率奇高无比。
所以她哭得很尽兴,哭到全身无力,哭到打嗝,这才甘心停下。
用力擤出鼻涕,她抬起头。「帮我倒杯水来,好吗?」她干哑地说道。
他先将桌上的卫生纸扫进垃圾桶后,方站起身,还没走上几步,却又被她叫住。「不要水,我要酒!」回眸,愕见到方才哭得像世界末日来临、集所有悲惨于一身的人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女王,开始颐指气使。
「酒就放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杯子用放在碗柜上方中间柜子里的高脚杯。」
「……是。」
可当只搜出一瓶陈年金门高梁时,他吃惊得瞠大了眼,赶紧继续往里翻,但除了这瓶高梁外,再无其它酒类。
「就是那一瓶。」
犹疑的拿着酒站起身望向她。「这种酒太烈了,喝多的话--会醉『死』的。」他特意强调道。
「我知道!你以为喝酒是做什么用的?就是用来喝醉解千愁的,不然我干么买这一瓶?就是要醉死!」吸吸鼻子。「拿过来!」
他没有照做,相反地他拿着酒瓶进厨房,倒了约20CC的酒于杯中,然后从冰箱中拿出矿泉水,同样加进20CC调稀后才拿给她。
可她一点都不领情。「你干么这么多事?坏了陈年高梁的品质。」
「这样喝口感也不差。」他淡淡地说道:「-想醉还是一样会醉,而且还可以喝得爽快。」
她撇撇嘴,但还是接了过来,尝了一口,证明他所说不假,一股冰凉夹着酒的醇甜顺喉而下,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
她皱眉头。「这样真的会醉吗?」
他耸耸肩。「如果-真干掉这一瓶,只怕会酒精中毒--啧啧!这瓶酒起码有十几年的历史了,-可别糟蹋了这瓶酒,如果-真想喝,我可以去买一打啤酒回来。」话虽这么说,不过他不敢在这个时候离开她一步。
「十几年?……我是在七年前买下这瓶酒的。」她晃动着杯子,酒香阵阵溢出。「七年前--你在干么?还在念小学,对不?多有趣呀!你小学毕业,我是大学毕业。」
他-了-眼,咬紧牙关不吭声,这哪里有趣,厌恶她突然提起两人年龄的差距。
「那年我大学毕业,然后也是在那一年,我跟他分了手!」她又饮了一口。「这瓶酒就是我跟他分手后买的。」
听完后,当下只有将酒扔进垃圾桶的冲动。「那时候买了为什么不喝掉?」
「……本来是想喝到醉死的!可是最后却打消主意,依我对他的了解,不管我怎么喝醉、沮丧,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一场胡涂,也是没办法让他回心转意的,所以--忍了下来,告诉自己要活得更好一点。」她举高酒杯,像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干杯。「然后当再重逢时,他会被活得很好的我给气死。」说完,她仰头一饮而尽。
「是吗?再重逢不就是希望他能再一次爱上-,回到-的身边?」他轻轻说道。
砰!她把酒杯重重放下,表情冰冷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
他定定看着她,坦然地说道:「我已经看完-所有的作品了。」
果然!「你在哪看到的?」有种灵魂被人赤果果地窥见的羞恼。
「虽然-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笔名,但我想『月晶』就是-,所以我去找-所有的作品来看。」
她握紧拳头,神色依旧冰冷冻人。「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侵犯人的隐私?」一道念头闪过,想起编辑曾跟她提过的事,不禁倒抽一口气。「是你--去出版社买下我所有的书吗?」
「是的!」他坦承不讳。
怎么会这样?亏她还那么高兴,以为自己又多了一个忠实读者。「……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他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就是想知道更多的-!」
听到这话不禁哑然,她的心亦开始翻搅,思绪乱成一团,而头也不禁抽痛起来,她闭上眼。
「知道又能怎样?看我写的东西,会发现我这些年来的痴心梦想吗?看到我写了一大堆男女主角分手多年,最后却复合的欢喜结局?!看到我不断地把不可能实现的爱情情节在书中让男女主角发生,你以为知道了这些,就可以控制我吗?」她愈说愈激动,最后忍不住大吼出来。
他脸色黯然。「我没有这种想法,只是单纯的--」
「想知道我?」她嗤笑。「然后你就有权可以跟踪我、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吗?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脸色惨白,她的指控几让他无言以对,对自己的行为责无旁贷,可是……他并不后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说过--在地球上的人们永远只能看到月亮的一面,而无法看到背面。」他抬眼看着她。「但那并不是月亮故意的,不是吗?只因为它的自转跟它绕着地球公转的周期一致,可是地球上的人却无法不对月球背面感到好奇,也才会迫不及待的想登上月球探个究竟,想知道背面是否有另外一群我们看不到的生物存在,或者是--意外?!」
「所以--你窥探我,想知道我有没有藏着……意外?」
「不只是这样,如果只是站在地球,仰头满足看着月亮所呈现给我们的那一面,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其实每年月球正在远离地球,即使只有三点八厘米!」
他的话令她再度一震,望着那虽年轻却又透着超龄老成的脸庞,忆起那个家庭老师给他的伤害,他曾经深信过人,而得到的结果却是背叛,所以……他才会想窥探她引摇摇头。「你……是想知道我到底值不值得信任吗?」
他默然以对。
此时入月复的酒意也生效了,一阵晕眩袭来,她往后靠躺在沙发上。「可恶!」忍不住轻咒道,干么挑这个时候突然生醉呢?
