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都带着友好的微笑,手里也提着各种慰问品,而且女人居多…….
见到陆向北的时候,那些人热切的眼神,只差找他签名了!
有两个男士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把两个信封交给陆向北,一个说,“这是你给我的车钱,这钱我绝对不能收,否则良心不安啊!”
还有一个则说,“是的!我那破摩托车根本就不值钱,你还给我两万块,我媳妇看了那帖子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说如果今天不把这钱还给你,就不准我回家了!为了我后半生的幸福,你一定要把这钱收回去!”
“是啊是啊!你不知道!我媳妇也看了那帖子,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几天没给我好日子过,天天数落我胆小怕事是个狗熊,还说如果是她在水里,我肯定只顾着自己逃命去了,我冤啊……你不收回车钱,我媳妇非休了我不可!”的士司机哭丧着脸的样子把大家都逗笑了累。
面对大家真挚的眼神,陆向北也就不拒绝了,还真把那钱收了回来,接着,那些女子便纷纷把好吃的放下,却又有点害羞,不敢说话。
最终一个个子高高大大的女子端了一个大碗走到陆向北面前,“还记得我吗?你在我店里买了几个包子,我还留你吃饭呢,你不肯,今天我可是做了我做拿手的粉蒸肉送到你面前,让你和你老婆尝尝。”说着瞟了几眼童一念,脸上有些艳羡,“哎,可惜你结婚了,不过,你老婆很漂亮,和你很配,我代表我们镇所有的女人祝福你们!祝你们幸福永远,白头到老!”
陆向北连声道谢,接过女子递过来的大碗,掀开盖子,一股米粉香和肉香就飘了出来,碗里整整齐齐码着半瘦半肥的大块肉,女子又将筷子递上,热切地看着陆向北,那眼神是极盼望他们尝一尝的萌。
陆向北知道童一念不爱吃这样的大鱼大肉,而且还是米粉蒸的,更加腻人,便自己吃了一大块,赞道,“真的很好吃!谢谢!”
那些访客听了都很高兴,热情的小镇人民,总是乐意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款待客人,并期盼看到客人享受美食的样子。
“你老婆也吃啊!”女子得到陆向北的夸奖,很是开心。
陆向北迟疑了一下,笑道,“她身体不适,有点腻油荤……”
“这个一点也不油,看着腻,吃着可香了!”女子十分坚持。
童一念的性格有多别扭,陆向北是领教过的,心中也没底,试着询问她,“想不想吃?”
别扭是在家里跟最亲近的人闹的,童一念还不至于在外人面前这么不懂事,何况,面对的还是一群非常质朴的灾区人民,于是笑着点点头,“想!”
陆向北听了很高兴,放下碗,“我扶你起来。”
说着轻轻拖着她的身体,又给她垫好枕头,让她可以斜靠在床头,先挑了点米粉喂给她,她吃在嘴里,糯糯的,纯粹的米香。
“怎么样?不腻吧?”那女子充满期待地问。
“嗯!”童一念脸上有些红晕,尽管结婚两年,但是陆向北在大庭广众下喂她吃东西还是第一次,不忍拂了这女子的好意,她红着脸对陆向北说,“还想吃块肉!”
“好!”她肯吃东西,此时是他最开心的事。
高个女子得意地笑了,“我就说我的厨艺好,下回你们去我店里,我做更多的特色菜给你们吃!”
的士司机则打趣他们,“错了,不是你的厨艺好,是我们这位先生喂得好,只要是老公喂的,吃什么都香!对不对啊?”
一时,说得大家都哄笑起来。
“得了得了,人也看过了,任务完成了,我们还是走吧,别打扰人家小两口劫后重逢,卿卿我我!你们说呢?”摩托车车主笑道。
众人连连称是,又非要童一念和陆向北留下e-mail地址,记清了,才散去。
末了,再一次祝他们夫妻幸福。
刚才还拥挤不堪的病房瞬间便只剩下他们两人,然而,热心的当地人送来的各种水果和特产却摆得四处都是,让原本空空的房间充实了不少。
没有了外人,两人又变得沉默起来,陆向北坐在她身边,洪水过后的天气有点热,她觉得自己心跳有些浮躁,乱乱的。
她想起自己昏迷时有人在她耳边呼叫,“念念,我爱你,我真的爱你……“还有那灼人的泪,哽咽的哭泣,难道,一切都是梦而已?
最终,是他先开口说话,“念念,你听见没有?”
“嗯?什么?”她没听见他说话啊?
“灾区人民的殷切希望啊!希望我们幸福永远,白头到老!如果我们做不到的话,不是辜负了灾区人民的深情厚谊,你好意思吗?”他眸中闪着玩味的笑。
童一念沉了脸,这就是陆向北的说话方式,她和他白头到老的理由只是为了不辜负灾区人民的殷切希望!?
很好!她咬了咬唇,这样下去她会被憋死!这婚姻是死还是活,就不能给个痛快点的吗?
