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我昏昏沉沉地晕过去那一刻起,我就十分悲催地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我被人冷冰冰地盯,我被人怒冲冲地瞪,我被人拽着手臂,离得极近极近地质问。
“你摔坏脑子了是么?”
“要阳春雪做什么?”懒
“我不是交代过,让你砍人了吗?”
我一个激灵,就醒了。
不错,冷冰冰地盯我那个人,和怒冲冲地瞪我那个人,以及离得极近极近语气十分不好地质问我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都,是,祁,清,殇。
但这一切,应该都只是我潜意识里因为惧怕而产生的反应罢了,祁清殇如今早快马疾奔楚国,哪里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么一想,我很是疲倦地掀了掀眼皮,撑不动,就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句我自己都没听懂的话,然后就继续睡了过去。
我很自然而然地就睡了,所以我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我,根本就不是在美美地休息,我是发烧了,且高烧不止。
嗯,我知道你们看到这里一定觉得十分凌乱,其实我又何尝不是。
自打我穿越过来之后,原本万年不进一次医院的宋青柠同学,着实是没少因病卧床了。
不怪我,真的不怪我的。要怪只能怪,祁青柠的这具小身板,实在是太弱了。
再说了,我昨天的经历,也确实是足够坎坷,足够跌宕了。虫
先是被人堵截,和人拼杀,再是英勇跳崖,摔到那么冷的河水里泡了那么久,又找了那么久的草药,以及自己亲自上阵充当解药——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我要是不病,我自己都觉得不能原谅这个世界了。
我高烧不止,脸红得跟苹果似的,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总是闪现出祁清殇那张冰冷愠怒的脸。
他老是瞪我,还老是追问我,为什么不拿阳春雪砍人。
在梦里,我就忍不住跟他解释了,我说,“萧惜遇是因为我,所以才受伤的啊,我,我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我都烧成那副德行了,哪里知道,我这些话,根本就不是对梦里的祁清殇说的。
——我把它们说出了口。
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所在的位置,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我刚刚说的那句话的那个主语……的,怀,里。
没错,萧惜遇那货精神恢复了,换他照顾我了。
——你看,我这人做别的什么事都不灵,唯一的一个优点就是,乌,鸦,嘴。
我昨天还朝着萧惜遇喊,让他快些好起来照顾我,这不,这么快就应验了。
我高烧不止,浑身发冷的那段时间里,萧惜遇一直一直都抱着我。
嗯,别奇怪,这事儿虽然我刚开始不那么清楚,但我还不是烧到傻了,所以,等到后来,我也就察觉到了。
我浑身像是被人揍了似的,又酸又疼,还直冒冷汗。我原本确实是超级反感萧惜遇抱我的,可是到了后来,即便他拖着自己破絮般的身子去找了柴火堆起了火堆,我还是冷得不行。
而这个时候,他的怀里,就是唯一能够取暖的地方了。
那一夜,我病得前所未有,不光冷得发抖,还直说胡话。
我揪着萧惜遇的衣襟,一边哭,一边喃喃地喊妈妈。我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我说,“妈,柠、柠柠想你……柠柠想回家……”
可是,即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也清楚,我早已经,没有家了。
想来,这场来势汹汹的大病,并不是这一朝一夕就促成的,我猜,应该是积攒了许久。至少,也是从我穿越过来那一刻起,就积下了病根。
趁着这场病,我把在前世痛失亲人时根本没来得及掉的眼泪,全哭出来了。我一边哭,一边好心酸好委屈地说,“都,都不疼我……都,都对我好凶……我,我不喜欢这里,我、我想回家……”
我烧得迷迷糊糊的,眼睛都不怎么睁得开,所以根本就看不到萧惜遇是何表情。我十分勇敢,十分有种地把眼泪鼻涕全往他身上抹,我一边蜷在他的怀里,一边弄脏着他的衣服,还一边喃喃地控诉着,“萧,萧惜遇最坏了……”
“他,他老想杀我……”
“我,我,我又没惹他……拆,拆散他和萧如烟的,明、明明不是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隐隐觉得,抱我身子的那双手臂,好像无意识地紧了一下。与此同时,我的耳畔,响起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千回百转似的。
下一秒,我眉毛一皱,没头没脑地就把话题给转了。
“还,还是贱太子好!他,他就从不骂我……”
我挣扎着,要起身。
我跟个白痴似的,迷蒙着眼睛,喃喃地说,“我,我要去皇宫。我要去找他……”
这句话音刚落,我手臂一紧,下一秒,就被人一把给狠狠拽了回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人,就不只是萧惜遇一个了。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婢女和侍卫,婢女快步过来,体贴地给我披上了一件华服,她自然而然地,就将我从萧惜遇的怀中带了出去。
也不知怎么的,离开那个怀抱之时,我莫名地,有些不适应。
我回了回头,恰好看到,萧惜遇正低着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突然间空落落的那双手。
他的神情,竟然有一丝恍惚,和落寞。
从山谷里出去的时候,要骑马,萧惜遇明明脸色苍白,却很自然地朝我伸过了手。婢女笑着,非常巧妙地挡在了我们中间。
“萧公子也伤了,为了方便照应,公主就由奴婢带着吧。”
萧惜遇顿时就怔了。
好半晌后,他撩起眼,看了我一下,嗓音很低,吐出一个字。
“……好。”
明天可能会加更。ps,谢leaves1989宝贝送的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