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叶翊枫在口袋里拿块手帕,捂在嘴上,拿下来时,手帕上已经染上一点血迹。火光下,洁白手帕上,嫣红血迹,那样明显,那般刺目。
落入宁初婉眼,她只觉心痛,正不知如何再去关切,却听到他更沉重的咳声,“咳咳咳……咳咳……”
他的背,剧烈颤动着,篝火下的身影,那样触她心弦。她已无法再旁观,双手在身下重重一撑,竟然坐了起来,顾不得全身的痛,伸手就去拍打他的背。
“咳咳……咳咳咳……咳……”他的咳声渐渐止住,潇洒扬手,将手帕投入火中,转身,正对上她双目,微笑,“谢谢。”
经纶的脸,憋得通红,他刚才应该很痛苦的吧,他的笑,却还这样洒月兑、这样清凉,痛的,好像根本不是他。嘴唇尚沾着莹润的血色,那般好看,又那般令她心颤。
“你病了吗?看过大夫没有?”她关切的问,竟会咳出血,病的该是不轻吧,她只觉惋惜。
他却又清凉一笑,“只是一点伤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只是一点伤吗?宁初婉双眸轻轻一颤,竟不知该说什么。
“你该躺下才对,这样,对你的腿恢复不利。”他又轻笑,暗自将心中那阵火烧的剧痛压下去。
心痛的病,伴随了他多少年了,从来不曾就医,因为,心痛,反而能提醒他,他一直未曾心死。
所以他,一直等,还好,终于是等到了。
“好。”她回他一笑,向下就躺,他的手臂一长,已经搂在她背部,轻轻扶她向下躺。
“谢谢……”她脸微红,他的怀抱,这样清凉,她的心里,却偏偏那样暖。这种感觉,又似曾经有过。
她还在留恋,他已将她放下,勾唇,“不用客气。”叶翊枫笑的黯然,她的客气,还是令他感到疏远。
“呵呵……”宁初婉淡淡的笑,不经意的,又与他对视,他看她的眼神,竟是忧郁而亲切。
……
清早,江远洌坐在檀木椅上,一脸疲倦。
一夜没合眼,他就这样在椅子上坐了整整一夜。
“咳咳咳……”剧烈咳嗽几声,其他丫鬟送来了药,至今还在桌上,他却一直未喝,风寒也更严重了,又一次,走出房门,看向丫鬟的房间,想在里面找到那个身影,只是,那个座位依旧空空荡荡。
忽然头痛欲裂,只是,他再也没法叫那个女人来给他送水。宁燕飞,无论你去了哪里,都要给本王回来,因为,本王的病你还没有照顾好,在完成答应我的事之前,哪里都不准去!
他凝眸,霸冷依旧,只是,却也混杂了太多的焦虑。
宁燕飞,本王现在就让你出现在我面前!他焦躁的蹙着眉。
“叩、叩、叩……”敲门声响。
“进!”他竟然一颤,双眼盯着门,敲门的,会不会是那个女人?
“吱呀!”门打开,望见丫鬟容儿,江远洌的眼睛也立刻暗淡下去。
“王爷,宁燕飞没有事先通知就不来王府,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按照王府的规矩,是不是以后就不让她来了?”好听的声音传来。
“滚出王府!”他突然火冒三丈。
“什么,王爷?”容儿愕然看着江远洌。
江远洌脸色更难看,声音冷的怕人,“我要你,滚出王府去。”
“王爷,奴婢做错了什么?”容儿一脸委屈,美丽的眼中,几乎流出眼泪。
“就当我没说,去……”他无力的摆手,仿佛垂危的病人。
容儿脸上登时划过惊喜,“什么,王爷,你是说,不赶我走了?”
“去……”
“是,王爷。”容儿转身而去,王爷,今天真奇怪。
“吱……”随着关门声响,江远洌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旋即眼前一黑,倒在了椅子上。
……
房间里,谢子言安静坐着,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天,早已亮了,她,竟一夜未归。
是匪人劫持吗?如果是为了银子,只要能赎回她,让他倾尽所有他都愿意。只是,为什么,却没人给他传送银子的消息?
婉,无论发生了什么,回来好吗?可知道,有个人一直在等候?
“扣、扣、扣……”
敲门声,这时响起。
谢子言轻轻抬头,严树已经缓缓走进来。
“少爷,我在城郊的山坡上发现一辆烧毁的马车,还有一匹被烧焦的死马,你要来看看吗?”
……
山坡上,谢子言望着那堆烧过后的焦黑,因疲累而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恐惧。不会的,她不会出事的,她答应了考虑嫁他,还没有答复,她怎么能有事?
婉,初婉……你在哪里?他无助的看向周围,心乱好一阵,才看到远处那片凌乱的荆棘。惶然走过去,他皱紧了眉头,失神走入了那片漫至膝盖的荆棘丛中。
“少爷,你去哪里,别被毒刺扎伤。”严树追过来,却见谢子言已经蹲下去,整个身体都没入了荆棘中。
荆棘丛中,竟然有不明显的血迹,而且,那是什么?他眼前一亮,捡起地上那个珍珠吊坠,心,也骤然一紧。
是她的东西,他送她的这个珍珠吊坠,她时常挂在脚踝上。那么,这些血迹,也是她的?谢子言的心,越来越痛。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竟然会跑到这片荆棘丛中。猛然站起来,他向前走去。虽然小心,但,还是有几个荆棘的毒刺刺伤了他,那样疼痛,而她,在荆棘丛中时,又会有多痛?他心在滴血。
“少爷,你回来啊,少爷……”严树急切的喊着,见谢子言没有反应,着了魔一样的一个劲向前去,终于一咬牙,踏入荆棘丛中,跟了过去。
走出荆棘丛时,谢子言的腿上,已经受了多处伤痕,顾不得痛,他便看见山崖前石头上那些已经风干的血迹。痛苦的皱起眉头,他的心,像是被锥子一次又一次的狠狠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