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在焦急的等待中姗姗到来,当夜幕再次降临,依然没有她的消息,无论雷海铁涛,还是其他各路寻觅的人马,俱是无功而返。
站在寂寥院里,麦亦嵘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夜空,月末又见弦月,一弯勾起,却是无尽的空荡。肋
父亲今日一早离家,重新投入繁忙公事中,离家前交待他要妥善处理此事,三日后他会回来听取汇报,说是这样说,但从他话里话外,还有犀利眼神中,无不透给他一种暗示的讯息,那就是:分。
和自己是一样的意思,这是一桩无法再合到一处的孽缘,无论那个对象是邪恶的姐姐,还是善良的妹妹,现在的问题只在于,怎么分?
可以不去管那姐妹俩的想法,但是老二,他是个问题,虽然他现在已被父亲勒令回自己住处,三日内不得外出,闭门思过,等他回来再细论罪责。
赵阿姨又在屋里哄孩子了,小家伙老是怯生生地追着人,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也难怪,老二离去时就是这样告诉他的,他去给他找妈妈回来。
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每次看到这个叫正正的孩子,心里都会有种无明的感伤,然而,他又是那么的乖巧,小心的目光,小心的行走,这么小的孩子,居然知道揣测大人的目光,一双乌黑漂亮的眼睛,稍稍看到对自己的不耐烦,他便会露出更加小心的神情……镬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已经确定,然而过程,却还是个谜!
说不出是同情,还是别的什么,只知道这是一件永远让麦家无法对外启齿的丑事……要如何才能遮盖得严实呢?
“老大,涛子那边有消息吗?“陪着铁英奔波寻人的雷海,又打来了电话,张嘴一问,让麦亦嵘更多郁闷。
“没有!”
直接挂断,二十四小时早已经过去,她到底去了哪儿?从“零点”出来,她就人间蒸发了似的?
无法再等待,出门走向自己的车子,直接向着“零点”的方向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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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大哥!”
猛然见到麦亦嵘,刚被雷海和铁涛轮番又审查了一遍的雷江,不禁又吓了一大跳,想这两夜都是怎么了,一个一个地都来得突然又神秘,两个苏若锦,竟然现在连大哥都被惊动了,到底什么来头?
“大哥,昨晚也就差不多这个时间段,苏若锦来过,然后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你们电话来找她,放下电话,我还特地跑出去看来着,可是真走了,我这人信佛,我不会骗人的!”不等麦亦嵘问话,雷江已经主动将这两天重复了多次的话,又说了一遍。
“她经常来你这里吗?”坐下来,麦亦嵘问的却是别的。
“没有,就是开始的时候准备来我这里跳舞的,可后来因为出了打架事件,就没来成。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啊?她惹什么事了?这么多人找她!”
实在是忍不住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他当然也不例外。
“打架事件是什么?”没理会他的问,对于他说出的打架事件,麦亦嵘倒是提起了兴趣。
“嗨,别提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下午时间店里差点让几个外来的混混给劫了,后来这个苏若锦和另一个女人,据说是高手,算是替我消了灾吧,可是我损失了多少好酒,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可全是原装法国进口啊!”
雷江说话的口吻,说不出是感激还是心痛,然后他象又忽然想起什么,哀叹着,“这阵子,流年不利,老是出事,前段时间,也怪了,不知是不是同一伙人干的,竟然大半夜的窜进了我的酒窖,也祸害了我不少好酒,只是到现在还没抓到那祸害的主!”
酒窖?思绪轻跳了一下,麦亦嵘看向他,“确定是半夜进去的?”
“是,第二天店里小妹进去拿酒时发现的,我还进去看了,砸碎了好些瓶呢,那样子象是进行了一场恶斗!”
脑子里不期然间,突然想到老二那晚的话,她半夜一身酒气地回来,身上还带伤,阴郁心底,忽然跳动出一点希冀,“带我去酒窖看看!”
“啊?去酒窖?”雷江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什么,忽地笑了,“大哥,她不会在哪儿的,酒窖现在装的可是能够满足美国ANSI156一级要求,并通过UL注册,达到3h防火测试要求的高档美标门锁呢,我亲自监工才装好的,一般人见都没见过,更别说随便进了!”
