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稍松一口气,为自己的多想有些歉疚。调整了座椅,整个身子蜷到座椅上面,她取出湿纸巾把脚擦干净。果然,脚底被粗糙的地面磨伤,还有几处伤口在微微沁出血渍。
拿酒精消了毒,她抹上药膏。
自始至终,他专心开车,没有看过去一眼。
她打开盒子,立即被眼前漂亮的鞋子吸引:那是一双可爱至极的粉色兔子拖鞋,她忍不住伸手抚模那柔软的长毛,想象着脚伸进去的感觉,一定非常柔软和舒适。
她微微叹一口气,把鞋子重新放回到盒子里,放到一边。
“怎么了?不喜欢吗?”她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
“哦,不是。”她不好意思地:“鞋子很漂亮,而且是崭新的,是送给女朋友吧?”
看到他沉默,她努力地给他一个微笑:“你肯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穿上吧,这双鞋子没有什么主人。”他不容置疑地。
她知道他是一个不喜欢费唇舌的人,低低道谢后,乖乖把鞋子套到脚上。
脚底蓦然被柔柔软软的海洋包围,而前面是一望无际的长长乏味的公路,困意很快就席卷她。她开始轻轻地打哈欠。
“困了就睡会吧。应该在凌晨时会到。”他面无表情。
“不,我不困。”她强打起精神,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拦路截车的举动有多么的傻气和不可理解。幸亏遇见了他,如果是别人,这样一个午夜,一个漠不相干的女子,又是千里迢迢的外地,除非傻子才会愿意帮她。
“那是我妈妈。”良久,她近乎用抖颤的语气开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来:“我唯一的亲人。她病了好久了,为了省钱,一直不肯去医院。我想把她接过来,可是她不肯,怕给我增加负担。她说我刚上班,要好好工作,不要为她分心。一个月前,我用积攒了半年的假期回去看她。我硬拉着她去医院,检查结果出来了:肝癌晚期。”
她轻轻地吸着鼻子,继续说:“我想把她带来北京,她怎么也不答应。最后我妥协,她在家里的小医院住院治疗。我请了护工,叮嘱医生要用最好的药,自己回来拼命工作赚钱……可是,怎么会这么快?……”
她极力地压抑着自己,胸腔剧烈地起伏,泪水却根本流不出来。
他紧紧盯着前方不断延展的公路,脚下不觉加大油门,车子在高速路上飞驰而过。
她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关于妈妈和她的相依为命,关于“那个人”,关于自己贫穷落魄却快乐的童年……到最后,她似乎根本不是为了说给谁听,她的声音低低喃喃地只为自己。
然后,她安静下来。
他侧过脸庞,看到朦胧的灯光下,她的长睫毛安静地垂着,上面还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
她睡着了。
看着身边熟睡的陌生的她,看着前方延展的陌生的公路。“墨子风,你一定疯了!”他低低地诅咒了一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