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后,正立两人。
为首的乃是云皇杜子腾,他抿紧薄唇,修长的手指扣紧一截断枝,脚下散落着零星的绿叶,看的出他脸色并不是很好。
“宏大人对绛主子似乎挺中意呵。”
话音落下,云皇扣紧断枝,任粗砺的枝干摩着自己的掌心,泛出微微刺痛的感觉,他从鼻腔中透出一声冷哼,一言不发。
“可王上对绛主子,却是千万个不中意。”
清澈的男嗓含着分不自觉的笑意,却在云皇掠来的一眼中,戛然而止。
“是属下逾越了。”
朝颜连退两步,右手扣在胸前,低头便是个标准的侍卫礼。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那些话儿就月兑口而出,说出以后,才惊觉出一身冷汗。
王上对绛主子的态度,从始至终就不曾好过。
哪怕是听着个名儿,都会引来一场暴怒。
他向来小心谨慎,怎的连这一茬都忘了?
杜子腾看着院中收拾书简的少女,分明是乏善可陈的脸孔,平板如斯的身材,哪比得上后宫繁花似锦的貌美嫔妃。
可她笑起来,却粲然明亮。
连太傅都认为她好吗?
不过是个小丫头,她有什么好?
谈不上美艳、更谈不上绝色,可就是这么张清秀的小脸,却让人看了极为舒服。莫名的,杜子腾心下微微一紧,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一句话就这么淡淡掷下。
“今晚,由绛婕妤为本王侍寝吧。”
绛……
绛主子侍寝?
朝颜惊得当下合不拢嘴。
他讶然看着云皇,后者沉敛的眉眼,如最清润的冷玉,淡漠中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势,令朝颜一时心颤,不敢直视,只正色答道。
“属下得令。”
然而,在他低头的瞬间,却没有察觉到云皇倏地捏碎手心的断枝,更不曾发现云皇眼底一闪而逝的冷酷与决绝。
他要亲手毁灭她的笑颜,只因那张粲然的小脸,让他心里莫名生起了一丝心悸。
既然……连老太傅认为她好,那么他就亲手摧毁她吧。
今儿个来绛阁,纯粹是太傅天天在耳边念叨,说什么后宫雨露不均,是非迭起,别有所指地让他多来绛阁看一看。
这一看,是一次邂逅,一念之差,注定了费妍从此的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