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大办公室,兰泉盯着简桐桌子上的那张卷子有点发愣。
不及格!
——怎么可能不及格!
办公室里司蔻和宋苇航也在。宋苇航只是抿嘴笑着垂首不语,司蔻可没那么善良,她借着走过来倒水的机会,迈着比蜗牛还慢的步伐缓缓从兰泉身边绕过。上三眼下三眼地仔仔细细看清兰泉面上的不可置信。肋
早大是梨本家出钱出地建立起来的,最初的初衷就是培养本家子弟,所以梨本家族的子弟是不允许在考试中不及格的,否则如何显示梨本家子弟的优秀?不然建立这所大学又是为了什么?
“靳兰泉啊,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这辈子还没次不及格呢?”司蔻眨着眼睛望简桐,“简老师,你说是吧?”
“可不!”简桐也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自己坐着让兰泉站着。他那么大个子一直杵着,她都没说给他个凳子,充分显示出师生身份的不平等,“再说他失蹄也不是这么一回了,他以前在G大的时候也失蹄过,而且当时是三科啊!这次他不错了,算是进步了。”
简桐说着瞄都没瞄兰泉,小脸儿绷得跟一汪水儿似的。
兰泉听出点门道来,之前的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变成面上的慵懒笑意。他拈起卷子来,目光再次一遍遍从那些被简桐扣分了的题目上掠过——这些文史方面的主观题的确是尺度可大可小。如果老师笔下松一松,那么分数就给了;如果老师判得严格一点,那么这分数就扣掉了——显然简老师对他是高标准、严要求,不光回答不尽完善的地方扣分了、错别字扣分了,就连标点符号的不规范也扣分了……镬
兰泉就笑。敢情他的小老师是拿他当小学生来咔嚓呢。
面对58这个让他几乎吐血的分数,兰泉只能说好话,“小老师啊,您看这道题,我也不是没回答,就是少写了几个字。您要是能给松一松,那我这两分就能找回来了。”
简桐转头向兰泉甜美一笑。
兰泉也赶紧回以更加甜美的微笑——他的小老师果然不舍得总跟他绷着脸的……
岂知——“对不起,我判完的分数,绝不撩分!”小老师笑容依旧甜美,却咔嚓在糖里扔下一块冰,把笑容变成了冰棍儿。
司蔻也跟着火上浇油,短短五米的距离她走了快十分钟了还没走完,所以目前还是站在兰泉身旁的位置,“二少啊,听说梨本家有规矩的,如果有功课不及格,要在祖宗牌位前跪一夜吧?”
兰泉只能咬牙。他看出来了,这两个妞今天就是卯足了劲跟他找茬儿来的。
兰泉只能压低嗓音,从牙缝里往外挤字儿,“小老师你好狠啊……,好几道题我明明是答对的,你故意给我判错扣分……”他靳兰泉怎么也不至于笨到那个地步吧,就算也有做错的题,不过能让简桐给咔嚓咔嚓扣掉40多分,那绝对有小老师公报私仇的嫌疑……
简桐转头继续让兰泉心里长毛地甜美而笑,“靳兰泉同学,你在质疑我身为教职人员的职业素质么?如果你有不满请随时去教务处反映。对不起,简老师我不接受学生私下里任何的求情与威胁。”
简桐说完还故意扬了扬尖尖的小下颌,一个字儿:跩!
兰泉咬牙切齿地闭了闭眼睛——他忍!他要是真的去找教务处了,简桐这份教职还能保得住么?小老师掐准了他的七寸,他除了忍,他还能干啥?
想起QQ里一个表情上的字儿:身为男人要善于忍…….
“哈哈,哈……”司蔻知道自己不厚道,不过看着兰泉那副被整残了的表情,含冤带恼地走出办公室去,司蔻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之前怕兰泉怕得要命,谁能想到那家伙也有被整的一天啊!“小桐你实在太牛叉了!”
简桐耸了耸肩膀,说了句至理名言:“在老师与学生之间,老师永远是攻,学生永远是受。”
“噗……”宋苇航都一个没坚持住,一口茶水好悬全都喷到教案上!
