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墨身形修长,兰君没法扶他下楼,便将他扶进了二楼的厢房内。
巳时一刻,百里长歌被兰君叫到了沁兰居,看到躺在床上的萧子墨,百里长歌皱了皱眉,上前按住萧子墨的脉搏。
“你们去了哪里?”百里长歌声音里有些颤抖,眸中泛起猩红的颜色。肋
“嘉兴,我们去了嘉兴,师傅您是知道的。”兰君不解的看着百里长歌。
为什么他这么担忧,为什么他的神情,如此的震惊,好像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似的。
“我是说你们是不是去了死人谷,嘉兴死人谷瘟疫横行,你们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沈兰君你是怎么照顾子墨的,他出了任何问题,你负的起责任吗?你如何向我交代,如何向子墨的部众交代,如何向他死去的母亲交代?”
兰君从没见过百里长歌生这么大的气,或者说,她从来没见百里长歌如此失控过。
“师傅,子墨他,怎么了?”兰君手足无措的看着百里长歌。
“不要叫我师傅,谁是你的师傅,如果这次子墨出了任何事情,我想你就不用活着回逐月了。七天之内,我要你好好的照顾子墨,不要让他出府门,不能吹风,一直在房里不要出来,等到我回来,能做到吗?”
“能。”兰君点了点头。
“不要让子墨知道他患上了瘟疫,这些年,他一直很思念他的母亲,我怕他会因为这件事,而当作是上天的安排,选择顺其自然的放弃自己。你是他的妻子,肩负着扶持他的重任,我请求你,可不可以关心着他一点儿!”百里长歌怒气冲冲的斥责。镬
“看来是时候跟你说说形势了。如今西陵国大致分为三派,支持萧子御的太子党,以易皇后为首,易国舅笼络人脉,在朝中势力鼎盛。另外,六王镇守北疆,兵权最重,乔未离,她是六王萧子游的未婚妻你是知道的,她姑母是朱紫国大王的王妃,父亲是本国兵部尚书,权利虽不及丞相,但很多时候,他的话,比丞相的都有分量。乔未离虽心属子墨,而她父亲姑母肯定都是六王一派,这一派就在大家不经意间,发展壮大到连易皇后的强大家族都不敢轻易动他们。九王与十一同为陆宁妃之子,与世无争,也不在这两个派别之内。子墨你应该明白他万里迢迢从西域回来的目的,可是在朝中最没有势力的就是他,你不知道子墨是用了多少努力,费了多大心思,忍受了皇室多少冷嘲热讽,才让自己能够在西陵站住脚,你倒好,去一趟嘉兴,把他的命给送了半条,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百里长歌叹了一生气,转身出了房门,一直觉得这个兰君是个懂事识礼的好姑娘,没想到照顾人却这么不在行,若是知道此次嘉兴之行会这么糟糕,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子墨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么严重。”兰君愣在原地,对着冰冷的空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百里长歌走的当晚,兰卿将断掉的玉簪送了过来,兰君一个人坐在庭院里看着那玉簪默默的掉眼泪。
母亲在逐月履历生死,丈夫在西陵染上瘟疫,十七岁的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没有主意,没有办法,好像一切都在听天由命。
“姐,你怎么了?”兰卿从身后抱住她的肩膀。
“子墨他,染上了瘟疫,在嘉兴的时候。”她回过神来,将头埋进兰卿的肩膀。
“怎么会这样呢!”兰卿将兰君抱得更紧,夜风吹过,虽是夏日的风,兰君却觉得刺骨无比,整个人瘫软在兰卿怀里。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兰君抓着兰卿的衣领,揪的紧紧的。
之后的两天,萧子墨一直高烧不退,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直到第三日才渐渐清醒,兰君扶着他从床上坐起来,喂他吃药,始终闹不明白,他是什么时候染上的瘟疫。
他身上并没有伤口,从死人谷潜水出来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染上病,这病菌,到底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途径传进他体内的呢!
“你一个大男人,身体怎么这么虚弱,动不动就发烧,快把药喝了。”兰君装作怨怪的样子哄他喝药。
“不然你也试试在运河上吹三天三夜的冷风。”闻到那苦药的味道,他几乎想吐出来,这两天,他虽然昏睡着,人确实有意识的,那些药灌进他月复中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谁叫你不进来,一个人在船上吹风,死了也活该。”兰君说着将药端到他面前,拿起羹匙喂他。
“温香软玉在怀我帕把持不住自己,而且你在睡着,我不想进去打扰你。”萧子墨扯起唇角笑了笑,将药碗接过来一口气喝完了那苦的骇人的药汁,鼻孔中有鲜红的血,流出来,兰君赶紧拿出怀里的锦帕给他擦了擦。
“看看你,喝药都能呛出来,跟个孩子似的。”细心的将血迹给他擦干净了,她当然知道他不进船舱外不是什么温香软玉在怀,他把持不住自己,他是在想嘉兴的事情,马帮的事该怎么解决,才能保住那些人的性命。
那些人虽没有正面与朝廷为敌,但始终事与朝廷产生了几乎不可调和的冲突,还有死人谷,那些得了瘟疫的人,该怎么办。这些才是让他三天三夜都睡不着的事情吧。
兰君想收回手,却被萧子墨捉住了手腕。
“你的锦帕,是哪里来的?”他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那种历久不散的桂花香,只有母亲亲手给他绣的手帕上才会有,那个绣着三郎的手帕。
“呃……”兰君赶紧将手抽回来,有些闪躲的将锦帕收回了衣袖,好像害怕被他知道了心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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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