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不是他陷入仇恨之中,那怎么会接下来的追悔莫及,还有现在的纠缠的一切?.
可是都晚了,晚了……
风渐渐大了,她立风中,曾经熟悉倾城身影,曾经桃花林中羞涩又纯真的聂无双,已经蜕变成了这引凤台上高高在上的凤凰……
……
武德四年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一年。萧凤青决意挥师伐齐,留给京中不过三万人,他离京之时,也带走王太师的虎狼之师。聂无双不知他又许了什么给贪婪的王太师,但是一定是能让他心动的条件。
应京中朝野空虚,聂无双带着少帝名正言顺开始亲政,所有的政事经过柳宇诚与顾清鸿,再由她决断。应国中从未有女子临朝听政的先例,不但举国侧目,亦是新朝之中也有不少反对的人累。
顾清鸿问怎么办?
龙案后面的聂无双一身大红凤服,面色无波,看着奏章淡淡道:“杀!”
她说着递给他一份名单:“此时应京只能有一个声音,就是本宫的声音。妄自议论太后临朝听政者。”
她顿了顿,冷冷道:“杀!”
……
“不服政令者,杀!萌”
“擅离职守者,杀!”
“强掠财物者,充入军中,以役代罚!”
“适龄不应征者,三族尽没入伍!”
……
一道道严厉之极的政令从应国的皇宫传遍应国上下,每个郡县贴皇榜的城墙几乎都要被贴满了。很快严苛的政令立刻建立起一支巨大而复杂的军队。
聂无双挖空心思,又颁发“特赦令”,轻罪者充军入伍,服役期满,军人退伍赠田三亩。这一极其优厚的抚恤很快令应国举国震动。从前应征入伍者顶多发几两饷银打发回乡便罢了。从来没有哪一位皇帝把土地做为恩惠给贱民。
人们在震惊之余,都不敢相信,很快应京之中,就又传出聂无双亲自写一百份的田契,上面没有玉玺,只有她的凤印。她亲自把这一百份田契给了应征入伍的一百名新兵。此事很快轰动应国。
三亩地!只要勤勉耕作,就够一家五六口一年的粮食。男人在前方打仗,就不用再忧心自己的家眷。顿时奇迹一般,兵力空虚的应国,不,应该说是聂无双临朝听政的新朝中,刹那间,有一支傲视四方的军队。
终于在萧凤溟十万大军抵达应国的第一道关口“破军岭”,匆匆经过短暂训练的八万军队,囤兵在上。顾清鸿亲自领兵,与萧凤溟对峙。
破军岭前顿时风云变色,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
萧凤溟看着面前雄伟的关口,久久不语。曾经是阻挡秦人犯境的天险,此时却是阻挡自己归来的脚步。
风从南边吹来,那是应京的方向,带着熟悉的气息,恍惚之中,他还记起,她喜高台,这时她是不是还站在高台上,向着这个方向眺望。即使看不见他归来,但是哪怕望一眼,他就心满意足了。
没有跨不过的雄关,唯一跨不过的是心中的情。
林公公上前,低声道:“皇上,几位将军正等着皇上前去商议。”
萧凤溟收回目光,问道:“这主战的人可确定是谁了吗?”
“是……是顾清鸿。”林公公小心翼翼地道。
萧凤溟心中一沉,又问:“真的……是他?”
“是的,皇上,如今应京之中,只有……太后聂无双临朝听政。顾清鸿与柳宇诚为左右两相。顾清鸿来此地督战的确是太后聂无双之命。”林公公心痛地说道,这些消息萧凤溟都早就知道,可是在兵临城下之时,他依然不肯相信。
萧凤溟心中升起一股苦涩,那么苦,苦得他不由扶住心口:“她……真的来阻朕了。”
林公公眼中皆是痛色,从刚开始为聂无双辩解,到现在闭口无言,他明白这种心情。
心中涌过一道滚烫的热流,似铁水滚过,那么痛。
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雄关,终于涩然开口:“传朕的旨意,退后三十里,安营扎寨。”
……
静静的未央宫中,聂无双埋头批阅奏章。夏兰上前,低声提醒:“娘娘,该歇息了。”
聂无双抬起头来,苦笑撑着腰,扶着她的手:“总是忘记了。”
夏兰忍着心中的苦涩,柔声道:“娘娘要多走一走,对月复中的孩子才好。”
聂无双忍不住回望了那满满龙案的奏章,淡淡一笑:“可是看着看着,就忘了歇息。”她转头看着夏兰瘦削的脸,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在宫破那一日,夏兰与以前伺候她的宫女女官们都被流兵冲散,直到最近她才派人找到她。
最新最快尽在“好多了。多谢娘娘关心。”夏兰感动地道,不由哽咽:“娘娘别顾着别的事了,好生休养才是。”
聂无双扶着酸痛的腰,慢慢地走出殿中,眼前巍峨的宫殿成片,又是一日日暮,红光照耀着宫阙琉璃金顶,格外恢弘漂亮。她长叹一口气,答非所问:“破军岭那边有折子递上来吗?”
“有。”夏兰不敢隐瞒,颤声道。
聂无双苦笑:“是啊,是该来了。”
归来,归来,曾经那么盼望他归来,可是如今,却是她亲手阻他在千里的雄关之外。
她轻抚高高隆起的小月复,低声道:“你的父亲来了,可是,现在却不是见面的最好时机,是娘对不起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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