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每往前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心上。
越往前,心跳越发快。
从来也没有想到,他门之间会走到这一步。
逐尧皇抬眼,看着这瘦弱的男子朝他走过来,果然如庄墨所说,他羞怯地不敢见人,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路。
这当真是个天资聪颖,悟性极高的人么?
终于,流苏走到了珠帘外,她朝逐尧皇深深的鞠躬——
只隔着一道珠帘,她已经能感受到来自于他的独特的王者霸气,他便是这样静坐着,也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尊贵之气。
作为现代,流苏知道,逐尧皇无论从哪一方面,几乎都是帝王最佳代表。
她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用手指撩开一小道缝,逐尧皇将他的手伸了出来。
流苏看着他的手,他的手很漂亮,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干净,有力。
给人一种无比安心的感觉。
只是,他的掌纹很乱。
流苏突然间有种冲动,她想要握住这双手,紧紧的握住,牢牢的握住,不松开。
“不要害怕,皇上准了呢。”
庄墨的声音传来,流苏暗地里呼了口气,然后——
她伸出手,手指按在逐尧皇的手腕上,替他号脉。
她厚厚的头发将疤痕挡住了一些,又因为隔着珠帘以及光线的问题,那疤痕也看不太真切。
这一个多月,她随庄墨学了不好医学方面的知识,又日以继夜地看了许多医术,对望闻问切已经能够简单操作了。
但是,逐尧皇是她看的第一个对象。
两人的手,通过号脉,终于又贴在了一起。
他的手,凉。
怎么回事呢?他的手一直很温暖,为何现在却这么冷?
她能感受到他的脉搏和心跳,他心跳好沉稳,脉搏的律动偏慢。
逐尧皇低头,看了眼按在他手腕上的手,这只手一点儿也不像是男人的手,手指很细很白,柔软无骨,反而更像是女子的手。
就这样,隔着一道珠帘。
相逢不相识,相见不相识。
心中无数澎湃,却也无从道起。
明明心里头思念最深的那个人就在眼前,却,只能装哑巴,连一句话也不能说。
其实,她来,只想跟他说一句,好好保重。仅此而已。
如果不是拼命忍着,眼泪恐怕已经决堤。
“如何?”
良久,逐尧皇开口问道。
流苏看了看他的手腕,然后慢慢松开了手,逐尧皇将手收了回去。
“……”
流苏点了点头,表示他身体暂时无碍。
“退下吧。”
他抬了抬手——
流苏施了个礼。
然后缓缓地转过身去。
转身的刹那,眼泪终于流下。
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的,无声的流泪。
她一步一步地离开。
逐尧皇不经意间再次抬头看这瘦弱书生的背影,竟又有些熟悉的感觉。
一种飘渺,却真实的感觉,抓住了他的心。
庄墨坐在前方的椅子上,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流苏那张满面泪痕的脸。
她忍得好辛苦,好辛苦。
她生怕自己哭出声来,所以紧咬着下唇,都已经咬出血来了。
但是,皇上并不知道她已经哭了。
皇上也不知道,他那一刻和他的皇后隔的那么近,那么近。
庄墨站了起来,弯腰说道,“皇上,草民告退。关于火药制作的问题,草民有很多想法,改日进宫来,再呈给皇上。”
“好。”
逐尧皇的声音从流苏的身后传来。
“草民告退!”
庄墨转身,预备离去——
“皇兄,皇兄……刚才那盘棋不算,重新来一遍吧。”
这时候,突然一个身影风风火火飞奔进来,一闪而过,还不小心撞在了流苏的身上,流苏被撞差点摔倒在地上。
庄墨连忙扶住了她,但是逐野瞳从头到尾看也没回头看一下,匆匆就进去了。
庄墨领着流苏匆匆离开了文华殿,又穿过东华殿。
脚步才慢了下来。
“没事了,好险,皇上刚才一直看着你,我还怕……”庄墨的话凝在嘴里——
只见,
流苏慢慢地蹲了下去,双手抱紧膝盖,头埋在膝盖间,她终于哭出了隐忍的声音,她哭得那么那么悲伤。
庄墨站在原处,看着瘦弱的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于帝后之间的事情,他一点也不知情,至始至终秦皇后没有提过半句。
起风,天空突然暗了,一道闪电劈来,接着惊天的雷声轰隆轰隆响起。
大雨,突如其来,毫无征兆。
“皇后,快走吧,下雨了。”
庄墨连忙伸手挡住流苏的头顶,说道。
流苏停止了哭,她抬手擦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准备和庄墨一块离开皇宫。
“大少爷,谢谢你的帮忙。”
她有些哽咽地跟庄墨道谢。
“……我不知道皇上和皇后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只要能帮到皇后,我会尽力的。”
心,仍旧是痛的。
“谢谢。”
对于庄墨,只有说谢谢了。
“快走吧……”
“嗯。”两人准备离去。
“庄大夫,庄大夫……”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
“庄大夫留步,皇上口谕,突降大雨,且有起风暴的危险,庄大夫可在宫中留宿一宿,明日再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