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医院的老干部病房设在住院部的最里边，静书赶到护士台的时候已经有点气喘吁吁。她不知道程女乃女乃的具体住在哪间病房，因此只好先问值班的护士。
“佟文媛老太太？她是住403号房的病人，但她的家属已经帮她办了出院手续，刚刚去缴费了。”
女乃女乃已经出院了？
“你怎么在这里？”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静书的耳朵，她一回头就看到手上拿着各种单据的程锐云。
“我听说女乃女乃病了，来看看她。她好些了吗？”能出院了，应当是情况好转了才对。
“嗯。”程锐云把单据交给护士，又在出院通知上签字。“跟我来吧。”
静书跟着他走过病房长长的走廊，这里没有普通病房那么喧嚣和拥挤，住院的都是离退休的老干部，病房双号的是两人间，单号的是单人间，他们在403号病房前停下，显然女乃女乃住的是单人病房。
推开门，静书就看到老人家坐在病床边等，私人的物件已经打好包放在一旁。几年不见，老人家一下子老了好多，头发几乎已经全白，皱纹更多更深了，就连精神也不如她离开时那般矍铄。
“女乃女乃！”静书走过去，红了眼眶。
“静书？真的是静书啊？来来，快坐下！”程女乃女乃显然没想到静书会来看她，一下子来了精神头，拉着静书的手让她坐在身边。
“才几年没见，你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呀？啊？”程女乃女乃抚着静书的长发心疼地说，她几乎可以说是看着静书长大，一直把她当作自己家的孩子看待。
“女乃女乃，是静书不好，这几年都没来看过您，我……”她有些哽咽。
程女乃女乃拍拍她的手，“说什么傻话，女乃女乃是身体不好，脑子可还好使得很！你可比我这不开窍的孙子孝顺多了，逢年过节和我的生日从没落下过！是我们程家对不起你，你一直都是好姑娘。”是她的孙子没有那个福分，反而耽误了人家的幸福，又怎么能怪这孩子的逃避呢。
程女乃女乃怨怒地看了程锐云一眼，他也不吭声。
“女乃女乃，今天我是给您送粽子去的，听说您生病住院了才赶到这儿来看您。您好些了吗？”静书抹去眼角的泪水，关切地问道。
“怪不得我说闻到粽子香了呢，原来是静书给我送来了。”程女乃女乃很高兴，“我已经好多了，瞧，医生不是已经让我出院了吗？”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程锐云出去接听电话。程女乃女乃拉着静书说：“女乃女乃今天准备了好吃的，这段时间医院的饭菜我都吃腻了！静书啊，你也过来一起，咱们好久没一块儿吃顿饭了。”
静书看了看门外的程锐云，有些为难地低下头。她也很想念女乃女乃，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实在不应该推拒这份邀请。但是想到要跟程锐云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她又有些不安。
程女乃女乃看出了静书的心思，暗叹了口气。也许当初是他们这些长辈太一厢情愿，硬要把他们凑在一起，才让自己的孙子心生排斥忽略了静书的好。可是这么多年来两个孩子都没有再找另一半，现在又遇到了一起，不知道会怎么发展。但她看得出孙子对静书的态度跟以前不一样了，缘分的事情哪，真的很难说。
“静书啊，就当是陪陪我这老太婆。现在这样的‘团圆饭’我是吃一顿少一顿了！”哀兵之计对她一向最有效。
果然，静书点头答应了。她也确实想念女乃女乃，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比女乃女乃更疼爱她了。
程老太太很高兴，对着打完电话进来的程锐云说：“静书今天和我们一起回家吃饭，走，咱们快回去吧。”
程锐云看了静书一眼，她却盯着自己挽在女乃女乃胳膊上的手。他没有说话，提起床边的行李，和静书一人一边搀着女乃女乃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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