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风打开李晨牧的报告:
一月二十五日,经“有关媒体”报道称,东恒旗下恒泰园项目,因拖欠水、电等多项费用,出现停热水、停暖等后果;
二月三日,新楼盘香格里九号刚开盘就遇尴尬,自称被骗的三十余名业主,打着横幅到售楼处抗议;肋
二月六日,甚至出现了业主高喊“东恒,大骗子”以及堵门示威的行为;
……
他合了报告。
晨牧的一系列危机公关处理,已经相当到位。
对相关模糊报道和恶意攻击,他第一时间做出正面回应。对于工作的疏忽,他主动承认了错误,以此承担事件责任。他建立了应对危机的缴费平台,并通过博客、媒体等多种手段,呼吁政府及早界入此事。
何况,墨子风知道事态的发展是幕后人有意为之。
这两日,受累于事件,公司股票已有小幅动荡。
随着这股动荡,有些人已经明目张胆行动起来。他点燃了一枝雪茄,等着看后面的好戏。
白杰明拿着另一份文件进来的时候,发现老板正吐着烟圈,对着本该蹙眉的报告神色泰然。
他不由看了眼手里的这份结果。
他暗暗地输了口气:这样天衣无缝的事,老板怎会感到破绽的呢?既觉到了不妥,想必也该有心理准备。
他有些忐忑地将文件展到老板面前。镬
墨子风扫了眼,继而停留了目光。
白杰明看到他甚至立时掐掉了雪茄。
“全部确认过的吗?”墨子风的目光直射向白杰明。
那是种鲜见的森寒,白杰明不由挺直了脊背。
“是的。”
办公室内静了片刻,白杰明屏住气息。
“啪”的一声,白杰明来不及反应,已见桌上的咖啡杯盘不见了踪影,转瞬粉碎在身侧的落地玻璃上。
咖啡的奇异的香,放佛在他面前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哽在他喉间上下不能。
他的心跳滞住。
还没有回过神,墨子风已经站起身。解着袖扣,他的面部像凝住的铁,脸色是难看的青白。
白杰明慌忙让到一边。
墨子风开始在室内来回踱步。
足足有十分钟,他没有话。
等他再开口,白杰明后背已经渗出冷汗。
“杰明,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墨总……”他慌忙接了口。
墨子风摆摆手:“听我说完。你的那次提示,对我很重要。安尔卓……”他从齿缝里蹦出那个名字:“不对,叫什么来着,艺天。这个名字真是不错……”
他继续踱步,再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他似乎终于恢复了平静。
坐回到椅上,他旋转到了落地窗前。
外面是铺天盖地的大雪,回来的这几天,雪始终没有停。
“杰明,放下手头的所有工作。给你三天时间,给我控制住那个孩子。我说的‘控制’,你明白吗?”
“好,墨总。”白杰明立刻利落地答。
“去忙吧。”墨子风摆了摆手。
听着白杰明出门,他再叮嘱了句:“杰明,不能出任何纰漏。”
“您放心,墨总。”
听到这样的语气,墨子风知道自己可以完全信任。
白杰明退出去。
墨子风又看了会儿窗外的雪景。
这一片金融区,东恒的建筑够高。此时望过去,窗外高高低低的建筑上,都已经裹了厚厚的一层。形态各异,姿态万千。
他转回身,捏紧了手中的签字笔,那么用力,他几乎想把它折断: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玩儿,他倒不介意奉陪。
他转而叫了内线:“晨牧,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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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家仪斜睨了一眼歪在酒柜边的林如是。
放下手包,她转身去开换气。
整栋房子里都是烟酒和某种陈旧气息的混乱组合。
她有理由相信,不远处歪在酒柜边的女人已经至少一个礼拜不曾出门。
她折回身,看过去:头发蓬乱,衣衫不整,脸上残留的妆已经花了:晕开的惊人的黑眼圈、深浅不一的肤色、布满迷乱的眼神。
那双至媚的水眸,总是不由自主张大又眯紧。
她之所以能进来,还是手机、座机和门铃轮番“轰炸”半个小时的结果。
在沙发拐角,她俯身捡拾起随意丢在地上的一摞凌乱的照片,剪的剪,撕的撕,踩的踩……她唇角慢慢浮上一抹讽刺的笑。
林如是握着酒杯,顺手又点燃了一枝烟。她没有忽略梅家仪唇角的笑,她不在乎地哼了一声:“笑吧,我不介意你再大声点儿,我也瞧不起我自己……”
梅家仪举着那叠照片,细细地一一检视,点着头:“抓拍的不错,用的新人?其实,你这种状况下,真不适合再看这些东西。我记得跟你说过,他们这次旅行,是墨家老太太的主意。为了什么,不用我多说。你让人去偷拍这些,看着了,除去刺激自己,还能有什么好处……”
“你现在走出来了,当然说的轻松。”林如是重重地吐出一口烟雾,盯着烟圈慢慢在自己眼前幻化:“想想当年,你也比我潇洒不了多少!你又发狠跟了他多少次?撕了他多少照片?当年,你比我执着,从林清儿到梅若西……”
“你不用揭我伤疤,我都记着呢,一笔一笔,我会跟他慢慢算!”梅家仪往前走了两步,坐到林如是一侧,扬着手里的照片:“这几年,他白跟你玩儿了一场。有本事,你让这个女人从他身边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