她闭上眼。「那你看完后觉得我值得吗?……或者觉得有权干涉我的情感?」
「不是这样的!不否认,在看完-所有的作品后,是可以更清楚知道-的感情观,只是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笔下故事重叠性那么高?直到今天看到那个男的、听到-跟他说的话,我才明白,-为什么会写出那样的故事--」
「够了!别再说了!我不需要你用放大镜来检视我!更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演出我写过的剧情来嘲笑我!」
说完,她站起身,不过才走几步,就立刻感到天旋地转,一阵摇晃。
他赶紧过去扶住她,但却被她一把推开。「走开!你立刻收拾行李离开我家。」
「我不会走的。」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不走?我就报警把你抓走!」她恨恨地说道。
「随便-!」
「啊!」一声尖锐的叫喊从她口中吼出,抡起挚用力打他,他也不避,任她发泄,事实上她已没什么力气了,打在他身上的拳头带下了痛,但他知道,她心里的痛更深。
「不要再被那个男人绑住-,-值得更好的!」他抓住她的手,免得她打到手痛。
「是吗?谁可以更好?你吗?」气自己使不上力挣月兑,更气愤他说中她的心结,是她允许自己被那男人给绑住的!一切都是自作孽。
「对!」他把她拉近,同她眼对眼、鼻对鼻。「就我,如何?」
她停下挣扎,愣住了,因他话的内容以及眼中的执着--他可是认真的?!
别过脸。「你别闹了,现在我不需要你再演戏!」
「我没有演!」他将她拥进怀中。「我是真的想跟-在一起!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执念,可从见到-第一眼起,我就已经身不由己,只想亲近。」
偎在他怀中,她竭力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但他的话语像网般密密地包裹住她,让她无法挣开,不由得陷进去。
或许是今天的情感起伏太大,以致她现在不知该做何反应了?在他怀中摇摇头,然后出力想推开他。「别再胡说八道了!我太累了,也好疲倦,不想再谈这些事。」
他知道她是真累了,再加上酒精发酵,他弯身一把将她抱起来。
「啊!」又被他突然的举动给吓到。「你……」
「我带-进房间休息。」
她嘴巴动了动,最后选择沉默的靠着他,手也紧紧攀着他,怕自己的体重会压垮他,但他看似精瘦的手臂,却又有力的撑抱住她,丝毫没有显露出困难,令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哭太多了,所以才能变轻?!
他稳稳地将她放到床上,一躺下,立刻一阵天旋地转,赶紧闭上眼睛。
她还是不能喝酒,若真将那瓶高梁喝完,大概人也跟着挂掉。
一分钟后,突然感到一阵冰凉碰触在脸上,她睁开眼。「你在干么?」
「我帮-卸妆。」
她看着他一会儿,然后再度闭上眼睛,现在真的随他了,哪怕他要杀要剐都可以……
只是--脸上的妆是为了那个人而化的,如今由他卸去,个中意义耐人寻味。
闭上了眼,脑子却无法跟着关上不去想。
「……在和他见面之前,我的确想过许多可能发生的情节,例如:他会觉得我很美丽,比他的未婚妻吸引人,然后重新对我着迷,所以我特意做了打扮--」
他沉默的听着,继续将她脸上的色彩擦掉,还她本来清爽、洁净的面目。
「或者在跟我谈过后,觉得还是我比较好,说的话有内容,然后想再跟我见面,所以我也假想了很多可能会谈的话题,可是在真的见到他之后,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和表情突然全都忘光了--」说到这,她忍不住笑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开始动手将她的眼影擦拭干净。
「因为他变得跟我想象中不一样,虽然看起来还是很帅,但跟我记忆里的模样差好多!」
「他变肿了,而且有啤酒肚!」他毫不留情地说道。
她想睁开眼瞪他一眼,但湿冷的卸妆棉正搁在她的眼皮上,让她无法发作。「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他只是看起来……壮了一些。」肿……这个字她记下了。
他的响应是声冷嗤。
暗暗叹息,这小子的醋劲显然比想象中还要大,真不知她该哭还是该笑?但过去几年里,她对何文彬的想象也的确一直停留在学生时代,可岁月又何尝会停下来等人呢?
