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刻的穆家,竟是这样的静,游戏室的门半开着,却一点也袒到下面大厅里的谈话声。
赵云佳与欧阳楠两个,也许从来都没有料到过,两个人会以这样的身份站在这里。
相比于初来这个城市时的他们自己,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有了太大的变化,衣着同样是光鲜的,赵云佳的一身行头价值不菲,连她自己现在都对这些衣服饰品什么的,麻木了。
欧阳楠一样,暗红色的衬衫有着富贵之气,同样的,他自己也就快成为这个穆家的乘龙快婿,穆家所值几何,他自然是知道的,但他想得到的,却不只是这么多,这一点,只有他自己知晓的,他的心里在犹豫着,从见到赵云佳的那一瞬就已经开始犹豫,他从没有料到,那一天见到的,穆辰风的情人竟是赵云佳,这把他的一切计划都搅乱了。
那一天,他在专卖店里说过的,想重新开始的话,其实是认真的,他开始后悔,现在,也一样,他见到赵云佳,比着三年前,更为成熟,她娇弱的样子,让他后悔当初,抛开她,他想她现在不快乐,他自认为自己可以感觉得到她的不幸福,而他想这一切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因为自己抛开她,所以她自暴自弃,当了穆辰风的情人,这与当初来这里,单纯可爱的赵云佳是多么的不同,一个好女子,就这样被他毁掉了,而这时的赵云佳,却比着三年前更让他心动,她现在的美,更如破茧后的蝶,有着诱人的光茫,这让他心疼,而微微的,于心疼中升出另一种不舍来。
他想抛开这一切,如果赵云佳肯给他机会,让他赎罪的话。
“云佳,你还在恨我吗?”欧阳楠说道。
“以前恨过,现在没有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人生,谁都没有必要担负别人的,你我一样,如果有事,请快些说,你应该知道,现时不像过去,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说的。”赵云佳说,她有些懊恼,面对欧阳楠,她总是感觉到心酸,可是,穆辰风警告过她,叫嘶许勿的男人却一点的心思。
“穆辰风对你不好吗?你很怕他?”欧阳楠感觉到赵云佳的急切,他诧异的说道。
“不,他对我很好,即使不好,也不关你的事,你到底有什么事呢?”赵云佳说道。
“云佳,我只想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可以,我宁愿放弃现在的一切,和你一起,重新开始!”欧阳楠说道,肯切的样子,让赵云佳愣了下,分明不像是在做戏。
“欧阳楠,婆婆妈妈的不是你的个性,说实话,你要和穆辰媛结婚,确实让我意外,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你相中的是穆家,更是穆家女婿这个位置,你不要再在这里演戏,不要弄得像你很被动一样,你敢说你从接近穆辰媛那一天起,就没有目的吗,你不必在意我,我们之间的过去,我和你一样,不想去提及,至于你之前的一切,我也不会和穆辰媛说的,那是你的事,我真的没兴趣。不要再说刚刚的话,你很辛苦得到这一切,难道我的一句话,你就能放开吗,欧阳楠,我再不是当初那个赵云佳,别再说这样的话来欺骗我!”赵云佳说道。
“没有欺骗,赵云佳,我说的是真的!”欧阳楠上前一步,抓住赵云佳的手,他清俊的脸颊此时有着激动的红色,那一向温和的眸子,也如燃起火来:“你相信我,云佳,我说到会做到,只要你一句话,现在的一切,都可以改写的!”
