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饭局的人,她都认识,公安局戴局长,政法委陈书记,法院赵院长等等,果然都是政法界的要人。
这些人从前爸爸就熟识,只不过她从来不去掺和,这两年到了陆向北这里,更加走得近,和陆向北俨然成了忘年之交。芒
当然,陆向北也不会饶过她,很多的场合都带着她一同出席,商界的政界的,人脉渐渐都介绍给她,也不管她有多讨厌那样的氛围。
最初,她想陆向北这么做是因为他毕竟是童家的女婿,以童氏老大的身份出去应酬总要带着她这个姓童的才好,可到了现在,人家对她的称呼却是“陆太太”,而不是童小姐,陆向北的影响在各个领域都越来越大了,而她,如今顶着他的姓氏,也成了事实。
这样的场合,是少不了要开瓶饮酒的,陆向北给他们满上,自己却没有喝。
陈书记首先就提出来了,“怎么陆老弟不给自己斟?”
陆向北放下酒瓶,朝童一念看了一眼,笑着解释,“没办法,太太在此,不敢放肆!”
那些人便笑,“原来陆先生也是妻管严!”
又有人道,“是不是在进行造人计划?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不好意思逼着陆老弟喝了,毕竟后代是大事!”
陆向北也不解释,只是笑。
那样的笑容让童一念觉得堵,心里像磕着块石头一样难受。她对这样的应酬早已看透,虚假,做作,是她意料之中的,可今天这虚假让她格外难受。格
孩子……他何曾想过要一个孩子?
看他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笑容,实在太真实了,谁也不会怀疑他的笑容是假的,他的造人计划是谎言,就连他看她的眼神也是虚假的……
陆向北,你究竟有真的一面吗?你说过一句真话吗?这样的陆向北,真可怕……
无端的,就升起了寒意,她情不自禁抖了抖。
陆向北贴着她坐着,敏感异常,她这么轻微的变化也察觉到了,低下头来轻声询问,“冷?把空调温度调高点?”
“不!不用了!”她模了模自己露在外面的手臂,真的有点冷,连心里都是冷的……
陆向北还是把空调调高了温度,并且月兑下外套来披在她身上,还给她盛了一碗热汤,“温差有点大,以后早上和晚上出门要多带件外套,先喝碗汤暖一暖。”
这一系列的行为又引起其他人一番玩笑,直说陆向北体贴老婆,是诸位当丈夫的学习的榜样,又说她好福气,陆向北是二十四孝好老公之类的话。
她听着,只当听传奇,仿佛那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与她没有关系。
渐渐的,话题便说到工地的事上来,听他们的口气,这件事童氏并没有责任,那个受伤的居民也并非他们所说是童氏员工打伤,而是自己摔伤,以此讹更多的钱而已,至于童一念等人被打伤,必然还会追究相关人员的刑事责任。
“算了吧!”一直没有开口的她忽然平静地说道。
“什么算了?念念?”陆向北问她。
“那些人的刑事责任。”
陆向北顿了顿,给她碗里夹了点菜,“念念,这些事有我处理就好了,等事情过去之后,我再教你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该怎么办。”
又是教……
在管理童氏这件事上,他教她的已经够多了!只是,她想不出一个理由来学!反正公司有他,不是吗?难道需要两个总裁?而且,她对于家族生意从来就不感兴趣,对于童氏的继承权更不感兴趣!
此时的她,眼前闪现的是工地上对方那个大伯的眼神,朴实,愤怒,但她能看懂,至少比陆向北的眼神容易让人懂,直觉告诉她,那些闹事的人并不坏……
“我只是觉得追究刑事责任太严重了,他们没有想象中的坏!”虽然陆向北不想她再提这个话题,她还是坚持了自己的观点,并不奢望陆向北能采纳。
陆向北的眼神却亮了,“你认识他们?”
“不,不认识!直觉!”她摇摇头。
陆向北朝着戴局长一笑,“局长兄,直觉可信吗?尤其是女人的直觉!”
