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松树上的积雪被沉闷的枪声震落,劈头盖脸撒了艾露丝一身。
砰的一声,枪的确是响了,可并未像想象的那样——鲜血四溅,怵目惊心。
子弹径直飞入松树粗壮的树干中,余留一个焦黑的弹孔。
死死握住艾露丝的手腕,漠然的语声响起,“你知道么,抵着太阳穴开枪,会留下丑陋的烧伤疤痕,如若真是那样,你就不漂亮了!”
绝对不曾料到,居然还会有人前来营救她,艾露丝已然说不出一个字,仅会呜呜悲泣,仿佛落入猎人陷阱的幼兽。
“放心吧,没事了,没事了!”来者轻轻将她搂住,附耳低喃,“他们说你不见了,他们急得焦头烂额…我就在心里默默祈祷,我会找到你的,一定!”
从大悲到大喜,一时半会儿真的很难接受,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根本就看不清来者的样貌,只知道是个男人,艾露丝不禁弱声轻问,“你,你是谁?”
“嘘,别说话!”暖暖的气息拂上她的耳鬓,他俯身将其横抱胸前,“不知雪还会下多久,天就快黑了,我带你去往安全的地方,你会平平安安的。”
“手机,我的手机!”指着不远处的雪地,艾露丝自语,“那手机很重要,有林灏轩的留言……”
“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人绝然一语,抱着艾露丝朝反方向而去,“等你平安月兑险之后,再让林灏轩亲口对你说上万千遍,不好么?”
“这……”
天色愈沉愈深,积雪已经没过膝盖,没走一步都万分艰难,那人的脚步有些踉跄,几次差点将艾露丝抛摔在地。
“我,我还可以走,你不需要一直都抱着我!”透过乌黑的风雪镜,小艾很想看清他的真面目。
“你想截肢么?”那人依旧言语冷淡,“身上穿得这般单薄,又未穿雪地靴,如果冻伤了脚趾头可是要截肢的哦,十指连心,会很痛很痛的,你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有?”
一听要‘截肢’,又说很痛很痛,艾露丝吓得哆哆嗦嗦,不由自主勾了手臂,紧紧环住那人的脖颈,“你,你可千万不要…不要让我断手断脚……”
***
不知又走了多远,隐隐约约瞧见一幢小木屋,那人的语气稍微转暖,“那是滑雪者的休息间,希望有人,希望有救。”
跌跌撞撞的,终于挪到木屋前,望着木扉上坚守岗位的‘铁将军’,两人不免有些失望。
“上锁了,我们……”
那人的脑子转得极快,将艾露丝安置在木屋前的台阶上,连声追问,“对了,你的那支小手枪呢,还有几发子弹?”
颤颤巍巍从口袋里取出唇膏型手枪,艾露丝答道,“好像还有一发。”
“好的,快点给我!”说着,旋开盒盖,将黑洞洞的枪口直直指向门上的挂锁,“今天,是生是死,全都指望它了,希望我的枪法准一点!”
砰的,枪声再次响起,挂锁应声而落。
“今天,多亏有‘天使’的陪伴,才会如此顺利。”那人扶起艾露丝,快步进到屋内。
滑雪者的休息间具有救难功能,常备的生存用品还是有一些的。
关上木扉,将艾露丝扶到靠近壁炉的位置,那人拾了几段柴火,点燃炉火。
冰凉遇上火热,转眼腾起蒸汽袅袅,艾露丝抱紧双臂,瑟瑟发抖道,“万分感谢你,你究竟是何人,还不准备摘下风雪镜么?”
“我是谁,并不重要!”那人拨了拨燃着的木材,让火焰更旺更盛,“重要的是,你能平平安安!”
不知是羞赧,还是火光映红面颊,艾露丝的小脸红扑扑的发烫,身上却极度冰凉,“那个,我……”
半句话未完,只听咚的一声,重重栽倒在地。
“喂,你这是怎么了?”那人一惊,慌忙将梭住。
“那个,我,我好热!”
月兑下手套,攥住她的指尖,那人埋怨道,“手指冰得厉害,何来热感?”
“我……”
忽而意识到什么,那人探上艾露丝的额头,不禁惊呼,“天呐,你在发烧!”
“是啊,早上就有些不舒服,我想着可以熬过,没想到……”
“别说话了!”那人将艾露丝揽入怀中,几近是颁下命令的口吻,“快点,快点月兑衣服!”
“月兑衣服?”艾露丝一怔,不由瞪大双眼,惊愕道,“你说什么?”
“湿漉漉的衣服裹在身上,怎能不发烧?”说着,欲拉下她防寒服的拉链。
“不!”死死摁住他握着拉链的手,艾露丝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你不能月兑我的衣服,我…我又不认识你!”
发着高烧的艾露丝哪里是他的对手,只听‘刺啦’一声,防寒服的拉链被一拉到底,那人强行月兑去她的外套与衬衣,将她禁锢在怀中,“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到底是性命重要,还是名节重要?”
仅着胸衣,倚靠在陌生男人的怀里,这让艾露丝羞愧难当,不住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
火热的掌心抚上她的躯体,徐徐游走,轻轻按摩,那人喃喃私语,“你就放心吧,此时情况危急,无论是林灏轩,还是圣傲天,是一定不会怪罪于你的……”
***
不知是如何睡去的,迷迷糊糊之间,有人在耳畔轻唤,“小艾,小艾,快醒醒!”
这嗓音很是熟悉,是在迷幻的梦境之中么?
艾露丝不敢沉沦,更不敢相信。
“小艾,快醒醒,是我啊!”
“是你?”缓缓伸出纤手,她探上那近在眼前的俊颜,“你,你是……”
细微的动作,牵引腕上的红绳,发出清音脆响…不知何时,不知何地,不知何人,在她的皓腕上缠绕一根红绳,串上两颗晶莹的黑曜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