“改写,怎么改写,这三年不是不存在,你给我的伤,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的,欧阳楠,你在说什么,在开什么玩笑,当初我苦苦求你之时,你那样转身就走,现在,都晚了,什么都变了,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赵云佳说道,她看着欧阳楠,俊朗的面容还是如旧,可是,心思早就是十万八千里,除了爱,百味杂除,在心头。
初恋的岁月,懵懂的情感。充满紫丁香花的校园,想起他,就是自己青春的时光里,驶尽的美梦与幻想。
他冷峻侧脸和低沉磁性嗓音,一开始就带着蛊惑的魅力来靠近着自己。
看到他,就想起他温和如暖阳一样的眼神,想起他宽阔结实的后背和身上清雅的栀子花香,想起他和刷肩坐在图书馆外的台阶上里看落日黄昏,想起她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碾碎一地灿烂阳光,有飞鸟偶尔从他们头顶掠过,在静蔼的校园上空飞翔……
他是她爱过的第一个男人,也是给她伤害最深的男人。
一点点拽开他的手,赵云佳笑着摇头,如果有今日,何必当初,当初,你即毫不留恋,转身就走,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回头。
“欧阳楠,我真的不明白你了,你一直想要的,不就是现在吗,你离你想要的生活,只有一步之遥了,虽然我不屑于你达到目的的手段,但是,你已经成功了,不是吗?”赵云佳分开欧阳楠的手,转身就想走开。
欧阳楠听到她说“不屑”两个字,这有点激怒了他,他猛的拽住赵云佳的手腕,太快的力道,让赵云佳于惯性中,跌到他的胸前来,看着赵云佳望着自己的,不屑的眼神,欧阳楠的心里,大大的被刺伤了,她的眼睛那样的美,不光是她的眼睛,而是她的整个人,都美得让他心疼。他原本有机会,得到这样美丽的她的,很多的时候,他只差一点就要得到她时,却生生的停下来,这对一个正常的男人,而且是血气方刚的二十几岁的他,是多么的艰难。
他虽然做了人们不耻的小白脸,靠女人上位的男人,可是,对着赵云佳,他一直认为自己不亏欠她的。
如果他不是恪守着道德,他有着他自己的良心,那么,如果在两情相悦时,他得到她,她分明的没有推拒过,然后再甩开她来,那又有什么,现在,始乱终弃的,又岂是他一个,可是,他还是强忍着,放弃了她,连她的所有诱惑全放弃了,现在,竟换做她来不屑他了,嘶知道,他放弃她有多痛苦,而现在,只看到她的嘲笑,而她竟把自己轻易的给了那个穆辰风,还做了人家没名没份的地下情人,他那样珍视的一切,被她轻易的给了另一个男人,这让他升起无名的怒火来。
她原来有多爱他,当她托着行李,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在骂她傻的同时,也被她震撼了,她太真实,太赤果的爱,让他感动,可是,现在,他不信她如她自己所说的,不再爱他了,不会的,她虽然在嘲笑他,但他想,她一定是因为伤心的缘故,他暗沉的说道:“赵云佳,我让你不屑吗,可是,我傍富婆,追穆辰媛,与你现在委身做穆辰风的情妇,有什么不同,左右不过是为了进入豪门,咱们同样的手段,你有什么理由不屑于我!”
“欧阳,不是你这样子的,我与你不同,我是因为爱!”赵云佳痛心的道,自己的内心在煎熬,痛苦中只觉,竟反驳不了欧阳楠的。
“可笑,因为爱,如果穆辰风只是个普通的男人,没有伊时尚,不是穆家人,你也会这样吗,赵云佳,我们不过是同样的人,你不要口口声声不屑我!”欧阳楠说道。
“不是,我爱他!”赵云佳说道,她努力的要推开欧阳楠,他越来越靠前,离得她越来越近,她感觉到威胁般,不想离他太近。
“你爱他什么,他的身分,他的地位,还是他对你的包养,如果他有一点的在意你,怎么会三年了,都不给你名份,赵云佳,你太傻了,还在维护他,还在说爱他,除了金钱,他哪一点值得你爱,而若为了金钱,你与我,又有什么不同?”欧阳楠说道,字字如剑,刺得赵云佳心上生疼。
“不,不是的,我和你不同……”赵云佳一边的推拒着,一边的试图分辩,可是,欧阳楠向前一步,一把拥住她到怀里,死死圈她在怀里,他目光如火,低下头来,吻到赵云佳的唇上。
在他来说,久违了三年的一个吻,想及很久之前,他每每吻到情动不已,还要推开她,自己偷偷冲冷水,那时的自己多么的傻,而她也有多么的傻。
久违了三年的心动,狂乱的心跳,让欧阳楠感觉不到了周遭的一切,柔软的唇瓣,与那熟悉的香气,仿佛又将他带回到三年前,她只是自己单纯的恋人了。
赵云佳已经彻底的晕掉了,唇上的触感有着熟悉的感觉,欧阳楠的吻,轻柔中有着的霸道,她也记得他的味道,她与他的初吻,那曾经美好的一切,都在记忆深处的,有着丁香花的香气与伤感,她在心里狂叫着,不是的,我与你不同的,我是为了爱情的,不是和你一样的,待她反应过来时,欧阳楠已经轻易的吻到她的唇上,并深深的辗转,试图将这个吻加深,他的手死死的按在她的脑后,让她退不开。
她看到他的眼睛,明亮的眼眸,有着清晰的水意,如一泓泉水,映出自己呆愣的眼睛。
不——
赵云佳在心里大叫一声,与此同时,却听到身后,一声尖锐的叫声,带着不可置信的惊疑感:“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那样的大而尖,穿透了两个人的耳膜。
他们还不及反应,有人跑过来,一把拽开了赵云佳,“啪——”的一声,一个耳光,打在了赵云佳的脸颊上。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脑中也是晕沉,这个耳光好重,赵云佳只退后了式,才靠着墙边站住了。
然后听到穆辰媛尖锐而刻薄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穆宅。
“你们在干什么,赵云佳,你个狐狸精……三哥,三哥,你找的什么女人……”她一边的骂,一边的叫着人。
赵云佳从惊愣中清醒过来时,游戏室的门已经大开了,穆家人,除了去哄着孩子去睡觉的大嫂苏静芳,好像都一下子聚到了这个小小的游戏室里。
穆辰媛在大骂大叫,穆太太按住她,让嘶再跳脚尖叫,穆林则怒喝道:“什么事,叫什么,好好说话!”