戴局长呵呵笑道,“信不信该是你这当老公的来判断!”
“我信!”陆向北朝她颇有深意的一看,“老婆说的永远是对的!”
一席话惹得在座的又都笑起来,童一念不愿意附和他们假笑,更不愿相信他所谓的“老婆永远是对的”一说,心中唯一疑惑的是,陆向北真的因为她一句话就让这事结了?如果是的话,那他就不是陆向北了。
这顿饭吃得如意料中一样的索然无味,好不容易盼着它结束,送走最后一位客人,陆向北拉着她的手,明明没有喝酒,眼底却似乎有醉意的光泽,“走,陪我去医院看看若若!”
“我不想去!”她直言不讳。
“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泊车小弟已将车开来,他牵着她的手不放,“而且,我没车啊!”
要死的!她寻思是不是要把那辆迈巴赫要回来,要不撺掇着老爹再买辆给他吧,不然他用这个借口可以讹她到什么时候!?
她最终还是坐进了车里,陆向北说过,这几天她都得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她完全相信,如果她不肯去医院的话,他一定会把她扛去的,所以,既然结果是一样的,不如选个轻松点的方法。
“伍若水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么不通知她家人?”她对这个问题一直很疑惑,她不是他朋友的妹妹吗?他的朋友为什么不露面?
他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然后一边看着前方平静地开车,一边回答,“太远了,通知了一时也赶不过来,不如不说!”
“那她总需要人照顾啊!完全靠特护是不行的!”她月兑口而出。
陆向北再度用沉默回答她,每次到关键话题的关键之处,他就选择沉默,是不愿意回答还是在逃避什么?
童一念细细一琢磨,算是明白了,没错,谁说伍若水没家人,她的陆大哥不就是家人吗?
可是,转眼她更不明白了,既然这样,陆向北还要她跟他一起去干什么呢?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在那杵着挺碍眼的。
她真的想不起陆向北哪里还有个姓伍的朋友,也不打算问,若问的话,她已经能猜出陆向北会怎么回答,一定会说是他以前的同学,她不认识。
她和陆向北是手牵手到病房的,这不意外,扮演恩爱夫妇嘛……
只是特护看见他们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如释重负地跑过来,“陆先生,您总算是来了!”
“怎么了?”陆向北松了开了童一念的手,直奔伍若水床前。
温暖突然从手上撤离,童一念一时还不适应,手在空中僵持了一下才放下,呵,看来有的东西真是不能去拥有的,从无到有,没有感觉,但是从有到无,就会有不舍的痛了……
“陆先生,伍小姐的情绪很激动,一直在哭,赶了我好几次了,说是不要我照顾。陆先生,这活我可能做不了,伍小姐太不听话太不配合了,如果没照顾好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就完了!”特护露出为难的表情,竟是向陆向北辞工的。
他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点点头,准了。
特护千恩万谢的,临走前还对陆向北道歉,“陆先生真对不起,您给的酬金已是最丰厚的,我不是为钱的多少而不干的,实在是这位小姐难伺候,一整天就只睡了一个小时不到,其它时间都是在哭,就这几十分钟的睡眠里,还不安稳,做梦的时候梦话是喊着陆大哥,我估计着就是你了。”
童一念假装没有听见这话,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她的沈先生坐在床边亲言细语地和伍若水说话。
“若若,这个特护有哪里不满意你告诉我,明天我再给你请一个!按你自己的要求,所以先给我说说要求吧!”
自陆向北进门的那一瞬间起,伍若水的眼睛就亮了,可是,当她看见陆向北身后的童一念时,眸光又黯淡了下去。
她轻轻地摇头,“挺好的,不用再请了!”
“这么行?你这伤医生说了要好好养,很多护理方面的事我也不懂,请专业护工有利于恢复!”陆向北一口就否决了她。
她垂下眸子,两个眼皮肿得跟杏核似的,大有病黛玉的味道,“陆大哥……我住院花了很多钱吧?护工也要钱……你知道,我没那么多钱的,上次买那几套衣服的钱估计要几年的工资才扣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