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宿,路泽斯没有回到自己家的别墅,而是被皇甫豫带到了医院。
他说起晚上为救离溓喆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事,皇甫豫大骂路泽斯不要命。
给他上完药,皇甫豫让他在自己的办公内的休息室睡一觉,明天再上药,二三天内不能洗澡,伤势会好转。
“泽斯,我不得不提醒你,莫说是半年,我不想你拖那么久,就算是三个月都不太同意,既然你想清楚了,那我也不勉强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皇甫豫拉过椅子,坐在了路泽斯面前,有些疲惫的说着。
路泽斯怎么会不明白朋友的心,可他必须要做个了断,这件事三年前而言就是个危险,拖下去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受伤,特别是现在夜然出现了,他更加确定了自己想做这件事的决心。
更何况凭着那个人对自己的了解,离溓喆的身份那个人迟早会调查到。到时候,离溓喆就会有危险,他知道手术开刀后会有什么后果,说难听点苏醒的机会并不大,他不能在孩子需要自己的时候,陡然一人去冒这个险。
喝着皇甫豫给自己倒的茶,路泽斯的眼神中充满了锐利的光芒。“我懂你的意思,就算夜然是离尚熙也好,不是也罢。我现在一门心思要保护的人是离溓喆,他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那个孩子活得太辛苦,以前是为病所苦,现在是我和离尚熙的事。我面对他的时候,除了歉意更多的就是心痛。”
想到一开始就不明身世的儿子,路泽斯心中涌上了浓重的内疚。他不知道以前与离尚熙的那个秘密,应该怎么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告诉孩子,告诉他,他与离尚熙当年的种种事端。
皇甫豫有些不明所以,“那既然孩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世,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路泽斯放下茶杯,“他想要在MK集团内部站住脚,只差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虽然现在他是代理人的身份,可我要是动完手术后醒不过来,公司就会全权交给他来打理。我把名下部分的产业,全部都做了处理。皇甫,我是一个不想死,却不得不死的人。从一开始和离尚熙结婚开始我就想好了今天的局面。那时候多谢你肯回国来帮我,我的病情不能让谁知道,唯独你可以。”
想到回国前的事,皇甫豫也觉得不可思议。在他交完毕业论文的那一天,首先接到的电话不是别人的,而是路泽斯。回国后,他拼命配合路泽斯演了一场又一场好戏。哪怕在离尚熙面前,他们配合的天衣无缝。
“我问你,为什么夜然的事你一点都调查不到,泽斯,我想说这个女人你别去招惹。你就用仅剩的时间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珍惜时间。”皇甫豫不安的劝说着眼前一意孤行的好友。
当他今晚见过夜然之后,更加明白这个女人在日本界的传闻,她绝非是个普通的女人。能在秋叶堂口站在脚,在三年内崛起,仅用残忍的杀人手段就能制服所有不怀好意的男人,这才是她的厉害之处,只怕有命招惹,没命活下来。
看着好友脸上露出疲态,皇甫豫起身伸展了一下懒腰。“我该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至于今晚的事,我明天会打个电话和阿立说明的。对了,我刚才送你回来时,发现你的药不见了,又配了一瓶放在床头柜子上,你记得按时服药。”
还未等到路泽斯开口,皇甫豫径直打开门走出了休息室。
他走后,休息室内恢复了安静,静谧的空间里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在浮动着,路泽斯月兑下衬衣躺在床上。脑海里满是今晚和夜然之间所发生的一幕一幕,不得不承认离尚熙在他心坎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尚熙,这三年来你过得好吗?我每晚都睡不着,总是想起当时你透露着绝望的嘶吼声,还有那震耳欲聋的枪声。我没有办法去救你,实在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也知道,过去的伤痛对你造成的影响有多大。有很多话我想单独说给你听,然而我们却始终没有平静共处的机会。
“总裁,夫人被裴胜轩劫持了,要不要去救?”阿立从未见过老板的脸色这么差,却忍住激动的情绪向路泽斯发问。
他却静默地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台前,手指间夹着正在燃烧的香烟。
“不准,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许轻举妄动。”路泽斯略带沉痛的说着。
阿立不明白,这老板是怎么了,明明爱夫人爱的死去活来为何就不能救回夫人呢?对方可是裴胜轩,一旦被他挟持,夫人的处境便是凶多吉少。
路泽斯紧握着手中的电话,不一会儿电话响起,他快速接起。听到对方熟悉的声音,他的双手狠狠的握住酒杯,高脚杯被他捏碎,玻璃碎屑扎进了他宽大的掌心,鲜红的血一滴一滴落在了雪白的窗棂上。
“要我给钱,一毛都没有,裴胜轩你要是杀死了她,那我只会感激你。就算你不下手,等不了三天我也会和她离婚,因为我将要迎娶安氏千金,她是我的青梅竹马。和离尚熙演了四年的戏,现在是时候给我未婚妻名分了。告诉离尚熙,这四年来我对她不过是做戏,从来没有爱过她,一点都没有。我找她结婚,为的就是击败你们裴氏,报仇。”他平静地控制住心情起伏,对裴胜轩说出这番话。
始终站在他身后的阿立不敢置信的听着路泽斯的回答,当电话挂断的时候路泽斯身子斜斜的倒了下来。
“叫他们可以准备了,阿立从今往后这个家没有了女主人。”路泽斯气若游丝的说着,双手慢慢垂下。
躺在床上的他忽然被三年前的那个梦给惊醒,浑身冷汗的从床上坐起身,丝被滑落露出他**的上半身。背后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针孔。
从离尚熙消失后,他开始了皇甫豫说的治疗,可每一次都不能住院的他,却要打很多的针,甚至怕被人看见针孔的印子,他只好叫皇甫豫找身上的血管来进行物理治疗。
尚熙,我很累,若是没有了你,我想我应该早就死了,你回来好不好?我怕自己支撑不过半年,让我在死之前见你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