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可是前朝大文豪苏岩的《藩安纪事》!孤本啊!老夫找了半辈子,没想到竟然被莫老贼给收藏了去!苏岩可是老夫这辈子唯一佩服的豪杰人物呐!那斐然文采,那锦缎文章,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毫不夸张的说,上下几千年,文坛上能领先苏岩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不,三个!”满面红光的捧着手里的孤本,老申头激动的无以复加,又是跺脚又是蹦跳的乐的像个孩子。
“还有这《咏词》的善本,还有这《茅屋吟》的珍本……”
“没想到莫老贼还收藏了殷朝宫廷画师的《宫廷夜宴图》……”
“这里竟然还有……你……天儿,你这是为甚?”
双膝跪在冰冷的石玉地板上,任由沁凉刺骨的寒气钻入膝盖,顺着脉络传达身体各处,我毅然长跪,双手伏地,叩首于光可鉴人的石玉上,垂眸不语。
知女莫若父。
见到我这副模样,老申头霎时明了,本是喜上眉梢的神情迅速收敛,变冷,冰冻,一双精湛的老眸怒意森森。
“不行!”
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的两个字令我伏地的身子轻微一震。
不依不饶,我满目坚决,仍旧倔强的伏地不起,不肯妥协半分。
“孽障!”拐杖击地声有着怒其不争的愤怒:“你就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我只是想亲自确认一下他是否安好。”
“这自有风满楼去做!不劳你费心!”
“可我……”
“申家祖训第一条是什么?”
“当家族长的命令绝对服从。”
盯着匍匐于地未曾抬头半分的娇小身影,老申头有些心软,相应的语气也不似刚才般的强硬:“天儿,何苦呢?你明知他对你……”
“请父亲成全!”
坚决的口气令老申头心里窝着的气简直不打一处来!
望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强身影,老申头恨恨地以拐击地,刚放软的心再次冷硬了起来:“真是混账东西!如此优柔寡断儿女情长,如何能端得起申家族长的位子!好!你今日就明明确确的告诉爹,申家族长的位子,你究竟还想不想要?”
申家族长四个字令我浑身剧烈一震,血液逆流,‘我想要’三个字几欲月兑口而出……
可话到了嘴边,却只化为了一个艰涩的嗫嚅:“我……”
透明莹润的脸庞上浮上了一层不为人知的苦涩。
费劲了心机,耍尽了手段,努力了这么久,拼搏了这么久,我为了什么?申家族长,这个位子我怎会不想要?甚至我比申家的任何人都渴望这个位子!当初,为了防止老申头改变主意,为了向他表明我不是庸才,我付出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恐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别人只知申家小鼠猖獗狠毒,却鲜少有人知我第一次杀人时的恐惧,更鲜有人知面对这份恐惧,即便鲜女敕的掌心被生生的扣掉一层肉来,年幼的我仍旧笑靥如花,甜甜的对着旁边暗中观测的老申头叫着--爹爹……
老申头最终认定了我,彻底打消了在旁系里寻找接班人的念头,原因很简单--我够狠,心够硬,符合申家当家族长的要求……
不是我贪求功利,也不是我虚荣好强,而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失去了当家族长这层保护屏障,我将会有怎样的一番处境……
失去了申家族长的位子,就意味着我的男人生涯就此告一段落。
而申家的女人,几乎没有例外,全部都是申家谋求利益的棋子,获得名利的工具。
即便是老申头再宠我,可在充满诱惑的利益面前,尤其是在二者冲突的情况下,恐怕他也不得不为了利益而做出妥协。
申家祖训,申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若失了族长之位,难保,我不是第二个惜莲堂姐……
见我犹疑不语,老申头脸色稍霁:“天儿,你若是不想失了族长之位,你便要记住,切不可被任何人任何事拖住了脚步!申家族长是绝对不可以有软肋的!有了软肋就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就让自己多了一份威胁,更让申家多了一份危险!切记,切记!”
不可否认,老申头说的在理。
明知不可为却坚持为之是愚蠢的。
理智告诉我,飞蛾扑火的教训是惨烈的。
可知道是一回事,要掌控自己的心却是另外一回事……
“岂有此理!!”
“冥顽不灵!!”
“你可知你这是自毁长城!”
“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好!好!你要去找他也行!若是去,你就得履行申家祖训第二条!去还是不去,你看着办吧!不过,你可要考虑清楚,一步踏错终身错,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申家祖训第二条,延续申家香火……
双手紧扒冰冷石玉地板的缝隙稳住虚晃的身体,煞白着面色,可仍旧咬牙不松口,神情依然决绝而坚定。
老申头怒极拂袖而去,在空冷寂寥的申家祠庙中,唯余瘫成一团的我吃吃的笑着,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可悲。脸颊贴上寒凉冷硬的石玉地板,在袭人的寒气中我笑唤着七叔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每念一声,就让我对自己的执拗更痛恨一分……
宣州靠近呼儿什克大草原,具有干旱至半干旱大陆性气候特点。冬季漫长而寒冷,干燥且多风,吹至脸颊上有砂子摩擦般的粗粝感与疼痛感。
被迎面扑来的寒风呛的喉咙火辣,捂着口鼻重重咳嗽了数下,我将身子微侧避过强悍风力的正面袭击,拉着身上裘皮大衣裹了又裹。
真是自讨苦吃!