“走吧!”他的卖弄,麦亦嵘象没听到,起身先行向外走去。
摇摇头,不得不亲自陪同,看来不找到那女人,他是甭想清静了。
九曲十八弯似的转折,这才来到微光点亮,虽阴暗却并不可怕的酒窖外,一色洁白下,壁灯静静,只是进入酒窖的大门,紧紧闭合。
“看到了吧,我说的嘛,不可能有人能得进去的!”站到门前,模模锃亮照人的锁面,雷江颇有几分自得。
“打开!”麦亦嵘不显情绪的脸上,微微现出一种不能自持的紧张,说不清是从哪里来的预感,觉得她就在里面。
锁芯轻轻的转动,而后一声轻响,厚重的黑咖色大门被缓缓推开,保持了恒温的室内,竟然有清幽的灯光射出来,一排排整齐有序的酒架上,横躺着的各色瓶装酒,在安宁的保护下有如傲慢贵族,默然无声地闪出光泽。
“这灯就是一直亮着的!”雷江解释着,麦亦嵘伸手推开他走进去。
轻轻的脚步,越往里越觉得清冷,也越有不安的感觉,清醇的酒香,越来越浓郁,一直走到尽头,最靠里的墙角下,看到一个蜷缩一团的身影,面前有砸碎的酒瓶和淋漓了一地的红色酒液……
“苏……苏若锦……”铁的事实面前,雷江张大了嘴巴,懵了。
上前,蹲下,轻轻拍拍她,埋头膝上的人并无动静,直接伸手捧起她的脸,看到她闭着眼睛不耐烦的哼哼。
“喂,苏——”
“走开,我要睡觉……
他还没有叫出她的名,她已经很不高兴地打开了他的手,无力的头重新垂下去,睡意强烈的苏若锦满心不快,头脑一直清醒得不得了,偏偏身体又累又乏,这严重走向两极分化的情形,让她被折腾得够呛,没办法,只好砸了一瓶酒,好容易借了一点酒劲刚要睡着,居然有人来搔扰她?
“苏若锦,回去睡吧!”
柔声对她说着,一边月兑下自己的外套裹上她的人,这地方冷气森森,不知道她有没有着凉,再次捧起她的脸,这才真的看清了,那大大的黑眼圈,红肿的眼睛,尖俏的下巴,明显失眠又疲惫不堪的苍白,几乎不认识了!
熟悉的嗓音,朦胧落入耳中,忍不住想看看,费力地抬起头,朦胧的光线,朦胧的脸,一双明亮的眼睛,投来炙人心神的灼热,麦子?
“麦子,你怎么才来?……我困死了,我想睡觉……”
唇角逸出一抹似是笑容的弧度,很自然地举身投入他怀中,温暖的包裹下,倦意由心底深处汹涌而上,真的好累了,这一出荒谬的戏码,就这么先放下吧,是谁说的,能够先哭得出来的人,比较容易取得优势?她一直没有哭,看来她还处于劣势,唉……
怀中人再次沉沉睡去,软绵的身子很冰冷,却在心中漾出一丝不该的涟漪,不再想去唤醒她,伸手直接打横抱起来,很轻的人,歪头窝在他怀里,只看到低垂的深长眼睫。
回头看着仍在愣怔中的雷江,焦灼之下自然而然地发出命令,“你来开车,去医院!”
回过神来的雷江,这才合上嘴,随着他匆忙脚步一同走出,带着他从后门来到街边,“你等着,我去开车过来!”
时间不长,号称华丽飞行器的黑色法拉利,从幽暗中无声而至。
“罗昕,在哪儿?”
“医院,今天我夜班!”
“准备一下,我送苏若锦过来!”
简单的通知,而后再一一电告其他人等,各自撤回寻找的人马。
黑色车翼,如幽灵般穿梭在街道上,极至的车速很快来到医院,远远就看到罗昕带着一帮医护人员,白衣飘飘神情肃静地站在大门口,相应人员手中还执有各种抢救设施,一付严阵以待的场景。
“已经安排好急救室,到底怎么了?”车刚停稳,他就快步迎了上来,看他抱着软绵绵的她从车里跨出来,急切地询问。
“睡着了!”
啊——?
差不点跳起来,这是罗昕从医多年最为不可思议的一次“急诊”,短时间内动员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居然接到一个只是“睡着了”的病号?
“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不好!”将她小心放到推床上,麦亦嵘这才看向一脸惊讶的罗昕。
点点头,压下心中被玩弄的错觉,挥挥手,表情略为尴尬地带着一众医护人员推着她进了检查室,一边交待下去,一会儿送特等病房。
“大哥,那我……”
“自己打车回去吧!”
望着麦亦嵘即将消失的背影,雷江感觉无比凄凉,四下里看看,这半夜三更,清冷无比的秋夜,医院边上寂静得这么可怕,他居然要自己打车回去?好人真是做不得!
“怎么样?”
在护士的带领下,走进较为清雅的高干病房,明亮灯光照着洁净病房,心里这才安定下来,罗昕已经做完相应检查,听到问话,他看向他,“没什么,虚弱了一些,可能一直没有吃喝,可以先补充些营养液,等明天醒来再补充饮食,没什么大事!”
点点头,坐到边上椅子上,正式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
既然明知是睡着了,又何必搞出这一幕兴师动众?罗昕的不满即便在护士离去之后,也还是存在了心里,随便问出的一句,仍是心平气和,很明显的,麦家又出事故了!。
看看他,苦笑,正要说话,兜里手机响了,老二?
“她在哪儿?”他的声音急促而迫切,饱含了渴望。
微微沉吟了一下,麦亦嵘才缓缓应他,“她没事,你还是……”
“麦亦嵘,她到底在哪儿?”
手机里他凌厉迫人的大喊,如巨大冲击波一般炸响在耳边,怒气勃然而起,“她在哪儿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罗医生,十五床病人呼吸有异常……”
气喘吁吁地护士,站在门口,几乎同时和他发出喊声,但却是对着罗昕发出的紧急警示。
只是一句话而已,但麦亦嵘却分明听到对方手机顷刻挂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