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enxue.王府中一切照旧,只是王府下人对聂无双的称呼由侧妃娘娘变成了“无双姑娘”。大enxue。聂无双每次听了,脸上只做淡淡。既然是“无双姑娘”,这每日向王妃请安也不必去了。她整日在屋中看看书,偶尔与前来探病的邹弄芳对弈几局。
邹弄芳叹道:“聂姐姐竟这样坎坷,实在让人唏嘘。”
聂无双漫不经心落下一子,黑色莹润的棋子越发衬得她素手如白玉:“终归是不死,还不算最糟。”
邹弄芳听了诧异,但是却无话可接。
喇的确,满门的族人死得只剩下自己和亡命在外的兄长,若他们两人都死了,这聂家的冤仇真的是再也无法报了。
“聂姐姐的心志竟然如磐石般坚定,妹妹佩服。”邹弄芳心服口服地说道。
聂无双举起一子,似笑非笑:“若你是我,宁可自己也死了算了。”死者已逝,生者却要日日受着痛苦的煎熬,这滋味真的是锥心刺骨。
厥而且还没算上顾清鸿给她的狠绝……
“东院那位最近怎么样?”聂无双岔开话题,冷冷问道。
东院那位自然是指睿王妃。邹弄芳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她病了几日,这几日听说好了些,但是终归是元气大伤。”
聂无双心中冷笑。当然是元气大伤,少了许嬷嬷这只恶狗,她就如同少了左膀右臂,是继续装贤淑温柔呢,还是本性毕露,这的确是睿王妃得好好想一想的问题。
“那我们那位尊贵的秦侧妃娘娘呢?”聂无双继续问道。
邹弄芳有些犹豫,半天才道:“还是如此,只是最近好像见她怪怪的,像是……”
“像是什么?”聂无双皱起秀眉,邹弄芳为人稳重,说话很少如现在这样吞吞吐吐的。
“像是有喜了。”邹弄芳压低声音说道。
“有喜了?!”聂无双手中的棋子“啪嗒”一声掉入棋盘。她继续追问:“你可确定?”
“就是不确定才不敢妄下断言,只是最近我的丫头听到琴音阁那边在说什么酸枣,酸梅的,说那位最近胃口不好,我瞧着她也少出来花园里晃,兴许真的是有了。”邹弄芳皱着秀眉说道。
聂无双沉吟许久,半天,她忽然看定邹弄芳:“邹妹妹,你的机会来了!”
“我的?”邹弄芳吃惊反问:“什么机会?”
“一个取而代之的机会。大enxue.”聂无双美眸中熠熠,笃定地说道。
……
邹弄芳回到自己的房中,心口还在“扑扑”直跳。丫鬟丁香过来倒茶伺候叫了她几声,她都没应声。
“夫人?”丁香推了推她。邹弄芳这才回过神来。
“什么事?”她不自然的掠了掠鬓边的发。
“夫人想什么心事?想得连奴婢在跟前都不知道。”丁香笑着道。
邹弄芳接过茶,喝了一大口,这才舒了一口气,顿了顿:“今天气好,不知王妃的病好了没有。”
“听说吴嬷嬷说这几日有了起色,胃口也好了点。”丁香回答。
“那秦娘娘那边呢?”邹弄芳又问。
丁香左右看了无人,这才低下头细细跟她说了。
邹弄芳听了,沉吟半天,忽然笑道:“这几日未曾给王妃娘娘请安了,去,把我娘家送来的半斤血燕拿着,我们去给王妃娘娘请安。”
……
这日,聂无双在“听风阁”里,忽然听见外面隐约有喧闹声,她遣了夏兰出门查看,不一会,夏兰进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无双姑娘,是秦侧妃。正在门外寻我们‘听风阁’的麻烦呢。”她气呼呼地说道:“她非要说我们‘听风阁’把脏水都倒入了她‘琴音阁’的水池中。这下逮了我们阁的丫头,正在叫骂呢。”
聂无双微微皱眉:“这王府的水不都是从一条明沟,一条暗沟么?丫头就算是不小心把脏水倒入明沟,那也不是流向她的‘琴音阁’。”
“所以说嘛,这分明是那姓秦的在故意找姑娘麻烦呢!”夏兰忍不住恨恨地道。所谓拜高踩低,就是秦菁菁这种人,看到聂无双被王爷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无双姑娘”就赶紧过来踩一脚。
“跟我出去看看。大enxue.”聂无双耳听得外面的吵闹越来越大声,不得不皱着眉头出去。
在院子门外,果然看见秦菁菁正在嚷嚷:“要不是你们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把脏水倒到了明沟,我那‘琴音阁’怎么会臭哄哄的!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她还在那边骂得难听。聂无双已经笑盈盈地上前:“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秦姐姐,今日怎么跟这些不懂事的小丫头一般见识。若她错了,我向秦姐姐陪个不是。”
秦菁菁见她来了,柳眉一挑,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呀,这不是侧妃娘娘么,应该是妾身来拜见娘娘的。哦,不对,如今应该改口了,叫无双姑娘。啧啧,我就说么,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只做个侧妃是委屈了。等改天皇上来了,还是等着皇上好好赏赏这王府里绝世无双的一支花才是。”
那日酒席上的事虽然隐秘,但是已经隐隐约约传了出去。想来秦菁菁听到了,这下拿到了她的马脚一样,过来冷嘲热讽。
聂无双心中冷冷一笑,面上越发笑得柔和,上前一步:“娘娘打趣了,这什么姑娘,什么夫人和侧妃不就是王爷的一句话么。无论是从侧妃到夫人,还是姑娘到侧妃,都不是咱做的主,秦姐姐,哦,不,侧妃娘娘,您说是么?”