「--他变了,所以他给我的感觉也跟记忆中的不一样,然后突然间,我觉得有没有照着原先设定的脚本已不重要了!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明白,我真正要的不是复合……」她深吸口气。「其实我只是想要他的道歉,希望他能够跟我说句对不起,说他当时不应该用那种糟糕的方式对待我!
「只是--他不这么想,这么多年来,他大概没有想过自己曾经那样对不起我!曾经伤害过我!会想要补偿我--没有,什么都没有!」甚至不记得那是他为她取的笔名。
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出,他看到了,然后凑向前吻去,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那样问那个男人了。
这么多年来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她要的,应该只是他的道歉而已,可她突然发现,自己写了这么多年的小说,原来是希望他会偶然看到,然后知道--她还在等他……
但他根本就不记得她的笔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难过的看着她,为她这样傻了这么多年感到心疼,竟会如此想不开呀!
突然她伸手抱住他,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告诉我!你们男人总是这么健忘的吗?为什么可以错得这样理直气壮,不觉得心虚?」
他环抱住她。「应该说有些『人』可以伤人伤得毫不手软,将人践踏至极。」他涩涩地说道。
她微微一震,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某些东西,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对了……你也是受害者。」
他微扯嘴角,接着毫无预警的倾向前吻住她,吻了约三十秒才松开,她眼睛睁得大大,没有退开之意。
两人对视半晌,然后她闭上眼睛,任由他再度俯下亲密吻住她的唇,对他的吻,她一向没有抗拒的力量。
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羽毛般轻拂过,但即使如此轻触,却也是会放电的挑逗,不断地引起她的轻颤,禁不住他的诱惑,张开嘴迎接他,与之纠缠。
他环抱住她,手搂着她的腰靠近,深深地吻着她,突然,她不想这么缓慢,她需要的是急切、火热的被需要,她不禁用力搂着他,或许她渴望狂放的心情真切地传给他了。
他翻身将她紧紧压进床垫,唇从她的脸颊滑到她的颈、胸,手也随着他的唇灵活的解开她的衣服,当他啃?她出的柔女敕肌肤,毫不留情地盖上属于他的印记,虽感到些微的疼痛,但这样被掠夺的感觉却是她现在所渴望的。
世上为何会有这么多荒谬的事?尤其在她美好的年轻岁月里,竟做出这样荒谬的选择,去自以为是的思慕一个荒谬的男人?!
所以再荒谬下去又如何?没差了吧?!
她是如此热烈的反应,如此疯狂的渴望他,令他完全的迷失,一直压抑的欲求也在此时完全爆开。
以最快的速度褪去两人身上所有文明的束缚,毫无遮掩的相贴,滑进她的双腿间,两人都为那最紧密的相连和快感而倒吸口气。
「用力的抱我!」她低语道,声音中有着迫人的痛楚,她需要感觉到强烈的被渴望、被需索着,需要把过去的记忆给淹没,结束自我折磨!
他依言照办,用力搂紧她,反复、有力的进出,在她体内深处烙下他的存在,企图彻底消除下午看到她与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莫名愤怒和恐慌,那种从心底涌上的恶寒,他不想再尝到了。
在这么短时间内,她已比任何人对他而言都来得重要!即使那并不是他期待的,但就是发生了。
她失控的娇吟,渐渐焚去了他的自制,他们开始不断地攀高,想满足那尚未被满足的饥渴,不管是身体或心灵。
当高潮扑上来时,他们心甘情愿的一起灭顶,不复意识。
「今晚的月亮好圆、好亮!」
满月的光芒从未拉上窗帘的窗户透进,照在陷在凌乱被单里的两人身上。
当激情狂烈风暴过后,两人都陷入短暂的昏睡,却因月光的照射,不约而同清醒了过来。
她一向不是夜眠的生物,只是这回白日经历了太多,才让她禁不住,而在不知不觉间,她变得对阳光格外的敏锐,即使月亮只不过是将阳光反射回来罢了。
而他对她带着某种警觉性,因为今晚的她与平时太不同了,他格外的留心。
听到他说的话,原本一直注视他脸的目光才收回,转过身子,背靠在他的胸膛上,凝望窗外的月亮。
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月亮全圆的形貌以及表面上的阴影。
看着圆月,沉默了好片刻,她才轻声说道:「很多人都觉得满月时看到的月亮最清楚,但满月时,其实是最难观察到月球表面的时刻。」
他皱眉。「怎么会?照理说应该看得更清楚,光线那么够,把上面山与海的阴影呈现得如此分明。」
「就是因为光线太强,肉眼看还好,但若想透过望远镜细看,那些光线就变得刺眼,难以看到细节,所以满月时,适合远距离看,而不是近距离的看。」
他听了沉默下来,她说的话,总会让他感觉到言外之意。他不自觉环紧她,把脸埋在她发里。「-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我觉得自己在你面前,几乎已经是完全赤果,没有可遮掩的地方--」她幽幽地说道。
他的下巴轻轻顶住她的头顶。「情况可以变公平一点,那---想知道我什么?」
「我问,你会诚实答吗?」
「会!只要-问我就答。」
她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不!我要你说你想说的。」她轻轻抚着他的手臂。
他不安地动了动,其实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人谈自己,可在他内心深处,也渴望这世上还有人了解她,尤其是她,如果这世上只能有一人可以明白他,那他会选择她!
