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荣神情忧郁地望着郗铭太子,眉头微微皱起,一张薄唇嘟囔了几下,犹豫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口,“太子爷,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该讲?”
“啪!”重新撑开了纸扇,拂在胸前缓缓摇曳,郗铭太子冷眉一挑,淡然说道“但说无妨。”
“太子爷,您千万别忘记了这次来大宛国的使命啊!如果这次您不能迎娶映月公主的话,回去可交不了差了。”
一阵瑟风拂过树林,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带动丝滑柔软的青衫随风摇曳,郗铭那丰神俊朗的身姿在婆娑的树影下却显得那么地沧桑与忧郁。
深邃的黑眸之中,闪现着迷茫的色泽,郗铭轻轻地叹了口气,并没有做答,倒是反问道:“柘荣,你跟了我几年了?”
“回太子爷的话,有整整十年了。”
“哼哼,十年了?”略带着些许自嘲的冷笑,郗铭将目光转向了远处的一片灌木丛,“白驹过隙,日月穿梭,才见梅开腊底,又早天气回阳。想不到,你来到我身边已经整整十年了。难道,这十年的光景都不足以用来了解一个人吗?”
“卑职,卑职了解,可是,殿下,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您一直没有子嗣,陛下对您很不满呢!”
“呵呵!”郗铭一声冷笑,猛地挥出了拳头,向身前的一颗松树砸去,“啪”一声闷响之后,松子、枯枝、树叶、灰尘稀里哗啦地从树上洒落下来……
柳卿言藏在暗处,远远观望着,亦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呆了,看上去,他十分恼怒,且烦躁不安,他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太子爷!”
“我没事!”郗铭却又异常冷静地摆了摆手,拂袖一甩,抹去手背上的灰尘,负于身后,“我的眼里,已容不下任何女人!”
“太子!”
苦涩地扬起嘴角,郗铭的脸上满是酸楚,“花落一地散落成歌,心碎千片飘落成雨。从此心里有座坟墓,葬着未亡人。坟上空无碑,只留心碎泪。我不想恨,心却不肯,铭心刻骨的恨与这个美好的世界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他那抑郁不得志的神情更是触动了躲在树荫后的柳卿言,让她惊诧于他的痴情!
心中有座坟墓,葬着未亡人!
初闻这句话的时候,酸酸的感伤拂过内心淡淡的惆怅,卿言不禁为它简短的十字,却刺痛了滚烫的心脏而暗暗叫绝。暗暗地叹了口气,心道:但凡在爱情里一路爬模滚打的人,一定可以领略其中耐人寻味的深刻。这位郗铭太子,必定经历过一场刻骨铭心的生死绝恋,否则,那会至于在十年间苦苦追思,而不近……
卿言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对李师师的舞蹈全无兴趣,为什么他连看自己一眼都懒得看,只因为此刻的他,眼里,已经容不下任何女人!
那么,映月公主该怎么办?
一开始,卿言甚至还在为郗铭太子感到惋惜,因为映月竟然是“这样子”的一个女人,一个可以无拘无束、赤诚相见地跟着美艳男宠相互的女人!贵为太子,娶这么个老婆回去,是不是太亏了……
而现在,卿言不得不为映月公主的前景担忧起来,她要嫁给一个注定不会爱她的男人,一个已然把自己装进坟墓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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