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不知是何缘故,马克西姆侯爵显得分外紧张,不由自主拽住艾露丝的手腕,一字一句顿道,“你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照片?”
早就知晓他的行为极不检点,小艾不愿与他过多接触,甩开他的大手,冷冷一瞥,“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已然记不清;现在,我要回去了,圣傲天还在等我。”
听闻她提及圣傲天,安迪嘿嘿一笑,似有幸灾乐祸之意,“我听说啊,他因涉嫌走私贩卖毒品已被警方拘留,就算你现在回去,也是见不到、帮不到他的,还不如留下陪我说说话,叙叙旧。”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才短短几个小时而已,便轻而易举传入他的耳中,这让艾露丝不得不往坏的地方想,越想事情的前因后果越发明朗,几乎可以断定马克西姆侯爵月兑不了干系,他若不是与林灏轩同谋,就是意图落井下石——朝本已伤痕累累的圣傲天再打上几拳,踩上几脚。
“你们做这些事,无非是为一个‘钱’字!”苍白的俏脸没有一丝血色,艾露丝轻挪步子,靠近坐下,“您是林灏轩的岳丈,自然与之关系亲厚,我托您带话给他——圣傲天早已退出爵位与遗产的角逐,眼下没人跟他争,没人跟他抢,林老先生的六千亿财产都是他的,他无需再绞尽脑汁,也无需再暗害他人…他是最为精明、最为聪慧之人,应该知袭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凡事不能做的太绝,应该为以后再次相见时,留下一条后路、一条活路啊!”
“这些话,我可以说给林灏轩听,但……”安迪顿了一顿,朗朗笑叹,“我不否认这次的事件与林灏轩无关,可你有没有想过,他本是心地良善之人,为何会施下‘毒计’暗暗害人呢?”
“那是他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缓缓抬起眼眸,迎上安迪的目光,艾露丝自嘲的笑道,“男人啊,永远让人看不清、琢磨不透,由好变坏,由坏变好,都是一瞬之事…直至今日,我一直都在思虑,当初在布拉格认识的那个林灏轩,是真真正正的林灏轩,还是以‘假面’示人的林灏轩?”
“你与林灏轩是什么关系?如若你都不知,那这世上,也就无人能知了!”说着,安迪笑得畅快,“男人的确让人看不清,琢磨不透;可当他拥有了一位好妻子之后,就会慢慢的让人看得清,琢磨得透了,没听过一句话么,NoWife,NoLife。”
“如若是这样,那唯一能看懂林灏轩的女人就是您的掌上明珠,芙蕾雅小姐了。”
“是么?”安迪略微沉吟,忽而一问,“你觉得芙蕾雅有这等福气吗?”
“当然啦,她就是林灏轩所拥有的好妻子啊!”回想起十几个小时之前的遭遇,艾露丝涩然苦笑,“昨天傍晚,我与傲天在明美夫人的料理店遇上他们夫妇,不知多么亲热呢,连我这个外人见了,都觉得眼红,艳羡不已呢!”
越聊越多,马克西姆侯爵有感而发,“芙蕾雅是我的女儿,我最清楚她的个性以及她在想些什么,她对林灏轩不是真心的,同样的,林灏轩对她也不是出自真心…说得直白一点,与其说他们是夫妇,还不如说他们是合作伙伴。”
安迪的话语越听越有意思,似乎在称述什么,更似在为林灏轩‘开月兑’,艾露丝冷言冷笑,“他们之间是何种关系,不与我相干,你也不必说给我听!”
话音刚落,只见年老的管家上前,恭敬询问,“爵爷,您带回的两位姑娘已经梳洗完毕,正在卧室……”
不等老管家说完,安迪冷冷淡淡一句,“送她们回去,我的心情很糟。”
“哟,你还有心情糟糕的时候啊?”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声由二楼上传来。
艾露丝蓦地回首,瞧见一女子倚着楼梯扶手而立,那人衣饰华贵,妆容典雅,与芙蕾雅有几分神似,不用多问,不用多说,一定是尊贵的侯爵夫人了。
一见是她,安迪顿时恼怒,惊声呼喝道,“是谁,是谁让你进门的,我反复强调过很多次,不许你来这儿!”
