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怎能不明白我的痛,你怎么忍心让我那般痛?无论我选择放弃谁,内心都会是那么煎熬,可我断断不想看着你离去啊。我不想看着那风度翩翩的背影在我眼前消失得那么绝情。
我终究没有回答,眼看着他的眸子一点一点黯淡下去。我的心就如一只琉璃盏,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肋
他还是不忍放弃,一把将我揽在怀中,纤长的手指划过我的面颊,为我拭去眼角的泪珠,一双眸子明水秋水,那般深情的望着我,温柔的说道:“告诉三哥,你的选择,好吗?”
我轻轻咬着下唇,拼命摇着头,任泪水如雨点落下。我是那般爱你啊,三哥。怎么可能放弃你。可我终究不忍说出放弃戎辰的话。
和三哥依旧是相对无言,只紧紧抱着他。
他轻叹了一声,是那般悲凉,随即将我推开,冷冷道:“人活一世岂无遗憾,你好好考虑清楚吧。”
说罢,他转身离开,风度翩然却如月般清冷孤寂。
“三哥,三哥,”我大声哭喊着,可他依旧离去得那么坚决。我的声音被吞噬在风里,视线被泪水遮得一片模糊,他的身影逐渐远去。
我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莲华宫的。一路上,夜风是那般寒冷,似乎将我吞噬,我的心也有几分麻木了。
惠儿一直等候着我,大殿之内,小烛明灭不定,闪着鬼魅的光亮。镬
我进入殿中,扶着门框,跌跌撞撞向她跑去,泪水泉涌而出。
“惠儿,他变了,他变了。”
惠儿扶我坐下来,掏出怀中洁白的锦缎手帕,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水。
“惠儿,我的三哥不是那样的。我的三哥不会那般无情。”
“姐姐,他若有情,又怎会坐上这九五至尊的宝座呢?皇上终究是皇上,他有他的无奈与悲哀,也许我们并不懂。”惠儿轻叹一声。
“难道他的无奈就使得他像修罗一般吗?”
“他若不残忍,怎能除掉杨氏一族,怎能保住这锦绣河山,怎能保护你?”惠儿语中那般温柔,听起来却有几分苦涩。
我是那般爱他,可我也不想失去戎辰啊。
“姐姐,我明白,我明白。”惠儿也有几分哽咽了,我们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是那般了解我。
侍女扶我回到绣阁之中,这一夜,我不知是如何睡下的,反反复复净是梦魇。
突然好想景柔姐姐,三哥很久都没有看望过她了,她又受过多少不为人知的苦痛呢?现在我才懂,她的每一日都是那般挣扎的熬过。
香雾薄,透帘幕,惆怅谢家池阁。红烛背,绣帘垂,梦君君不知。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清晨时分,天色还有些昏暗。
花园小径中泥土散着清新的气息,树木随微风轻轻摇曳着,偶有几滴挂在叶片上的雨珠垂落在青石板上,仿佛离人的眼泪,那般清苦寂寞,却饱含深情。
我带着几名侍女来到毓华宫看望景柔姐姐。
庭院之中披上一层淡淡的日光,毓华宫中显得那么清幽,几颗高大的菩提树傲然耸立着,几分寂寥却透出了出尘的高雅。这里没有帝王的恩宠,没有豪奢的陈设,没有尘世的纷扰。
只有几名侍女打扫庭院,她们见我来了,急忙跑来施礼,并告知我景柔姐姐在内殿诵读佛经。
我向内殿走去。这里极其朴素简约,屋内供着一尊佛像,前面的合欢纹雕红木高台上摆着一个青铜香炉,里面飘出袅袅烟雾。这里只有一张黄梨木圆桌和几把木椅。多日前,景柔姐姐就命人将殿内的华丽陈设全部撤走,腾出一片清幽之地。
景柔姐姐身着一件青色的长裙,跪在佛像面前的暗红蒲团上,双眼微闭,手中撵着佛珠,默默诵经。她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美得那般自然,让人望之犹怜。
她将微闭的双眼睁开,燃起了第二只香,默默祈祷,而后站起身来,将那支香插在香炉上,随即向我走来。
“我这里真是一片陋室,望妹妹见谅。”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不碍得。姐姐有孕在身,为何到比从前清瘦了许多?”我望着她,色弱梨花的面庞已有几分憔悴,眼波流转间吐露出的与世无争竟如此令人心疼。身体也是那么消瘦,只有月复部微微隆起,整个人犹如丁香般娇弱。
景柔姐姐还未开口,她的贴身侍女梦宛便在一旁道:“娘娘这几日吃斋念佛,自然比从前清瘦了。”
“梦宛,”景柔姐姐轻声斥责,又对我道:“这几日参悟禅道,无暇他顾,自然就瘦下了。”
“姐姐,无论如何,就算为了月复中骨肉,你也要保重自己啊。”我心中甚为伤感,自古以来,就是痴心女子负心汉。
“妹妹放心吧,我会的。”说罢,景柔姐姐微低下头,抚过小月复,面颊上流露出甜美的笑意。
我令随行的侍女将补药端来,又对她道:“姐姐,这都是些补品,我留在莲华宫中一时也用不上,给你带来补养的。”
“多谢妹妹。”景柔姐姐轻声说道。
乍雨乍情花自落,闲愁闲闷日偏长,为谁消瘦减容光。她也是个那般华贵出尘的女子,宛若一只向隅而开的凌梅,清芬自散。她的命运本不该如此,她是那么娇柔妩媚,本应得到怜惜与呵护,可如今,却只得一个人青灯古佛,独守空闺。
不过,她还有唯一的希望,就是月复中的那个小生命,她不能软弱,她要诠释一个母亲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