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云霓听了,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流苏,眼中瞳孔骤然放大,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说什么?绮罗……不是大哥的孩子?你……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个秘密未免太惊人了。
流苏背过身去,望着牢房外,一字一句说道,“对,绮罗不是逐尧皇的孩子,她也根本不是我生的,事实上,我从来没有怀过孕。”
“怎么会这样?”逐云霓依旧不敢相信,毕竟,那个孩子一板一眼地都有逐尧皇的风范在。
“七年前,我救了逐尧皇,可是,一场大火之后,他不见踪影,我等了两日,他依旧没有回来。
于是我离开了那里,去扬州了。
在去扬州的半路上,我看到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穿着小衣服,被包裹在破旧的毯子里,躺在地上哇哇地大哭。
我还记得当时的天气很冷很冷,天空下着毛毛细雨,小家伙哭的好凄凉好可怜,小嘴唇都乌黑了。我看着,心都跟着揪疼了起来。
当时我想可能是谁不小心弄丢了孩子吧,于是,我将她抱在怀里,撑着纸伞站在原地等她的亲人来找她,可是,我等了一天一夜,都一直没有人来找她。
我才知道,这个可怜的小婴儿是被丢弃了。
她长得这么漂亮,这么粉女敕,这么可爱,她的爹娘怎么忍心将她丢弃呢?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跟她很有缘,于是我把她收养了,带着一起去了扬州,然后给她取名绮罗,为了不让别人觉得她是没有爹的孩子,我还给她冠了一个姓,君绮罗,让别人以为她爹姓君,这样就没有人来取笑她了。”
逐云霓听她如此真实的描绘着,仿佛看到雨幕中,一个年轻的姑娘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执拗地等待着。
流苏说着,笑了笑,回过头对逐云霓说道,“你没发现吗?绮罗并不是很像我,她有绝顶的聪明和机灵。虽然样貌有些像,但那是因为她是我带大的,朝夕相处快七年了,当然会长得像了。”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逐云霓吃惊地看着她,她竟然隐藏了这么大的惊天秘密。
流苏继续说道——
“这个秘密我保守了七年,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起,本来也不打算讲,因为不想让绮罗知道她是个被遗弃的孩子。但是现在,不能不讲了,我是前朝公主,理应处斩,我不想连累了那个无辜又可怜的孩子。云霓,看在绮罗也喊你一声皇姑姑的份上,请你一定帮我把这些话带给逐尧皇。”
……
……
逐云霓默默地站了一会,将手中的药膏塞到流苏的手里,然后转身离去了。
流苏坐在地上,头无力地靠在墙头。
那擦手腕的药膏掉在了地上。
绮罗,对不起……
你一定要坚强,要勇敢……
*
逐云霓将流苏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了逐尧皇,然后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逐尧皇的背影,等待着他的答案。
“流苏说,小绮罗不是我的女儿。”他沉声问道。
但是逐云霓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对,她说小绮罗是她在去扬州的路上捡的,她说的很真实,不像是编出来的,连那天的天气,都描述的那么清楚,说的时候眼睛里还有泪光。”
大哥,如果,小绮罗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你是不是没有任何犹豫了,是不是要为了江山社稷……取前朝公主性命,将前朝余孽一网打尽。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父皇在世的时候,对于剿灭前朝余孽一直有所回避了,原来都是为了锦妃。可是,因为父皇的优柔寡断,每年有无数的人为此而牺牲了性命,百姓也深受其害。大哥……你预备怎么办?流苏为了光复前朝费尽心机来到我们身边,你……会原谅她吗?”逐云霓问道。
逐尧皇转过身来,走到桌案前,右手的指尖敲了敲桌子,说道,“云霓,你先下去吧。替我把薛澜,小宝和冷眉叫进来。”
“大哥……”逐云霓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退了下去,大哥的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呢?
流苏骗了他,他不心痛吗?
为什么,他还表现地这么冷静?
流苏被关在牢里,被铁链锁着,他不去看看吗?他心里对她没有牵挂吗?
带着疑问,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指尖逐尧皇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樱花钗,摊开手掌,放在掌心,凝视着,深深地凝视着。
“殿下!”
“大哥……”
逐云霓出去之后,薛澜,小宝和冷眉一一进来了。
逐尧皇关上手,将樱花钗握在掌心,站了起来,背手走到三个人面前,说道,“有个人,你们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找到,然后毫发无伤地带回来,记住,他千万不能死!”逐尧皇的语气,郑重无比,三人感到了沉沉的压力。
“什么人?”这么重要。
“他叫方叔,是前朝的宰相方云祥,也是花无缺身边的人。”
*
天牢里,花无缺被押了进来,和流苏的牢房面对面。
“纤骨……”花无缺看到坐在对面的花纤骨,连忙站了起来,拍打着门柱,“纤骨,纤骨……流苏,秦流苏……”
流苏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慢慢抬起头来,结果看到了花无缺,这个将她的身份公诸于众的男人,欺骗云霓感情的男人。
据说,这个男人还是她这个肉身的驸马,是前朝末代皇后,也就是花纤骨的母后的遗命。
“纤骨,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花无缺急切地看着她,“上次在云破关,你都不认得我和方叔了,你是装的,对不对?”
流苏看了他一会,扭过头去,说道,“确实不太记得了,都那么多年了。你将这些年明月教发生的一些事情都讲给我听听吧,那么久没有联系,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了。”
“好……”
于是,花无缺从七年前开始讲起,将这些年来,他如何辛苦布局,如何一步一步实施光复计划的,都一一细细地讲给流苏听了。
“这么说来,明月教每年为了光复明月朝而牺牲而死的人,也不在少数?”在听完之后,流苏思考了片刻,问道。
花无缺怔了一下,说道,“为了光复,势必有所牺牲。比起明月朝来,死去的那些人,算不得什么,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那那些死士他们有家人吗?”流苏问道。
花无缺叹了口气,“那些死士,对明月朝,对皇上,对皇后,对公主你都忠心耿耿,死心塌地。为了没有后顾之忧,他们每次在进行刺杀行动之前,都会将家人一一杀尽,然后带着仇恨去执行任务,他们认为杀死他们家人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日曜王朝的人!”
“这些,是你灌输给他们的吧。”
花无缺听了,说道,“纤骨,为了光复明月朝,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想要停止这种伤害和杀戮,就必要将逐尧皇,逐冥冽他们灭了,否则杀戮永远也不会停止。”说着,他朝流苏招了招手,流苏皱了皱眉,走过去,贴在牢房的柱子上。
花无缺双手半握成拳,用唇语对流苏说道,“其实,我们还有最精锐的一支死士队伍,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只要能近的身。绝对能够打败逐尧皇和逐冥冽,纤骨,我会趁机逃出去,然后再来接你,等你出来,高举明月朝旗帜!”
流苏听了,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说道,“我小小的凡人一个,为何要承担如此重任。”
“因为你是明月朝唯一仅存的血脉!这么多人,也是为你而死去的。我筹谋了十几年,决不能失败!”
花无缺又说了些什么,但是流苏已经没有再听了,他以为她累了,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他背靠着牢房门,心中谋划着该如何逃出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