于是他开始从自己的家庭背景说起,虽然尽可能不带感情的叙述,但逐渐地,他愈讲愈多,包括他的亲人、朋友--
她一边听着,一边在脑海中描绘他的生长背景,他的家世真的比她想象的好,他母亲像麻雀变凤凰般的嫁进豪门,却因为父亲对她的情爱变淡了而抑郁成疾,虽有儿子做感情的寄托,但却突然罹癌,而不得不专心对抗病魔,对此,他完全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救治母亲的身心,只能无奈地在旁边看着母亲受苦、焦虑……所以当那个家庭老师出现时,他便不由自主的将情感寄托到她身上,对爱情、对女人的身体,让他可以短暂地忘却对母亲的担忧。
只是--他没想到,同时间他父亲也跟他做了同样的事……
母亲最后因治疗失败而去世,尽管他痛苦万分,可是想到母亲可以不用再受化疗的折磨以及父亲情感的伤害,他又为母亲的解月兑感到释然,只是没想到,母亲去世不到半年,父亲居然要再娶,而对象就是「老师」。
「……-知道吗?那个老师在老头跟我讲完这件事后跑去找我,说即使她与老头结婚,也不会影响到我跟她的关系--当时,我真的想杀了她,若下是放在桌上的母亲照片突然倒下来,只怕我已杀人了。」
她屏息听他叙述,感受到他因回忆而痛苦,她想叫他别再说了,可是若他不说,她又如何知道、了解他呢?只能咬紧牙关,免得自己忍不住出声阻止他。
那天父亲宣布再婚消息后不到两个小时,他便向父亲摊牌,若父亲要娶那个女人,他就与父亲断绝父子关系。
是的!他在做最后一搏,赌父亲对他还保有多少亲情?
只是他父亲--还是选择了那个女人。
于是--他也义无反顾的转身离开了那个家,立誓不再回去。
「其实我真的不在意老头这样对我,只是……我觉得我很对不起我妈……」说到这,他强烈的吸气。
她转过身,紧紧拥住他。「不会的!她不会这么想。」她柔声安慰道。
他摇摇头。「妈妈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这个世间的?她一定恨我吧!恨我这么不争气,轻易的被那个女人诱惑,甚至想利用那女人去逃避面对她的无奈,恨我居然会这样伤害她……」讲到这,他不禁泪流满面。
「嘘!别再说了!」她为他感到心痛。「不会是这样的!」
把他最丑陋的那一面说出来的同时,一直藏在内心深处的那只猛兽亦已破栏而出,让他毫无保留、再也无所顾忌,挂在脸上的面具掉到地上,碎裂成片。
他埋在她的胸口像孩子般哭泣,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她抱着他,不停地发出无意义的呓语,希望可以让他冷静下来。和他比起来,她发现自己受到的情变伤害实在不算什么,可是这样想并不能使她好过,因为他的痛也同样传到她身上,令她感同身受。
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老天会这样去摆弄一个人的命运呢?
她可以理解自己笔下创造出的人物,知道他们该走什么样的人生、老天爷是否也如她一样,以自己的逻辑跟标准为每个人安排不同的路,连不断地吃苦受难,也是有其意义在?
「你还记得你妈去世前的情况吗?」
「……嗯。」
「她有机会跟你说话吗?」
他轻吸口气,哑着声音说道:「有。」
「她说什么?」
过了妤一会儿他才回答。「她要我好好注意身体健康,要我快快乐乐、不要牵挂她,继续地活下去--」
「既然你母亲对你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她并没恨你、气你,不是吗?」
他没吭声。
「而且在你差点犯下罪行时,你母亲不是显灵阻止了你,这些不都证明--你母亲已成了你的守护天使?」
他从她的怀中抬起头。「守护……天使?」
她轻轻抚模他的脸庞,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对呀!我想她一定在守护着你。」
「怎么说?」他定定看着她,像要透析她的想法。
她微微一笑。「不然你怎么会遇到我?」
他张大眼睛,过了一会儿,眼底余留的自我毁灭和哀伤都消失了,不发一语地,他突地俯首埋进她的胸口,令她吓了一跳,然后嘟囔了几句话,不过她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
他拾起头,望进她眼里。「那-也是我的守护天使吗?……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