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冷岩的婚事现在说还太早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救皓皓,一切都救了皓皓之后再说吧!”慕正彭听着自己老父亲的话,也没办法,只好采取迂回的方式来打消他的念头。
慕妈妈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呀,父亲,我们在这里说他们的婚事,还得给两个年轻人想想,还得知道他们愿不愿意,现在的八零后啊,都讲究恋爱自由,婚姻自由,现在社会上很多年轻人,不生了小孩也还没结婚的吗?而且我看莫小姐,气质修养确实与众不同,我们光再这里说,也得到时候听听别人的意见啊!”肋
“他们那不叫追求自由,那纯粹是对婚姻的不负责任,反正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一定要看到他们两个结婚,给我宝贝曾孙子一个完整的家!”慕爷爷吹胡子瞪眼的站了起来,爽朗的声音里含着微微的怒气。
慕正彭和慕妈妈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唇动了动,也没再说话。
“趁他们两个验骨髓去了,我们去看下皓皓吧!他一个人躺在病房里,醒来肯定害怕,我们去陪陪他!”慕爷爷用拐杖指了指皓皓病房的方向,慕正彭和慕妈妈赶紧扶着他。
去病房的路上,慕爷爷时而皱眉,时而叹息,慕正彭不禁地神问道,“父亲,什么事情你这么担忧?”
慕爷爷长叹了一声,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微微转过身,目光落在长廊另一头的检验室上,他颤抖着声音说,“我是担心啊,虽然皓皓他妈妈愿意来救他了,但是我还是担心,怕皓皓的妈妈骨髓和他的不一样,那这样,我们皓皓的病……”镬
说着说着,慕爷爷的声音就哽咽起来,他低下头,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满头银发的他此时看来,也是沧桑了许多,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会比失去自己的至亲更让人难受呢?有什么事情会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让人觉得悲痛呢?
慕妈妈平日也鲜少因家里的事情发言,她一向是以慕正彭和慕爷爷的意见为自己的意见,眼下听慕爷爷这一说,她的心也倍感难受,扶着慕爷爷的她也独自流泪起来。
慕正彭眼神深沉,尽管心里也有和慕爷爷一样的担忧,但他还是安慰着自己的老父亲,“现在医学发达,而且正业他们军队里也有在研发这样的药,所以你们别担心了,皓皓会没事的,父亲,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以后还要等着享孙子的福呢!”
“也没想过想后辈们的福,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我的孩子们都能健康平安的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慕爷爷来到皓皓的病房前,因为是无菌病房,所以他们只能站在外面趴在窗户上看着还在昏睡中的小家伙,慕爷爷静静的站在窗户前,不管自己儿子媳妇怎么劝说他,让他坐下来,可是他就是固执的站着,因为只有站着,才能看见他的乖孙子,他要以这种方式陪着他的小宝贝,他的小心肝。
检验室里,云歌和慕冷岩分别穿上已经消好毒的病服正等着抽取骨髓样本的医生到来。
云歌因为太过于紧张,坐在位置上额头都已经冒出了冷汗,她局促不安的揉搓着自己的双手,慕冷岩看到,坐了过来,想握住她的手,没想到云歌像是吓到了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然后睁大着双眼,皱着眉头,定定的望着慕冷岩。
“怎么了?刚才把你吓到了?我是见你太紧张了,所以……”慕冷岩温柔的解释。
云歌却是冷冷答道,“不要你管,别碰我……”
刚才还是好好的,此时她又竖起了全身的刺,让人难以靠近,慕冷岩讪讪的笑了笑,“你不要紧张,没事的!”
