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生活突然再度恢复同正常人一般,卢静竹委实不适应,原本习惯踏着晨曦归巢,在夕照中醒来,如今完全相反,整个生理时钟还无法调过来。
即使白天忙累了,到了夜晚,却也难以入眠。
也许是体内的黑暗部分正呼应着黑夜!她仰头望着镶满黑色光点的穹苍,露出只有她懂的无奈。
拉了拉睡袍,这里日夜温差很大,入夜后,有些冷,她走进花园,吸入那浓郁的芬芳,信步花丛中,氤氲水气沾湿了她的鞋,传来阵阵沁凉。
走到某扇窗子的下方她停下来,抬起头,只有透过淡淡微光,想来主人已累得酣眠了,想到那正在床上休憩的人,心跳便不由得加速。
加油!你要走出来!
他的声音总会不断在她耳边响起。
来这儿,已快一个礼拜,日子过的很惬意,每天在日光中清醒,然后就是阅读、弹钢琴、跟着园丁弄园艺,到了晚上,有时,罗璇风有空会赶回来同她一起用晚餐,即使赶不及,他也会在正常就寝时间,跟她坐在起居室,喝着果汁聊天。
是的!就只有在晚上的短暂时刻中,她做了跟以前相同的事——跟男人聊天。
然后——什么都没发生,他客气的跟她道晚安,他走回在房子另一头的房间,她则回她自己的。
他并没有要求发生任何性关系,虽然有时会觉得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充满了炽热,令她心跳加剧,全身寒毛竖起,可当她鼓起勇气望向他时,他却别开脸,而在那专心注视某一点的侧脸上又看不出任何端倪,令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那天在医院,他吻了她,想到那一吻,她脸颊便像着火一般,老实说,这辈子她从没跟人正式接过吻,除了在当公关那段期间,被客人偷了几个吻之外,她几乎没与任何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明知他是为了安抚她的激动情绪,可她无法个遐想,去臆测他对她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是男人对女人的那一种吗?
很久、很久以前在教室的那一幕突然跃进她的脑海,他把脸埋进她的书包……
她用冰凉的手抚住双颊,冷却发烫的心思。
或许以前他……可能很喜欢她,但——现在,看他这几日对她彬彬有礼的样子,除了那些让她猜测是“自以为是”的凝视外,并无异常,所以他现在对她的感觉,大概是守护者居多吧……奇异地,她这样想,竟会让她的心感到些许刺痛。
对爱情,她早就没有任何渴望,可望着他时,她像个企求感情的乞丐,想要得到更多,更多……
他的存在扰乱了她的心绪,只要在他的身旁,她全身的肌肤会变得格外敏感,渴望他的靠近……
光是这样想,她不禁微微颤抖。
停止!别再想了!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思考,一边在心中默念,一边让自己重新振作。
眼前这一切,美好的像不是真的,令她无由地害怕.怕一睁开眼,会发现一切都只是梦,随时都会消逝。
可以吗?她真的有权拥有幸福吗?她在一株白色玫瑰前停下,俯身轻嗅其清香。
问了自己千百次,答案总是无法肯定的。
这些日子,她有很多的时间独处,也有足够的清静让她能思考许多事,尤其在面对那汪洋大海。
看着潮起潮落,分外觉得自己的渺小与脆弱,也让她不由自主地去想过去、现在、未来。
也同时讽刺的发现,关于“现在”和“未来”的事,她竞己许久都没想过,总是“习惯性”的忽略和跳过,有若一只鸵乌般。
开始想的时候,许多的感觉就会愈来愈清楚。
罗璇风带她离开了“枫花”,他用心是好的,她不否认,留在“枫花”是为了折磨自己、处罚自己,或许是不自觉,却下意识的选择了这样的自暴自弃。
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有多美丽?甚个认为这样的表象是上天给予的诅咒。
但也是讽刺的,也因为这份美丽,使她轻易赚够了钱,有能力对过往做偿还。
但——此刻,现实如冷水般泼了过来,没在“枫花”就没有收入,没错!只要她开口,罗璇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给她钱,可别说她开不了口,光是想到,她就难受,别说他们不是亲人,即使是的话,她也不会要他给她钱。
他说他现有的一切拜她所赐,实在是太抬举她了,他是凭自己的双手和努力为自己挣得现有的一切,他天生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她连光都沾不上,更不会厚脸皮的享用他给她的一切。
他说她现在是在为他工作、服侍他,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托词罢了,反觉得自己像一条依附他的米虫连情妇都称下上。公关还有什么尊严可言?可在她的心底,仍有一线分际,是不容逾越,这也是她始终没点头答应做人情妇,出卖的原因。
她摩挲着双臂,驱逐着凉意。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到底要怎样赚钱?她的“过往”并没有消失,如今早已转变成“责任”压在她的身上,而且她曾立下誓言,绝对会负责到底。
仰头望向无垠的星空,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挣钱?
