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闭着双眼,对她的到来全无知觉,可是,那没关系!只要他还喘气就行了!她甚至没有问护士他伤到了哪里,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只要看到他还有着呼吸地躺在她面前,就是她全部的世界了!.
和所有劫后余生的人一样,她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靠在他胸口。
他的心跳那么清晰地在耳边搏动,每一下,都强劲地震着她的耳膜,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如此幸福,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激上苍让她具有听力的功能,否则,她哪有机会听见这人世间最美妙的声音?
那些幸福的泪,喜悦的泪,泉涌一般,尽数流在他身上……
什么不许她哭了!什么要看她笑起来很美的样子!都见鬼去吧!她就是要哭!就是要哭给他看!陆向北!你这样吓我!我就是要哭给你看!看你以后还吓不吓我!她的心在呜咽…瞳…
她在他胸口蹭着,如同在他怀抱里撒娇一样,她从来还没在他面前真真正正地撒过娇呢……
是啊!陆向北!给你当老婆,连一次撒娇的机会都没有过,怎么可以让你就这么消失!呜呜!陆向北!你要还给我!把一切都还给我!我要一辈子赖在你身上撒娇!你得让我赖!非得让我赖!
蹭着蹭着,觉得脸颊上什么东西磕得痛馁。
她哭哭啼啼地模了模他胸口,好像真的有个硬硬的东西,于是解开他衣领一看,只见他脖子上挂着的,是她扔掉的那枚戒指……
再看看他的无名指,那枚婚戒,经过了那么多风雨的洗礼,依然光泽如初……
他在遗书中说,要给她一场完美的恋爱,然后再在海滩上点满蜡烛,把蜡烛拼成love的形状,恳求她嫁给他……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不要了!不要恋爱!还有什么样的爱恋比他们更加轰轰烈烈?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还活着,那么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恋爱!
她又还需要什么样的求婚?她从来就没有过改嫁他人的想法!她现在要嫁给他!不要他求婚赖着嫁给他可不可以?
想到这里,她顺手从护士手里拿过剪刀来,剪断了他脖子上的绳子,好粗一根啊,是怕绳子断吗?
然后,取下戒指,自己就给自己戴上了!也不管护士在一边抿着嘴笑……
戒指的含义,每个国家都是一样的吧?护士一定是在笑她不用人求婚就戴上戒指?那又如何?她不在乎!
对了!她忽然想起,怎么光顾着自己高兴,忘了给家里打电话呢?家里从陆老到覃婉到梁妈梁爸再到小妈,如今全都集齐在北京,等她和救援队的消息呢!
她把手机拿出来,拨了北京家里的号码,那边一接,她也不管是谁,不等人家讲话,就冲着那边喊,“我找到了!我找到他了!他还活着!还活着啊!”
一时忘形,她在床边又跳又流泪,完全像个女疯子,直到脚底下传来一阵刺痛,她才“哎哟”叫出了声……
太忘形了,忘记脚上全是水泡了……
平时走路可是小着心的,而且在此之前心里悬着他,也顾不上脚疼,现在找到他了,心放下来了,又这么一跳,才觉得脚底钻心的疼……
“怎么了?念念?”那边说话的是陆老,听见她的哎哟声以为又出了什么岔子,他的老心老肝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没有……没有……我是……高兴坏了,摔倒了……哈哈……”她不想告诉陆老,为了找他,她一双脚走烂……
“傻丫头!”陆老怜爱地责备了她一声,却是充满喜悦,问,“他怎么样了?让他跟我说句话……”
“他……怎么样?”她这时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没问医生他到底怎么了……“陆伯伯,我忘问了……他现在睡着呢……”
她真是欢喜糊涂了……
“你啊……”陆老再次笑,不管怎样,他的心都和她一样,只要他活着,就已是万幸,所以对她道,“问问那儿有没有中国派去的医疗救护员,我问问他。”
童一念大感汗颜,“还是我来问,再告诉您吧,我真是高兴糊涂了!”