穆辰媛开始哭泣,添油加醋的说着:“还不是这个赵云佳啊,她在做什么,欧阳楠,你说,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你们两个会亲吻到一起,啊……我受不了了,三哥,你怎么不管好你的女人,让她在这里勾茵人,做情人的,都是狐狸精,还以为嘶一样,竟还是这样的,赵云佳,你个不要脸的……”
赵云佳从小到大,得到过的辱骂,也不及这一时的多,她从来不曾和人争嘴过,加上刚刚的又急又恼,本来就怨着欧阳楠,此时,面对满屋子的人,她竟不知从何说起,之前与欧阳楠的一切,不能说,而刚刚的一切,她自己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欧阳楠则静静站在一边,抬眼看着她,嘶指望他能帮自己月兑围,以她对欧阳楠的理解,他巴不得穆辰媛这样的误会,认为是自己在**他。
可是,她也不想穆辰风会为自己说话,她开始恨眼前的一切事物及人,每个人,她都不想再面对了,包括穆辰风,欧阳楠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傻与可笑。
如果不是为了爱,那么自己与欧阳有什么区别呢。
赵云佳在穆辰媛的叫声中,捂着脸跑了出去。
尖尖的鞋尖敲着楼梯,再下面,大理石的地面,长长的红砖铺就的甬道,在门房诧异的目光中,跑出铁门,跑出穆宅去。
赵云佳不知道自己能跑到哪里去,只是,这一路很长,头一次有人骂她是狐狸精,头一次有人说她是傍豪门,她感觉自己真的是这样吧,为了什么,在穆辰风这样对自己后,还会死心塌地跟在他的身边,难道不是为了那个名份吗,那个名份,不就是能嫁与他为妻,那还不是一样的,与欧阳楠一样。
想必在世人眼中,欧阳楠都要好过她的,因为,他已经达到了目的,而自己,还在泥水里泡着,得不到个正经的名份。
这一切,让她恨起穆辰风来,但更恨的,是自己。
跑了百余米,身后,那个白色的穆宅,如个恐惧的怪物,一直罩着她小小的身影,她要逃开它,远远的逃开了。
又跑了好久,她听到汽车的引擎声,有车灯的光在漆黑的小路上映过来,自己的影子在前面,狼狈的乱晃,赵云佳惊慌中扭了下脚,鞋子的跟很高,难为她跑了这许久,她弯子,月兑下鞋去,再一路跑下去。
细小的石子,恪着她的脚底,嘶管不顾,只一直的跑下去。
在一处,有细碎的玻璃扎到了她的脚底,她惊呼一声,再跑,就一瘸一拐,这时,那车已经开到她的身边,她知道是谁,只是不想理他,还在艰难的向前走着。
车子停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来,几步走近了,拽住她:“赵云佳,你疯了吗,跑什么!”
赵云佳回过身子来,穆辰风的脸,石雕的脸颊,扭曲着,她痛苦的叫道:“我疯了疯了,你也来骂我吗,也要来打我吗,我上辈子欠了你们穆家的人吗,凭什么被你们打,被你们骂,被你们侮辱,穆辰风,我再不要做你的情人了,不要做了,你要是不想娶我,我们就这样结束吧,我已经是他们口里的狐狸精了,啊!”