她在想什么?
隐身在窗帘后的他,无法抑制地一遍又一遍在玻璃上描绘她的容颜,只有在此时,他才可以毫无顾忌的放逐自己,贪婪、放肆地望着她。
感谢她有夜游的习惯,尽管心疼她这些时日得要应付身体生活改变所产生的时间差,但又自私的为自己可以在此时毫无忌惮的啜饮她的美丽而感到喜悦。
她就在他的身边,就在他的城堡——他的公主。
这个事实如美丽的烟火时时在他心中绽放,白天在处理公事时,只要一思及此,他总会迫不及待办完所有繁杂的公事,赶紧回到家,与她共进晚餐、谈天。
本来这个房子对他而言,只是个不让他受外界打扰的避风港,他可以在这边完全放松,可如今多了她,使这个地方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天堂”,让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待在这里,不用在外面奔波。
他喜欢听她的声音,喜欢与她相处的每一刻,即使没有任何的言语交谈,也能感觉到如吸饮热巧克力般,暖暖、甜甜的滋味充斥其中,令他感到则所未有的满足。
可……并非一切都是完美无缺。
对她——他仍有强大的不确定感,深怕一转身,她就已经不见了,让他以为这一切都只是梦。
她的个性甜美、温柔、善良,但——在她温婉细语中,他还是可以察觉到那丝距离,那个无法触碰的她,像现在,他还是个明白她眉宇间的忧愁为何而来?
能告诉我吗?
能让我为你分担吗?
他好想这样告诉她,可他却不敢直言无讳,两人之间的信任仍薄如蝉翼,才刚刚建立,他不想过于躁进,而毁坏了它。
他得要有耐心!再一次地告诉自己,想疗好她心里的伤,还得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这几天,虽然她还在努力调适目前的生活基调,可是离开了需与人虚与委蛇的环境,到了近乎与人隔绝的地方,她似乎更安适。
常常可以看到她一人坐在海边冥想,她那孤独的身影,总是令他心疼,但当地从海边回来后,都可以感觉到她有些改变,虽不明显,甚至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但——真的有。
看到她那容光渐朗的模样,总是教他有说不出的欣喜。
可——注视她愈久,想要拥她入怀的欲念也就愈强烈,那天在医院,虽是为了安抚她才吻住她的唇,天!她唇的滋味,多令人眷恋、难忘,那温润、柔腻的触感,光是一想到,就让他颤抖,他想要一次又一次的品尝,直到尝遍了她每个滋味。
光是想像到那个景象,就会让他炽热、紧绷。
尽管她曾身在风尘,可他相信她仍是纯真的,即使不是,但心灵却是,何况——他不在意,现在他只希望她能抹掉过去的阴影,重新出发。
可发现自己在半夜因为梦到她而,对她的渴望一日比一日还强烈,他就……
你真是差劲!
他暗骂自己,带她离开台湾,不辞千里来到印尼,为的不是让自己像个、禽兽一般的占有她,而是为了让她月兑离心灵之监,所以——他绝对要收起对她所有的妄想。
看到她在摩擦手臂,令他的思绪从远游归返,冷了吗……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他已走出了房间。
听到沙沙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他踏着夜雾朝她走过来,不禁有片刻的晕眩,他——怎么来了?
“你——没睡?都这么晚了——”
“你还不是一样……冷了,披上。”他将手上的外衣摊升披在她身上,衣服披好后,他的手仍眷恋她的肩头,舍不得离去。
他的温热透过指尖、渗过衣服到她的肌肤,令她微微颤抖——而那并非寒冷引起,他们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浓稠,他往前更加靠近她的背,相隔不到五公分。
她不敢动,一动似乎就会偎进他的怀中——多诱人的念头,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准备好,却又舍不得离开。
时光像是停止流转,风也静止了,虫鸣似乎在他们的世界中消失了。
她除了身后的他,什么也感觉不到,而胸腔还有那不规则的剧烈跳动,告诉她还活着,渴望她而产生的痛。
可以吗——她想。
能吗——他想。
然后——他动了——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闭上眼睛,无法说出涌上心头那股强烈的失望和……空虚。
过了半晌。
“早点睡吧!”他低沉温柔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嗯!”她温驯地回应。
随着沙沙脚步声,身后强大的存在感亦消失了,她凝望他的背影,眸中闪了连自己都不懂的难解光芒。
他、不、能!他不能碰她!
