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美好已逝,再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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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甲兵伏鞍跃马,马蹄声如雷般轰隆鸣响。
将士们黑压压漫溢整个战场,一眼望去,连看都看都不到尽头。
令旗在风中呼啦哗啦的响着,刀枪锵锵铿鸣,呼喊声震天。
逐冥冽幽深的瞳仁一凝,闪着寒光的长剑直刺逐野瞳的心脏位置,逐野瞳一愣,手中长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剑风呼啸而过,剑尖在刺入他心脏之前停了下来。
逐冥冽只消再用力一点,就会刺穿他的胸膛,逐野瞳看着他的眼睛,眼眶渐渐红了。暮色中,十三王爷身披火红色战袍,挺拔的身影融入了身后的冉冉落山的夕阳中。
他们的周围,人山人海,刀山剑林,尘烟弥漫。
“为何不尽全力?”
逐冥冽沉声问道,目光像那最薄最利的刀子。
“我要问你一件事。”
垂首看胸前的刀尖,逐野瞳握紧马鞭的手,有些颤抖。
“我不见得会回答。”
仿佛知晓逐野瞳要问什么问题一般,逐冥冽说。
“一年前,为什么假斩首?又为什么放我出宫?后来趁人之危,妄图将我斩尽杀绝的黑衣人,不是你,是二皇叔,对不对?”
逐野瞳问道。
“假斩首,因为念你过去对我一片真心,手下留情;放你出宫,因为要排除障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你若不与我同一条战线,便不再是我的人。”
逐冥冽仍旧没有回答第三个问题。
“好!”逐野瞳抬手,手指移开逐冥冽的剑尖,说道,“刚才我确实没有尽全力,因为我也念你过去对我一片真心。而现在起,我不会再让着你,我是日曜王朝的摄政王,我要保江山社稷,保一方百姓安宁。战场之上,再无兄弟情义。”
逐冥冽听了,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小十三,你真的长大了。”
“逐冥冽,你身为逐姓四王爷,却冒天下之大不韪,甘做反贼,以至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今日,本王就要将你缉拿归案!”
逐野瞳长剑指天,风中,火红的战袍随风飘起。
他的脸上,一抹悲壮的神色。
“那就看看我教出来的小十三,日曜王朝的大将军王,究竟有多么厉害吧。”
逐冥冽抬起手,剑面的寒光咄咄逼人。
两人再度激战,这一次,似乎两人都尽了全力,银色的,红色的两道身影同时旋身飞起,在空中相逢,激烈对拼,不分胜负,难舍难分。
然而,逐冥冽的野军,渐渐不敌逐野瞳率领的,亲自训练的朝廷正规军。
逐冥冽的队伍气势渐弱,步步后退,正规军则越战越勇,步步紧逼,
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将士刀下,空气中弥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人体被分尸,四分五裂,胳膊是胳膊,腿是腿,哀鸿遍野,哭声恸天。
“四爷,撤吧!”
手臂负伤的罗念紧捂着流血的伤口,穿越层层攻击,来到逐冥冽的身边,着急地说道。
逐野瞳的头微微扬起,望着逐冥冽,眼中闪过一丝傲娇的神色——
“穷寇不追,逐冥冽,若你现在撤军,本王会考虑暂时放你的人马一条生路,否则,所有人等,包括你,都将丧生在此。”
发吹乱了逐冥冽的发丝,他面色冰冷,眼睛所及之处,皆是他的人马的尸体。
“四爷!”
罗念在旁催促他下令退兵。
“退兵!!”
逐冥冽高举长剑,大声喊道,最后望了逐野瞳一眼,调转码头,回营。
逐野瞳望着远去的敌军,眼中的傲娇之色渐渐沉淀了下来,大战过后,一片凄惨,鲜血染红了战场,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左慕策马来到他的身旁,跳下马,跪到在他的身旁,说道——
“十三爷,四爷退兵了,追吗?”
“不用追了,鸣笛收兵。把日曜王朝的旗帜插到运城城头,派兵驻守,莫让他再有可趁之机。”
逐野瞳将剑收回,插入剑鞘,吩咐道。
“是!”
左慕领命而去。
逐野瞳回到兵营,月兑下战袍,便立即给流苏写了封信,详说运城这边的战况,让她一切放心。
写到最后,他顿了顿,又添加了几句——
“刚从战场上下来,和四哥拼了个你死我活,其实我知道,他还是没有尽全力杀我,我的齐射猎奇都是他亲手教出来的。他对我,始终有情。
不知为何,突然就想你刚入十三王府的一些事情了,那时候无忧无虑,以欺负你为乐,你每日只想着如何向我报仇。
小摊上,和你们吃一碗面,也觉得是莫大的幸福,流苏,是不是美好已逝,再不回来?……”
逐野瞳搁下毛笔,望着眼前的信笺,默默发呆。
*
“流苏,是不是美好已逝,再不回来?如果能回到过去,我愿做一切牺牲……”
流苏看着逐野瞳的来信,眼泪滴滴掉在上面,打湿了字迹,模糊了视线。
“呜呜呜呜……”
小绮罗的哭声越传越近,流苏听了,连忙擦去眼泪,将信压在桌底,站了起来——
“你怎么哭了?”
“一个月已经过去五天了,鸭子还没有回来,他是不是在路上被人给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