赵云佳向后退着,脚下很疼,她站不住,一下子坐到地上去。
穆辰风向前走过去,拉起她来,将她塞进车里,他再上车,没有回穆宅,而是向着他们的别墅开去。
赵云佳在后座上还在哭着,她蜷成了一团,手在脚下模索着,拔出脚心上的玻璃刺,血染了一手。
很快的,就到了他们自己的别墅,穆辰风打开车门,拽下她来,再拎着她直走到二楼的卧室里。
打开了门,他按亮了灯光,松开手,赵云佳歪子去,滩坐在地板上,脚心手心都是血,穆辰风也没有看到,他走到床头柜上,一把抓起上面的首饰盒,随手甩过来,他怒吼道:“赵云佳,我已经要娶你了,可是,你要是解释不清今天是怎么回事,我们之间就真的结束了!”
首饰盒甩到赵云佳的额头上,再掉到一边的地板上,蹦了几下,才停下来。
额头很疼,赵云佳扭头看过去,从首饰盒的大小与形状,有些猜出那里面的是什么了,她捂着唇,开始哽咽的哭。
穆辰风在地板上走来走去,他冷峻的眉头,拧到了一起,气恼的他,手在衣服上模索了下,随即想到自己早就戒了烟了,这让他更恼火,他回过头来,向着赵云佳说:“赵云佳,你说吧,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赵云佳艰难的扶着门站起来,她看着穆辰风的眼睛,看到他才有看到自己的伤,他有些惊慌的走过来,要扶住她,她甩开手,不让他靠近,她唇上也是血,手上也是血,脚下也是血,刚刚被他拽上来,还因着恐惧而没有留意,现在,脚下那样疼,走一步,都似在刀尖上,她向后退着,眼睛扫到地板上的首饰盒,她难过的摇头,轻声道:“如果你不爱我,娶我又有何用,我难道是贪着和你结婚才和你在一起的吗?你既然不信我,解释又有何用,我为什么要解释,穆辰风,你一直这样看低我,我最大的错,就是不计一切的爱上你,不管你是不是爱我,还要粘在你的身边,是的,在我眼中,爱你就是一切,今天我才知道,也许,在你眼中,不是这样的,也许,你认为我贪图了你的身份,你的地位,才这样忍辱负重的留在你身边,是不是这样呢,我是这样有心机的人吗,我才知道,原来,我是世人眼中的狐狸精,我是为了嫁入豪门,才来**你的,呜……”
“赵云佳,你还想要什么,我已经想要和你结婚了,你又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穆辰风恼怒的说道,赵云佳一直的后退,他看到她一直缩着脚的样子,就疼到了心头里,想扶她,又被她打开。
“是的,我渴望和你结婚,渴望你给我一个名份,可是,这样苦苦相逼得来的,却不是我想要的,你这样不珍视我,这样随手甩来的东西,你以为,你甩给我个钻戒,我就要感恩带德的接受,并心满意足的嫁给你吗?”赵云佳说,她已经退到了外面,再向后,她退到走廊上,并还在后退着。
“赵云佳,是你一直要求婚姻的,也是你一直想嫁给我的,我现在,都可以给你,你还想要什么?”穆辰风说道。“还是,刚刚那欧阳楠与你说了什么,赵云佳,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从他再次出现后,你的表现总是让我失望,我可不可以理解,因为他的出现,所以,你并不在意我能给的名份,因为他的出现,你又发现,心底还有着他,你要我怎么想,辰媛看到你们在亲热,难道是假的?”
“所以你要我解释?解释好了,才会再接受我?”赵云佳反问道。
“难道不要解释吗?赵云佳,难道不是因为他的出现,你才这样的有了反驳我的勇气,连我给你的婚姻,都不再想要了,赵云佳,你想我怎么的想你?”穆辰风问道,他向前要抓住赵云佳,可是,她还在后退,不许他的靠近,她扶着走廊的栏杆,向着后面退着。
“我已经说了,如果你不爱我,娶我又有何用,你从没有说过爱我,一次都没有过!”赵云佳说道。
“赵云佳,你不移迫我,不要得寸进尺!”穆辰风拧起眉头,一句我爱你,真的在他来说,是很难出口的。
赵云佳失望的摇头,痛苦的说道:“不,一直都是你在逼迫我,穆辰风,我错在太爱你,爱你,没了我自己!”她一边说,一边的后退着,但她脚下的伤,让她在触到第一级台阶时,却软了一下,痛苦中,她正要推开穆辰风拽过来手,一下子,上下都失了重心的她,在旋转楼梯上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