云歌自己坐到一旁,漆黑的双眸定定的盯着检验室里并排着的仪器,和那些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正聚精会神的验着各种标本的检验师们,她的神情有些呆滞,让人琢磨不透她到底在想着什么。
慕冷岩靠在椅背上,目光也始终没有离开她,可是却发现就算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感觉都是冰冷而独立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她独自一人呆在她的世界里,别人不管怎么想靠近,还是到达不了她心底的世界。
慕冷岩收回自己的目光,下颚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心底某个柔软无比的地方悄悄的疼了起来。
医生进来,将两人带进了检验室。
检验室很明亮,一排排冰冷的机器擦得铮亮的静静的呆在那里,检验室内两张单人床并排在一起,医生指示慕冷岩和云歌睡上去,看着医生举起的超大针筒和比人手指都还要长的针,云歌身体就止不住的发抖。
医生让两人都弓起身子,慕冷岩原本是背对着云歌,却担心她害怕,于是又转过身来,和她面对面得并排躺着。
两人的身子被医生按了又按,云歌紧闭着眼睛,小脸皱成一团,她用力的抓住病床上冰冷的铁架,手指的光洁因为太用力,而有些发白,慕冷岩伸出自己的手,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的手背上。
他低沉着声音鼓励道,“别怕,就是在脊椎上抽点骨髓而已,没事的,不痛,我以前验过,一点都不痛……”
云歌不敢睁开眼睛,她的眼前就是不停的浮现出自己多年前在医院做流产的情景,她怀着皓皓,也是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医生也是如此让她强弓着身子,然后举起同样大的针筒开始注射麻药。
她吓得脸色发白,最后在针筒落下时候,她感觉到月复内强烈的胎痛,那是一个小生命在反抗,他不要走,不要离开,他要来到这个世间做人,他要来到这个世界见他最亲的人。
于是,她突然在手术台上嚎啕大哭,吓坏了要帮她做流产的医生和护士。
熟悉的一幕又重演,云歌知道,这次她是来救她儿子的,可是她却还是抑制不住心底的害怕,她怕这一针下去,会让她断了所有的念想,她怕这一针下去,验出的结果是,她救不了她的儿子。
“小姐,你身体不要颤抖,不要害怕,这不痛的,忍耐一下就可以了……”在一旁的护士见到云歌的异样,急忙温柔的抚慰道。
慕冷岩紧紧抓着她的手,想要让她有所依靠,“云歌,你是世界上最坚强的妈妈,所以这点痛并不算什么,一下下就好了,不要怕,不痛的,一点都不痛的!”
当针扎下去时,云歌的泪汹涌而出,孩子,我的宝贝孩子,你一定要像妈妈一样,坚强的活下来,一定要……
骨髓抽完了,云歌还躺在病床上,轻声抽泣着,她将自己的头埋在臂弯里,躬着身子,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鸵鸟。
慕冷岩从自己病床上跳了下来,见云歌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蹲子,深邃的黑眸静静的看着她,她的手掌紧紧握成拳,他便用双手捂住,声音暗哑的说,“难受的话,想哭就哭吧,没事的,这里没有别人了……”
云歌努力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慕冷岩看见她的泪都从手臂处渗了出来,很多,衣服都湿了一大片。
哭累了,云歌将手从他掌心抽了出来,沉默的整理好衣服和头发,独自一人背对着慕冷岩又坐了许久。
医生进来,“慕先生,骨髓样本已经送去化验了,要两天才能出结果。”
“医生,我的骨髓真的可以吗?”云歌回过神来,迫切的问。
“按以往的病例来看,母亲的骨髓和孩子的骨髓匹配的程度要高很多,莫小姐,你不要着急,要对自己有信心!”听着医生安慰的话,云歌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她露出难得的微笑,紧紧的握着医生的手,不停的说感谢。
医生走后,云歌一回头,便撞上慕冷岩炙热的目光,她的笑容顿时散去,眼神也变得黯然,一言不发的独自朝皓皓的病房快速走去。
见云歌出来了,慕爷爷急忙拉住她的手,看着她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他无比心疼的说,“孩子,真是辛苦你了,不要担心啊,皓皓会没事的!”
听到慕爷爷的话,云歌的心又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于是她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陪着慕爷爷一同守在窗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