她的一席话说得秦菁菁脸色一变,正要开骂。那边走来邹弄芳,她笑笑眯眯地摇着绢扇走过来,像是从东边那边赶来。
“这是怎么了?”她笑着道:“许久不见秦姐姐在花园中,如今却是凑巧了。对了,王妃这几日身子利索了,吩咐妾身过来传个话,这春日天万物勃发,但是也要辟邪,王妃叫人蒸了一笼的桃花糕,外加给每个院子都给了一枝从天罡寺砍来的一枝桃木。你们都去领。”
秦菁菁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竟然这样巧?王妃什么时候那么信这个了?去年都不见她蒸什么糕,砍什么桃木。”
言情。
邹弄芳见她不信,叹了一口气,靠近她低低说:“秦姐姐,你忘了王府前些日子许嬷嬷的事了么?王妃娘娘如今可信这个了,直说是冤魂报应呢!你说凌夫人死了那么久还能枯骨现井,使得自己沉冤昭雪,这不是因果报应么。”
秦菁菁恍然大悟,忽然她想到了即将秋后问斩的许妈妈,俏脸不自然地一紧,勉强笑道:“是是,是我糊涂了。这王府是有邪气。”
“邹妹妹领了没?”她又问,完全忘了刚才那寻事的嚣张气焰。
“没呢,秦姐姐一起?”邹弄芳回头看着聂无双也问:“无双姑娘也一起?”
“不了,无双不太喜欢吃甜的,不知这桃花糕甜不甜。”聂无双笑着摇头。
邹弄芳笑着道:“听说请了京城中的最有名的糕点铺子‘明春斋’的师傅做的,清甜绵软,还加了点梅子。酸酸甜甜的,十分好吃。”
秦菁菁其实已经有孕一个多月,日日心烦气躁,嗜酸如命,如今一听邹弄芳所说,连忙喜笑颜开:“走,一起去。王妃肯定也备了你一份。”
她说着当先去了。聂无双看了邹弄芳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到了王妃处,聂无双与她们两人刚进了花厅,果然见几位夫人已经在了,身后的丫鬟手中都端着精致的食盒,清香扑鼻。
王妃精神好了许多,她一见秦菁菁她们来了,温柔一笑:“几位都来了,都去领桃花糕。要不是为了辟邪,这桃花糕我可要一个人吃了,刚才几位妹妹都说这师傅手艺不错。”
“是呢,一闻这味就是出自名师傅之手。”秦菁菁笑着道。
王妃把目光落在了聂无双身上,淡淡地道:“无双姑娘也领一份。毕竟在王府中,也算是王府的一份子了。”
“扑哧”秦菁菁不客气地笑出声,慢条斯理地说:“这哪能呢,王妃说错了,这聂姑娘可是落地的凤凰,改天可是要重新飞上枝头的呢。”
她话里有话,所谓的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她在讽刺聂无双。
她说得轻慢,花厅中几位夫人都纷纷笑出了声。王妃也不斥责,只淡淡地笑仿佛没有听见。邹弄芳担忧地看了聂无双一眼,却见她面无表情,只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
秦菁菁见聂无双不吭声,顿时失了兴趣。几位夫人聊了几句,都纷纷告辞了。聂无双提了食盒,跟着她们往回走。
邹弄芳悄悄跟上她,等到了“听风阁”她才上前扶了聂无双的胳膊:“聂姐姐小心一点脚下。”
聂无双笑着看着她:“无妨。我自认得路,不会被这路上无关紧要的小石子绊倒。”
邹弄芳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果然如聂姐姐所说,那位忍不住出手了。”
“我也瞧见了,她手中的提的盒子可是不一样的。”聂无双冷笑:“蠢人还不自知,活该死到临头还嘴硬。”
邹弄芳看看四周无人,拉着她有些不确定:“聂姐姐前日说的可是真的?”
“这个自然。”聂无双按了按她的手:“若你不争,一辈子就只是王府中不起眼的夫人,若你争了,前途不可限量。”
“那王爷那边……”邹弄芳咬了咬下唇,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聂姐姐,咱也不说别的,王爷心思太难猜,你怎么能知道他想要的是……”
聂无双捂住她的嘴,摇了摇头:“你若肯信我,就去做,如今我什么都不能说,若不信我,这件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反正作孽的是那位,与我们无关。只不过这个这么好扳倒她的机会就这样没了而已。”
邹弄芳一时间沉默了下来。许久许久,她才咬咬牙:“一切听聂姐姐吩咐。”
聂无双含笑道:“邹妹妹是个明白人。其实就算我不说,邹妹妹也会寻找最合适的机会。我只不过是额外的助力而已。”
邹弄芳闻言,淡淡一笑:“其实也是无可奈何。若是不争,总是不甘心。”
两人说了一会,邹弄芳便告辞走了。
聂无双看着她纤弱的身影在花木扶疏的小径消失,又默默站了一会,这才走进屋内。
一进屋,她便微微一惊,只见软榻上躺着萧凤青,他眼眸微眯,似已经睡着了。
聂无双不知他什么时候进来,也不知他到底在这里等了多久,定了定神,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他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眼睛,笑着向她伸出手:“过来。”
聂无双看了他一会,避开他的手,坐在妆台前:“王爷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的冷漠疏离令他不悦地皱了皱剑眉,随即又释然一笑:“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大哥的消息?”
“啪!”地一声,聂无双把手中的象牙梳子重重扣在桌上,眸色冰冷:“王爷,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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