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直一动不动,看着她伏在高高的凤座上泣不成声.
聂无双抬起头来,看着他,泪水满面:“杨公公,我求求你,你一定要帮我,你就告诉我,他到底要干什么?萧凤青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跪在他跟前,拉着他衣襟的下摆,泪水滚落在他的手背上,灼热无比:“求求你,杨公公。凤溟不能死,他不能死啊……”
“不单单是为了我,还有应国的百姓、三国的局势!凤溟不能死!他一死,齐国必定趁乱过江,秦地才方平乱,他一死,三国必乱……”
“杨公公……”
杨直看着她伏在自己的肩头痛苦,心头沉重地令自己都喘不过气来。她的呜咽就在胸前,一遍遍呢喃地说:“他不能死……不能死……累”
许久,她终于哭累了,杨直扶了她起身,为她拭去眼泪,慢慢地道:“不会的,皇上不会死的。”
聂无双从昏沉中猛地惊醒,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杨直。
“奴婢这就去安排,皇上不会死的……”杨直艰难地开口,说完,他施了一礼,转身离开,渐渐地,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终于消失在她的跟前。
聂无双连忙擦干眼泪,想要哭,却是禁不住笑了,那倾城的笑容犹如孩童一般天真快活。
他没事了,他一定会没事的。
…萌…
心中的大石落地,聂无双的病也飞快好了。这几日她在华清宫中养病十分悠闲自在,每次眺望远处,心中也渐渐充满了希冀。
皇后展颜欢笑,华清宫中的宫人也终于舒了一口气。本来清冷的华清宫又多了几分欢笑。
聂无双宣召了晏太医,晏太医细细为她诊断,诧异道:“许是温泉的功效,娘娘身上的寒毒似有减轻。”
聂无双心中一喜:“那是不是不需要火麒麟了。”
晏太医摇头:“所谓治标不治本,温泉的功效有限,若是要根治一定要有火麒麟。”
聂无双心中涌起疑心,多看了他一眼,冷笑:“若是你拿谎话来欺瞒本宫,你可知你的下场会是怎样?”
晏紫苏一听,连忙跪下:“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微臣受娘娘大恩,怎敢拿谎话来糊弄皇后?!”
聂无双扶了他起身,眸色复杂:“本宫也知道晏太医是绝不可骗本宫的,只是为何以前本宫让晏太医请脉,晏太医没有提出用火麒麟来做药引?”
她看定他:“你让本宫如何不疑心?”
晏紫苏脸一白,伏地颤抖:“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其实……其实这个偏方……是睿王殿下四处寻觅才寻到的……微臣本来不敢居功,但是睿王殿下执意要微臣亲自为皇后娘娘诊脉的时候才说。”
聂无双闻言,颓然坐在椅上。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并不惊讶,她早就猜到这事与萧凤青月兑不了关系,唯一惊讶的是,真的有这种偏方,若不是下了决心去找,她何以有这半分重新做真正女人的希望……
她挥退了晏紫苏,独坐在殿中。
他的邪气,他的妄想……他总是这般令她无法捉模,令她对他恨不得,爱不能……
……
温泉中水汽氤氲,聂无双半靠在温泉中,闭目凝神。前几日下了一阵大雪之后,从应京中通往昆仑天山的路几次被大雪阻断,她派去通信的人都无法前去。茫茫雪地中,谁也不知萧凤溟与萧凤青到底领着那一群精挑细选的御前侍卫到底去向何处。
她叹了一口气,把头沉入水中,温暖的泉水暖了她的身,却是依然拂去不了她心中的不安。在没有亲眼见到萧凤溟之前,她是无法真正安心的。
她浮出水面长长出一口气,水滴落在肩头,顺着美背滑落。
怎么办,以后又该怎么办,朝中有萧凤青,后宫中又有谨贵嫔掣肘于她……
聂无双闭上双眼,任由泉水将她全身包围。池外帘帐之外,宫女早就远远离开,因为她们都知道聂无双沐浴之时不喜生人近前。但是温泉水又容易令人昏阙,所以隔一段时间总会有宫女细心地进来看看。
聂无双闭眼了一会,忽地听得珠帘微微晃动,她知道是宫女前来,眼未睁开,心道再泡一会就起身。
身后的脚步细碎,小心翼翼,似怕惊醒了她。
聂无双唇边溢出笑,也就有夏兰才能这般为她着想。她正想睁眼,忽的眼前一道阴影猛地覆下。一件绢布衣裳覆上了她的头。
聂无双猛地一惊,正要张口,忽然的,紧随着就有一双手猛地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死死往水里按。
聂无双才刚张口,泉水就涌进她的口鼻中。绢布死死覆在她的面上,令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这一切太过突然,令她措手不及,有那么一刻她脑中一片空白,那一双手掐着她的肩头死死按住水中。聂无双想要挣扎,但是手脚所触都是光滑无比的池底。
口鼻中皆是水,水呛入肺中,令她在池底中生不如死。在极度惊恐中,她拼命向上抓,可是那一双手那么紧,那是分明要置她死地的一双手。
胸口中的空气纷纷化为气泡纷纷逃离。
她的手在水面无力地划着,抓不到任何可以救她的东西。
她渐渐绝望,难道她就要这样死了吗?就这样死在这泉水中,无声无息……
凤溟……眼前掠过他含笑的眼,在极度惊惧几乎要昏阙过去的那一刹那,她看见他笑着对她说:“朕向来是个不认命的人,你不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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