当他的脚违反了所有的心和灵魂的呐喊——拥抱她!拥住她让她完全属于你——而往前行时,他像要被撕成两半。
他几乎可以确定,若他拥住她时,她会毫不抗拒的投入他的怀中。
在那完全动情的那一刻,想不顾一切伸手时,突然有个声音从心底浮起——别忘了!你还有未婚妻。
是的!他还有未婚妻!一个让他疼如小妹,已经让他亲口允诺要带给她一生一世幸福美满的蓝羽菲。
当他已经给了一个女人承诺时,他就不能轻薄静竹,她是值得男人专心一意守护的女子,不可以随意对待,而他——真的想当那名男子,他想永远爱她,守护她——一生一世、名正言顺。
所以——他必须舍弃另一名女子。
想到羽菲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总闪着对他的崇拜和爱意,而他得要亲手撕毁,便令他的心抽疼。
可他必须——这是他自私的心和灵魂所做出的决定。
是的!
宁愿负尽天下人,也不愿负他的公主!
ΨΨΨΨΨ
蓝羽菲站在花园入口处,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个正低头挖上,穿着白上衣,蓝色牛仔裤,戴着一顶大草帽的女子。
就是她!
像是意识到她的视线,那名女子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望向她,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相隔有段距离,有些看不清长相,可是看到那白皙的脸及优雅的动作,即使事先没看过照片,也能让人相信,这个女子一定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
那女子迈着优雅的步伐,拍去身上的泥土,缓缓朝她走过来,果然——当蓝羽菲见到和照片一模一样的五官面容,即使心里有准备,可在面对面时,仍被她所散发的气质和惊人的美丽给震住。
她有自信自己也很美,可跟这女子一比,就显得乳臭未干了,怎么会这样?
“你是——”
她的声音温柔,教人听了舒服极了,可是一想到,说不定这女人就是用她美丽的面容和娇柔的声音将风哥哥给迷住了,一把无名火顿时升起,而且——她凭什么用女主人的姿态对她说话?
这里的女主人是她——蓝羽菲才对!
她抬起下巴,摆出大小姐的架子。“你又是谁?跟主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可以在这里?”问题如连珠炮的发射。
那女子微微一愣,被她狂猛的气势给吓到,可没一会儿就冷静下来,像是自嘲似地笑笑。“我……也不知道和主人有什么关系……算是——”她偏头想了一下。“他……很‘强制’的请我来这边待着。”
咦?强制?这不是她所预期的答案,至少希望她会承认自己是风哥哥的情妇,女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气势高涨的对她说——我是罗璇风的“未婚妻”,要她这个野女人立刻滚开。
可是——
那女子微微笑了笑,笑容中井无任何虚假。
“你是来找罗璇风的吗?”
她的温柔让人发下了火。“……是。”
“他不在,去上班了……可能要几天后才会回来。”今早醒来,管家将一张纸条递给她,他说他要出差……想到会有好几天都见不到他,便莫名的患得患失。
“喔……”风哥哥不在,她有点泄气,因为想当面质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问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以前她无法管,所以眼睁睁看那些女人在他身边来来去去,如今他们都已有婚约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他答应过会好好爱惜、保护她的!