简桐蛋定起身走出办公室门,自己走向教务处去。虽然她知道兰泉肯定不会跑到教务处去告发她,可是她决定自己送上门。
教务处的大岛主任听说兰泉汉语不及格,也是皱眉,“需要补救措施。”
简桐恭敬鞠躬,“听说校方历来的规矩是:如果有梨本家的子弟有学科不及格,那么学校会派出家庭教师跟随在学生身畔,严格督促以及就近指导,以便该学生能够顺利通过补考,是么?”
大岛主任点头,“这样特别的做法也是为了感谢学校当年建立时,梨本家族所做的贡献。所以我们早大所有教职员工的责任就是:要让梨本家族的子弟在我们学校接受完美的教育。”
“我明白。”
“简老师,我正要与你商量。因为兰泉不及格的科目是你们孔子学院这边负责的汉语教学,你看你们孔子学院方面是否方便借出一位教员来承担兰泉家庭教师的责任?”
简桐垂下头去,借着鞠躬的当儿狡黠一笑,“大岛主任,我来找您就是为了此事。我负责的科目没能让兰泉及格,我个人也是觉得非常抱歉,所以我自己想承担起这个责任来,弥补过失!”
“哦?简老师你真的愿意么?毕竟你白天还有教学工作,已经很辛苦;虽然你正是最好的人选,可是我担心你会吃不消……”大岛主任面上挂了喜色。正式的任课教师自然要比代课的老师更了解学生的不足。
简桐深深鞠躬,“大岛主任拜托了,请给我这个机会!”.
夜色正酣,酒廊里渐渐起了熏醉之声。伴着艺伎和舞伎的娇娆之声,显得这个夜多了迷乱之色。简桐揪着衣襟走出门来,站在廊下喘口气。
女乃女乃的,喝酒她不怕;不过总得小心翼翼避开那帮家伙的毛手毛脚,真的是精神紧张得要死。就算兰泉在畔,她也不能总跟他求救。毕竟酒廊服务生是她的工作,她得自己想办法搞定。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晚那小子肯定也是故意报复她呢,哼哼,小心眼儿劲儿的,不就是让他不及格了嘛!
简桐揪着衣襟走出房门去,兰泉的眼睛其实一直追在后头。简桐前脚走出去,兰泉后脚就跟了出来。
月华如水倾泻瓦上,淋漓筛下廊檐,落满地板。秋风渐起却是菊花盛放。庭院里盛开的菊花将芬芳绕满兰泉鼻息。兰泉蹑手蹑脚走近廊檐下那背倚着廊柱正在闭眼深呼吸的人儿。
月光之下,她的身影娇软窈窕,每一寸曲线都仿佛You惑着他的抚触。兰泉笑起来,他是该跟他的小老师好好算算账了……
兰泉今晚招待几位山田组的骨干。他们多是四十岁以上的男子,虎背熊腰、满面横肉、目露凶光。他们与社团里的少壮派不同,并不披着斯文的外衣,反倒更热衷于传统黑道人物的形象。与他们的外表相对应,他们接受过的教育并不高,不像山田组里的少壮派都是大学甚至国外留学的资历。
对于这批人兰泉曾经敬而远之,待观察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后,这才互动交结。兰泉知道,他在观察他们的时候,他们其实一样在观察他。对于他这个中国人,这些人是有相当的抵触情绪,所以兰泉不急着走近他们,否则反倒引起他们的反感。
跟这帮人打交道不容易,宴席上更是缺少不得女人。所以兰泉今晚邀请小百合与静香这两位京都艺伎界最富盛名的美人儿到场,另外更有多名艺伎以及稚龄的舞伎,以令那些人尽兴。不过兰泉也看出来了,他的小老师尽管努力按捺着,不过还是有点难过了。
所以那小傻瓜才会自己孤孤单单站在月光幽静的廊檐下,背靠着廊柱,用力地呼吸吧?
兰泉轻笑,无声走过去,伸出修长的手指从柱子后头蒙住了简桐的眼睛。
“谁!”简桐一惊,却也随即从他的气息认出了是他。便放松下来,故意装作不开心,“兰君干嘛出来呢?房间内满目美色,何必来就室外清冷?”
“是么?好,那么我们闭上眼睛,来好好看看这里是否在真的清冷……”兰泉速说着抽掉简桐和服的腰带,代替他的手指,蒙住了她的眼睛。光滑的丝绸遮住她的眼睛,沁凉得宛如秋夜月光,宛如他——伸进她衣襟的微凉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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