“怎么?”侯爵夫人不屑轻笑,“是怕我玷污这静室圣堂的名声,还是怕我咒骂久居在你心底的狐狸精?”
“伊莎贝拉,你是不是疯了?”说着,安迪侧身对老管家道,“快让人赶她出去,我不想再见到她!”
“她们都可以进来,为何单单就是我不行!”抬手指向楼下的艾露丝,侯爵夫人冷笑森森,“我出自名门,好歹是位名媛淑女,难道还不如那些低贱的臭婊子么?”
“你给我住口!”场面彻底失控,马克西姆侯爵冲上二楼,扬手就是两耳光扇在那位尊贵夫人的颊上,“你如何说我,我可以不计较,可你不能骂她!”
“我就是要说,我就是骂,那个叫什么‘芸’的,**你二十年,让你念念不忘,让你神魂颠倒,让你抛妻弃女!”侯爵夫人似乎学不乖,快步退到墙边,硬生生扯下悬挂在走廊上的水墨画卷,发泄似的撕拽一番之后,将支离破碎的‘残骸’抛下二楼。
惨遭蹂躏之后,片片纸屑飘落,落在艾露丝面前,她俯身拾起,轻轻一声,“好端端的‘国色天香’就这样毁了,还真是可惜可叹呢!”
见画卷被损毁,安迪怔怔望向伊莎贝拉,愣了许久,最终只说出一句话,“她的画,被你撕的撕,烧的烧,毁的毁,这是最后的一卷了,你连仅有的唯一惦念都不留给我,真是冷情至极的女人啊!”
***
两三个小时过去了,天渐渐明亮。
自画卷被伊莎贝拉撕毁之后,安迪就返回书房,再也不曾露面。
几次三番,艾露丝要求仆从送自己回去,可没人敢吭一声,最后还是老管家说了句,“您是爵爷带回来的,也该等爵爷发话,才能回去。”
在等待安迪出现的这段时间里,艾露丝将那卷撕毁的画卷重新拼凑,又请老管家取来玻璃板压住,“请转告马克西姆侯爵——画卷虽毁,尚能补救,画卷是有形的,思念是无形的,就算相隔再遥再远,思念也可以穿越时间与空间,去往该去往的地方,停留在该停留的人的身畔。”
“小姐,您真是太善解人意了。”听闻艾露丝的话语,老管家点了点头,又长叹一声,“只可惜爵爷惦记思念的那位夫人已经过世多年,不知她是否泉下有知,是否能够感应得到?”
浅浅而笑,艾露丝喃喃言语,“我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我相信有些情感能够逾越生死,能够穿越轮回……”
“既然您拼好了画卷,我马上去告诉爵爷。”说着,老管家再次向书房走去。
就在此时,玄关的门铃响了几声。
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仆从出来应门。
门外之人似乎颇为着急,一连几次重重摁下门铃。
艾露丝习惯做好人,这次也不例外,她缓缓站起,将门打开。
“我的小野猫,我想死你了!”不等看清眼前之人,已被牢牢揽抱入怀中,灼热的吻顺势而下。
猛地抬头,对上一张略显疲惫的脸,艾露丝只觉欣喜万分,嗔道,“你,你回来了;我,我很是担心啊!”
见她说话期期艾艾,就知道她万分紧张自己,唇畔隐着暖暖笑意,圣傲天再次圈紧双臂,“我说过的,会在早上回来,让你等我一起吃早餐!”
有句俗话,叫做‘喜极而泣’——从前,艾露丝一直不太理解;可这一次,她终于有所体会,懂得其中的真谛。
开心之时,真的会哭泣,眼泪仿佛不受控制,汹涌而出。
抹着凝在眼角的泪,艾露丝急迫询问,“你是如何说服警方的?”
“不是我!”恨不得将她揉入体内,圣傲天只是笑。
“不是你,那是谁?”
“是你啊!”点了点她的鼻尖,圣傲天嬉笑道,“他们都告诉我了,你连夜去见威廉,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松口了,改了口供。”
“原来是他!”艾露丝淡淡一语,心中存下几许欣慰之意。
就在他俩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之时,圣傲天的手机铃声忽而响起。
接听之后,得到的消息令人震惊——威廉在警局门口,被不明身份的枪手枪击,身中三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