“嗯……这样说有点唐突,但现在太阳颇大,你愿意进屋子吗?”卢静竹轻柔地问道。
“好!”讨厌!她为什么以要那样客气,令人难以发火!那些专门会抢人家男人的女人,不都是高做、咄咄逼人。不可一世的吗?为什么她没有?蓝羽菲咬着下唇,气呼呼地往屋子走上。
卢静竹微蹙眉,这位年轻小姐到底是谁?来找璇风有什么事?从她身上的穿着、打扮及所散发的气度,应是出身好人家的。
她的心蓦地一紧,这女子可是璇风的“女朋友”?突然间她觉得很冷,发现自己对他现有的情况,全是从报章杂志上得知,而之前她的情况一团混乱,根本无心在意他,如今想来,现在她对他的认识程度可以跟个陌生人媲美。
可——为什么这样的人,能让她如此毫不设防地去亲近、依赖呢……连她也不懂了。
知道自己是没资格代他去招呼客人,但泡壶好喝的茶让他的客人啜饮,是她能做的,所以——走到设置花园边上的水龙头,将手上和脸上沾到的污土都洗掉后才进屋去。
两个女人在客厅面对面坐着,蓝羽菲注视她泡茶的动作,看她那如行仪式般的庄重,一颗躁动的心平静了不少,也能更冷静观察面前的女子。
若没读过事先调查的资料,没人会相信她是在风月场所工作的女人,那高贵典雅的气质,倒像某一国的公主或王妃。
可——她真的不是。
“你是怎么跟风哥哥认识的?”她决定开始审问。
她浅浅一笑,“我们是国中同学。”
国中同学?蓝羽菲吃了一惊,这么说,她同风哥哥认识远在他来印尼之前,也就是她那未曾明白、参与的过去,怎么会?
“那现在——”
她将茶倒进杯中,“前些日子,他在我工作的俱乐部碰到我,他决定‘挖角’,所以——我就被带来。”
“做他的情妇?”声音提高了。
卢静竹抬眼望着她,半晌。“不是!至今为止,我还没被要求提供那样的服务。”
是吗?看到那双澄明的眼眸,知道她没说谎,蓝羽菲松了一口气。
“你是谁?”轮到卢静竹发问。
蓝羽菲抬起下巴,“我爸爸以前是风哥哥的老板。我七岁就认识他了,这几年起的时间却是在一起的。”
没想到,卢静竹闻言眼睛一亮。“这么说,你一定有看到他如何一路走来的奋斗,可以告诉我吗?”
蓝羽菲犹豫了一下,也许是被那充满期待的目光打动,竟开口说着关于风哥哥的故事。从她口中说出的,不像杂志那样的轻描淡写,美化了,而是更真实,卢静竹专心一意听着。
对她而言,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罗璇风。
为了研发轮胎,他跑到废车厂,把各厂牌的轮胎拔下来搜集,研究。
为了了解橡胶特性,他看遍所有相关的书籍,不懂的地方,便抱着书去学校请教老师。
他拼命赚钱为自己弄了一间实验室,日夜都与轮胎为伍。
经过数年的时光,在历经无数次的实验失败后,终于靠自己一双手研发出世界上最耐用的轮胎。
听完后,她整个眼眶都红了,天!他真的好棒,是那样努力为自己的目标奋斗。
看到她泪光盈盈,蓝羽菲倏地止住了口。她在于么?为什么要对这个根本称不上认识的女人说那么多关于风哥哥的事。别忘了,你今天来是要把这个女人赶出这个地方!可这女人……为什么无法让她生气?她对自己感到恼怒。
“他吃了好多的苦……”卢静竹喃喃地说道,眼底尽是对他的不舍和心痛。
突地,“他吃了多少苦跟你无关吧!”蓝羽菲尖锐他说道。
卢静竹吓了一跳,不明白眼前的女子为什么生气了。
“你打算还要待在这里多久?”想到风哥哥有可能跟她一样,被这名女子耍得团团转,她更气了。
卢静竹沉默了一下,然后定定注视她。“你是璇风的……”
她扬起下巴。“听好了,我是他的未婚妻,去年订的婚。”她倾身向前。“听好,我不管风哥哥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我绝不容许有任何女人介入我跟风哥哥之间。”
未婚妻?
卢静竹觉得温度似乎从体内流失,好冷!好冷!某个东西破碎、瓦解了,眼前有片刻的黑,她试着想挤出微笑,可破碎的根本称不上笑。
“我……我不知道……他有……有……未婚……妻了。”奇怪!这是她的声音,为何会抖得如此厉害?
“我无意……”卢静竹猛地站起来,碰到桌子,上面的茶壶被撞翻,顾不得被撞疼的地方,她慌乱地伸手扶正那茶壶,嘴巴则轻喃:“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一声呜咽从她口中逸出,顾不得礼貌与否,转身飞快地跑出了容厅。
静——
蓝羽菲默默注视那被翻倒的茶水,水流沿着桌沿慢慢滴到地毯,形成一颗、一颗的水珠,本来只有一点湿,然后愈来愈多、愈来愈大片……
她没有任何胜利的感觉——当看到泪水从那大睁的眸中汨汨流出,顺着苍白却充满震惊的脸颊肆流而下,她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
那女人——是真的不知情。
虽说情场如战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爱情世界中容不得一粒沙子,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好残忍,像是拿刀子刺中对方,要她的命似的。
幄!天!怎么会这样?