“好!好!不管怎样,都马上做好回国的准备,那边医疗状况那么差,怎么也要弄回国来!”陆老斩钉截铁,这一回,就算动用军用飞机,也不管了!这个儿子,他再也不想失去!
童一念看了一眼旁边躺着的陆向北,她这么吵这么闹也还没醒过来,她怎么就忘了问医生情况呢……
心里开始浮起担心,可是马上就释然了,连鬼门关都让他闯了过来,还有什么可怕的?哪怕他真的就这么躺一辈子,她也愿意守着他一辈子!只要让她感觉到他的呼吸!
于是手舞足蹈比划了半天,又是法语又是英语的,终于让护士明白,她想要一个中国医护人员……
终于,护士请来了一个中国医生,那医生告诉她,他现在暂时昏迷,有可能是脑部淤血未散,但地震后,医院都震掉了,现在这临时医院设备有限,很多检查都做不了,只能做着最保守的治疗。
童一念听着这话,只问他一句,“他会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闭口,职业性地想了想,很谨慎地回答她,“按照我们的临床经验来判断,应该没有,但是,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再说,他能不能醒来,什么时候醒来,我们也说不准,如果真需要动手术,这里只怕条件太简陋,可能的话,尽快送他回国吧!”
童一念心里有了底,谢过了医生,把情况汇报给老爷子,剩下的事,她知道,老爷子会安排好……
她心里真的一片安宁,轻轻地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他们的戒指,交叠在一起,发出灼人的光。
现在,她什么也不想了……
只想就这样和他手牵手,陪他一辈子,哪怕他就这样躺在床上不醒来,她也不在乎,只要可以牵着他的手……
她相信,即便他现在昏睡着,也一定可以感觉到她的温度,感觉到他的陆太太,这一次是真的来带他回家了……她不想再去费神地想,为什么灵柩里的人不是他,只知道,当她的手触模在他背部最熟悉的地方时,只触到一片光滑,而没有那颗熟悉的小小突起时,她是如何地欣喜若狂,如何地喜极而泣…….
她不明白,为什么唯一证明他身份的那份写给她遗书会在别人身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阴差阳错?
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过,这些,还重要吗?
当然不!
重要的是,他还活着!她终于找到他了!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她眸光闪亮,凝视着他那好看的眉眼,再也舍不得移开眼神,一秒钟也不!仿佛她一生的时间都要用来这样傻傻地凝望,傻傻地流泪,傻傻地笑,傻傻地吻他的眼睛,吻他的唇,周围有没有人看着,她一点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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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军区医院某病房。
将陆向北从海地接回来,已经有两三天了,陆向北却一直都没有醒。
医生不主张开颅,因为血块并没有扩散,各种检查做过了,也基本正常,所以,仍是做着保守治疗。
每天,病房里络绎不绝的,从陆老覃婉,到梁家父母再到小妈,甚至左辰远弯弯都会来看他,左小胖每天也跟着爷爷女乃女乃跑几次医院,天天吵嚷着要舅舅教他射击,至于嘟嘟和瞳瞳宝贝,更是一到医院就在他耳边“爸爸爸爸”的叫。
只是,这样的呼唤,似乎并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
又是一个夜晚来临,童一念把老老小小都赶回了家,让他们好好休息,自己留下来照顾他。
坐在他身边,只觉得脚底仍然痛。
在海地磨出来的那些血泡,有的结了痂,有的却溃烂了,却不敢和家里人说,只悄悄问医生护士要了药,自己偷偷地擦。
见他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自己便先去洗了澡,然后再给脚擦药。
现在的她,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因为他随时都会醒来啊,她才不要自己的狼狈样被他看见……
话说,从海地回来的时候,家里人都不认识她了,还以为从哪里回来个女叫花子呢……
自己洗完了澡,就该给他擦身了。
他不能动,医生说要保持清洁才不会长褥疮,所以,每天给他擦身是必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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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昨天的更哦~!
亲们明天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