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晚饭吃的安静。
餐桌上的菜比平时多了些,都是按他的口味准备的。
或许是因为太累,墨子风的胃口并不很好。
若西已经吃完了饭,慢慢小口地喝着粥。
一股药膳特有的味道。
墨子风吸着气,微微皱了眉:“妈又拿来了新食谱吗?”肋
若西抬眸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可能是因为喝着粥的关系,她的肤色粉女敕的如同清晨含苞的花蕾,那股子娇艳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会很难喝吗?”他看着她平静的表情。奇怪她怎么如此容易就适应了那股怪怪的味道。换做是他,他简直不敢想象每天饭后都要来上一碗那样的东西。
“还好。”她知道他一向不太喜欢汤药的。实际上,她倒已经渐渐习惯了药膳那种特别的味道:细致、苦涩,带着药材独有的香。
而且,婆婆关注她的身体总是好意,她不想多说什么。
婆婆跟她说过要把身体底子调养好。甚至不厌其烦自己带阿姨过来,亲自教墨园的阿姨煮药粥。最多的时候是在电话里交代,那严谨讲究让保姆阿姨直紧张。
“小西啊,”有时若西握着电话,就会听到婆婆跟她这样说些家常:“我知道子风舍不得你在家闷着,所以你出去工作呢,也算好的……不过身体呢,还是要聚精会神调养好。前几天李夫人的媳妇就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关系,好好儿几个月的身孕就流产了。他们现在都流行什么‘蜜月宝宝’‘纪念日宝宝’的,我们不凑那些热闹。不过过了年,子风也是三十岁的人了……”镬
面对婆婆这样的话,她通常都是听话地应着。她并不傻,何况婆婆的言外之意那么明显。只不过刚刚结婚两个月就谈这样的问题,她丝毫没有心理准备。
更何况,她始终没有明白自己对于他,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她不过是他的需要,他不过是她绝望下的选择,这样的结合里,她甚至不敢想象宝宝的到来。
自己已经是在那样尴尬痛苦的环境里生长,她曾暗暗下过决心:如果不是提前给孩子准备好健全温暖的家,她是不会累及一个无辜生命的。
“我一定很好看吧?”看到她怔怔地看着自己半天,他冒出一句。
她红了脸,低低嘀咕了句:“自恋。”
“那么,是有话说?不然盯着我干嘛?”
“姑姑好吗?”她问出了一句跟刚才想法完全不搭边的话,却也是她一直想问的。临行前,女乃女乃叮嘱他去看望下姑姑。听“那个人”说,姑姑最近身体很不好。大家本来谁也没敢告诉女乃女乃,老人还是知道了。
梅士虹患有严重的心脏病,早期却因惧怕并发症一直没有动手术。如今,情况是愈加复杂了。
“哦,姑姑状况稳定。专家还在会诊,会尽快拿出一个治疗方案。”墨子风推开饭碗:“姑姑很遗憾没能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给她看了照片,她很高兴。”
当时,梅士虹靠在病床上,欣喜地看着他手机中保存的他俩的合影,不由感叹了一句:“若西越来越像她妈妈了,简直就是她妈妈年轻时的翻版。”
看着这样相似的母女,当然忍不住勾起梅士虹的回忆:在乡下劳改农场的那些年,曼家就是梅家的恩人。至于后来,哥哥上了军校,是在怎样一种艰难抉择中与曼西分离,她这个做妹妹的是清楚的。
一段每回触及就揪心的往事,梅士虹叹了口气,只简短地叮嘱了句:“好好照顾若西。”
墨子风对那件往事的纠葛知道的并不多,只是看如今女乃女乃和爸爸对若西的态度,他也就猜出几分。或许,梅家欠曼家的,并非一场婚姻那么简单。
吃过晚餐若西就上楼。
墨子风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她早已帮他收拾好了行李箱。一切整理的井井有条。
打开衣帽间,不出他所料,第二天要穿的衣服也搭好了。
就像习惯了母亲为她准备的各式各样的药膳,慢慢的,他觉得她已经适应了在他身边的角色。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出差在外,没有她在的几天,他甚至连睡眠都不踏实。虽然在家也是各自呆在自己的房间,可是他总知道她是在的。打开房门,穿过走廊就能到她门前。他已经不习惯,不能伸手触及她的日子。
墨子风靠进沙发,揉了揉眉心。
刚刚跟她说起姑姑,她当然不知道那天他从姑姑病房出来,见到了谁。
他记得当时接过杰明递过来的外套,匆匆离去。
他的行程很紧,要马上赶去纽约分公司的会议。
医院里独有的消毒水的味道也让他不适,使他更加急于离开。
大概全世界的医院都是大同小异的,让人无法愉悦,他当时还在模糊地想。
走廊上有家属耐心陪着病人活动。尽管很匆忙,他还是注意到迎面走过来的一男一女。
他们之所以吸引他,他后来想了想,可能就是不经意间飘入他耳际的那一口标准的台湾国语。就在擦身而过的间隙,他清楚地听到一句:“俊楠,累吗?”
他条件反射般顿了顿。
白杰明紧跟着他,他明显的一滞让白杰明忍不住往边上的人身上看了看。
他很快恢复步速,大步走向电梯。
有敲门声。他站起来,走过去开门。
门外,若西举着托盘,中央放着一只可爱的汤碗。
他望着她温暖的神色,一时呆了呆,竟忘了让开。
“红糖姜枣汤。”她给了他一个微笑,自顾自进门:“以前感冒咳嗽的时候妈妈常给我煮,不知道你能不能习惯这个味道。”
晚餐的时候他的确因为不适咳嗽了几次,难得她这么细心竟注意到了。关上房门,他看见她已经把托盘放到小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