低咒了声,我拉高领子努力将自己缩紧大衣里,低头一路小跑,迅速朝着最近的客栈奔去……
粗犷大气却不失奢华的寝帐里,紫罗兰熏香冉冉顺着三鼎铜炉里升起,袅袅娜娜,给纱帐环绕的寝帐萦绕了一层又一层的梦幻般的迷雾,暧昧而迷离,散发着诱人的淡香,在不断升温的寝帐里一路缥缈,极尽妖娆的绕过紫色琉璃盏,飘过搭满华丽服饰的梨木屏风,顺着剧烈晃动的桃红色床帏,幽幽挤进华丽却凌乱的圆木大床……
慢条斯理的从身下的娇躯上爬起,随意扫了眼床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女人,他妖艳如血的唇畔撩惑的轻轻一勾,露出了抹诡异而撩人的浅笑。
往往,世人被这莫绝世妖冶的浅笑迷惑,而常常忽略了那抹撩惑浅笑下的嗜血阴冷。
戴好狰狞恐怖的赤狼面具,晶莹皓白的指尖勾起八宝屏风上的赤红绯血色锦袍,任意搭在身上,轻轻击掌三下,帐外等着伺候的侍女忙端来热水,熟稔的替他擦拭身体。
他就那样慵懒地站在那里,宽衣长袍敞开,里面不着寸缕,任婢女拂拭他的全身,姿态从容。
掀帐而入的‘额丹汗’刚好见到的就是这妖娆弥漫,氤氲缭绕的画面。
慌乱垂下惊艳的眸子,‘额丹汗’摘下面上那一模一样的赤狼面具,拘谨卑恭的于几步之遥处站立,拳头抵在胸口,垂首行礼:“大汗。”
原来,萨达尔部落真正的大汗另有其人。
刚一出口,‘额丹汗’就后悔了,因为他的大意疏忽,又将有位无辜的灵魂消散于这个世界。
恍如没有察觉到拭身侍女那惊疑的一瞥,他神态自若的看着几步之遥的‘额丹汗’,语气悠然:“本汗不在的日子,部落可曾安好?”
“回大汗,托伟大的神兽庇佑,萨达尔人畜无恙,一切安好。”
满意的点点头,沉吟半晌,似乎想到了什么,妖艳欲滴的唇瓣微微弯起一个绝美的弧度:“听说前不久,你带人将大兴边境给搅了个鸡犬不宁?”
心下一颤,当下跪地请罪:“属下认为微末小事,不足以叨扰大汗,因而擅作主张没向大汗请示。擅权之过请大汗将罪。”
“小事?”把玩着尾指上的蛇形尾戒,低低玩味着这两个字,笑容愈魅:“既然是小事,那么今晚就将小事再玩一遍,何如?”
“大汗万万不可……”
“怎么?你有意见?”
语声低迷,笑容不减。可‘额丹汗’却于这令天地失色的笑容里看见了风云变色。
咽口唾沫,‘额丹汗’僵硬的扯扯唇角:“属下……属下没有意见……”
“这就对了。没有意见的属下才是最好的属下。”
妖魅邪惑的丹凤眼不经意流辉一转,扫过桃红色的床帏,眸色闪过不易察觉的厉色:“处理掉。”
‘额丹汗’一惊,顺着他的目光,透过半透明的桃红色纱帐,见到了隐约在纱帐里一丝不挂的女人。
“大汗,她可是……”
“无论她是谁。”不容置疑的命令霸道的截断了‘额丹汗’未说出口的话。
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既然有胆量摘下他的面具,那么,她就应该有胆量来承受应有的惩罚。
唇瓣舒缓,艳丽的红唇染上了瑰丽的血色。
从脊背窜起了一股骇人的寒意。
掩去眸里的惊惧深深的垂下头,‘额丹汗’愈发的小心翼翼:“属下明白。”
当娇媚的目光貌似不经意的扫过面前正在给他擦拭的侍女身上时,这位战战兢兢的侍女一个哆嗦,铜盆哐啷落地,刺耳的巨响令本就提着心的‘额丹汗’心里乍然一悚!
媚笑着看着已经吓呆的连跪地求饶都忘记了的侍女,他不紧不慢的拉好绯色袍子,唇畔轻启,说的云淡风轻:“看来她急了。记住,还要加上她。”
不着痕迹的给了呆傻的侍女一个怜悯的目光,‘额丹汗’躬身行礼:“属下领命。”
……
通过潇湘导购前往淘宝网购买女装,免费拿潇湘币看潇湘VIP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