ΨΨΨΨΨ
当罗璇风看到蓝羽菲站在门口,他全身的血液像结成冰了。
“……她呢?”脑中已飞快想到最坏的结果。
蓝羽菲胸口一痛,隔了这么多天没见,而他见到她的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别的女人?她咬住下唇,赌气不吭声。
罗璇风表情严厉地踏向前,一把抓住她两臂。“说呀!她人呢?”
好痛!泪珠忍不住从眼角逸出。
“……她……走了。”她被他前所未见的骇厉神情给吓着了,他从没用这种表情面对她,从没有!
然后她被甩到一旁,他则急冲冲地冲进屋内。
被摔坐在楼梯上的蓝羽菲整个人都呆了,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那么激烈?
那只是个……普通女人,不是吗?而他……却把她推倒在地?她是他的未来妻子那!
跟着罗璇风一道来的王威摇摇头,过去要扶她起来,可她却甩开王威的手,“不要你管我!”伤心、难以置信、受打击数种复杂情绪同时一拥而上,她自己扶墙壁站起来。“我要去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威连忙伸手拦住她。“我的好小姐,你别在这时跟他吵,先等一会儿!”
“你不要管!走开!不关你的事!”羽菲想要推开他的拦阻,王威则是铁了心地打定主意不让她撒泼。
“够了!你闹的还不够多吗?整个事情你都没弄清楚,就贸然闯来,看!闯祸了吧?”
“还要弄清楚什么?我的未婚夫被一个狐狸精勾走了,你还要我乖乖地不声张!风哥哥是我一个人的,我一个人的!”她不顾一切地吼完后,委屈地大哭了起来。
王威合上嘴巴,知道再说下去对事情毫无帮助,往前一步,将那嚎啕大哭的女娃搅进怀中,安抚地拍着。
唉……麻烦呀!
ΨΨΨΨΨ
她真走了?!
房间空荡荡的事实震撼着他,一柜新买给她的衣服或是其他东西,她都没有带走,就只是人走不用细想,也知道是谁提供了交通工具让她离开这孤立在汪洋中的小岛。
他静静地仁立在房间中半晌,麻木地不知此刻有何感觉。
当她离去时,同时也带走了他生命中的阳光,让他觉得好黑、好冷。
他转头,同梳妆抬镜中的自己面面相视,那孤寂的男人——他突然发狂地伸手击碎,龟裂的镜片好似他被撕碎的心,而鲜红的血液则缓缓从镜面滑卜来。
她不该走的!
他气她,更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跟她说清楚?
可是她离开的理由是什么?是怕羽菲难堪吗?
眼角瞥到落在梳妆柏下的白色纸张,心微微一凛,低子抬起,那娟秀的字迹跃人眼帘。
“璇风:
这些日子受你招待,为我拨开过去的阴云,大恩不言谢。
放心!我不会再回枫花,我会重新走出自己的人生,匆忧。
别再来寻我,我有自信可以走出属于自己的路,正如同你离开了台湾,勇敢走出了自己一片天,所以你能,我也能。祝福你跟蓝小姐能白头偕老,很抱歉,固为我的存在而让她感到痛苦和不安,我真的无心介入你们之间,真的!
过去的记忆是无法抹灭,但别让过去蒙蔽了现在的判断,珍惜现有的一切,好吧?
再一次感激你为我所做的,我已经找到我的心,以及重新活下去的目标,谢谢!
祝平安
卢静竹拜启”
他一追又一遍地看着那张纸条,然后他揉碎那张纸,将它投到房间的另一头。
“你找到了你的心,那我的呢?”他喃喃低语道。
当那声如负伤的野兽发出的咆哮从屋子楼上传出时,在楼下的两人却被吓得抬起头。
蓝羽菲停止了哭泣,愣楞望着楼梯,“风哥哥……”她突然感到害怕起来,转向王威,“那女人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问对风哥哥有那么大的影响?”
王威静静注视她半晌。“很多事……是不需要任何原因。”
如……爱情?蓝羽菲思及此,胸口窒了窒。
“他……爱上那个女人了?”她硬咽地问道。
王威默默注视她半晌,缓缓点头,“而且爱的比我们所知道的还长、还久、还多。”
“不!不!我不相信!”蓝羽菲捣住耳朵。“我不信!这怎么可能?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