她幽幽地道,“你出去吧,我要见康祺。”
他黑眸里的笑容凝滞。
很高兴看到他那僵硬的笑容,仍沉了脸,道,“我在昏迷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我,要我必须醒过来,他说他有很多话跟我说,他说他爱我,是真的爱我……他还哭了,眼泪滴在我唇上,又涩又咸?我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如果一个男人为你流泪了,请珍惜这个男人!所以,我现在决定珍惜了,珍惜这个为我哭的男人,他是康祺吧?我醒来的时候只有他在我身边……”
她满意地看着陆向北的脸越来越黑,最后,他忍不住地爆发了,“那人不是康祺!”
她不说话了,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他竟然在她的目光下忸怩起来,白皙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是……我……”声音极小极小,但终是说出来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她假意侧耳,问道,眸间闪过狡黠。
“我说那人是我!念念!我不同意离婚,你起诉到法院我也不会同意的!沈老是院长的老领导没错,可是再大的领导也没有权力拆散别人的婚姻。院长都已经告诉我了,说沈老虽然还没来得及把起诉状交上去,但已经事先跟他打了招呼。念念,我不管是谁打招呼,我自己的老婆,我不答应离,这婚就离不了!”他一口气说了许多,却不是童一念想要听到的话。为什么他总是把他和她的婚姻跟别人扯在一起?婚姻难道不是两个人的事吗?他们之间的问题难道不是他和她的问题吗?.
本来以为这一次她可以逼出他的真话来,可是,说着说着他又把话题岔到别人那去了……
其实她很清楚,陆向北隐藏了很多,她自己亦然。
正因为他们的结合没有爱情的基础,所以她不敢爱,更不敢说爱,就连受了伤,也不敢把伤口暴露在他眼底下。
然而,正如沈康祺所说的,感情的问题虽然当局者迷,但是也只有当局者自己才有体会,有什么话必须说清楚。
总有一个人要迈出第一步的,总需要一个人先坦诚一点的。
与其这样半死不活地吊着,倒不如死个彻底!至少得个痛快!
“陆向北!”她抬起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深深呼吸一口,泪漫进眼眶,“陆向北,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他激动的表情平静下来,诧异地看着她,不明她为什么会在此时想要讲故事,但她眼中的泪触疼了他的心,他很乐意她能主动和他交流,于是拉下她的手,转身和她并排斜靠在床头,顺手将她搂进怀里,让她枕在自己肩上。
童一念并没有挣扎,既然打算破釜沉舟,就不去计较这些小节了。她躺在他肩上,熟悉的气息渐渐溢满心扉,声音里也多了些许伤感,“你知道吗?小时候,一菱还很小很小,大约两三岁吧,像个粉红色的布女圭女圭,那时我是很喜欢一菱的。在那个家里,孤单的我多么希望自己有个伴,可以陪自己玩,所以,我常常会趴在一菱的床边看着她,偶尔还用手指戳戳她的小脸,捏捏她的胳膊,只觉得一菱的小脸软软的,可爱极了。可是一菱却总是会哇哇大哭,然后小妈就会出来把我狠狠凶一顿,有时还会打我巴掌,说我心肠歹毒,虐待妹妹,还会向爸爸告状……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一菱的……”
这样的她,总是让他心疼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抚着,情不自禁低下头来吻她的额头,“我知道,我明白,念念是善良的妞儿……”
她不理会他的小动作,继续说,“可是那时候在我心里就烙下了一个烙印,不要轻易表达对别人的感情,有时候,明明是喜欢,这喜欢反过来还会伤害自己……”
他微微一怔,有些明白她说这个故事的目的是什么了……
“所以陆向北,你知道的,我爱你……”她抬起头,和他的目光对视,眼里是无助和哀怨。
虽然预感她会这么说,但第一次听她亲口说出这三个字,他还是震撼了……
她哭了出来,“别这样看着我!也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如果我不爱你,就不会总是寻你的别扭!如果我不爱你,就不会吃莺莺和伍若水的醋!如果我不爱……我……我就不会那么痛苦!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就是吃定了我爱你,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肆无忌惮地欺负我!”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一颗颗泪珠像打在他心口一样,他的心也随之泪痕斑斑,支离破碎起来,分明流泪的是她,痛的却是他……
两臂将她抱紧,唇雨点般的落下,落在她脸上,颈上,任意的部位,只有有泪的地方,泪水均被他吮去。
“对不起,念念!是我不好!我也爱你!你提过那么多次离婚,我都不曾答应,就是因为我爱你,难道你不懂吗?傻妞儿!”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而浑浊。
可她,却从他细密的吻中逃出来,泪眼婆娑,“不!我不懂!从结婚到现在,我从来就没看懂过你!你就像一个谜,像一张网,我用尽力气去猜,去模索,都找不到边际,陆向北,我累了……你了解我比我了解你多,所以,你该知道我的性格,我一向既自卑又骄傲,因为自卑,所以从不敢轻易表达自己,因为骄傲,所以不屑于表达自己。如果有一天,我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就证明我已决定放弃一切,连脸面都不要了,你懂吗?今天,在你伤害我那么多之后,我还那么不要脸面地把爱你这件事说出来,就证明,我不要你的爱了,你懂吗?”
“你的意思是,你爱我,所以要跟我离婚?”他试着用童一念的逻辑去考虑问题。
“对!就是这个意思!”她咬着唇,狠心道。
“可是念念,在我不太明确你是否爱我的时候,我都没答应离婚,你认为,在我确定你爱我之后,我还会答应离婚吗?”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勒紧。
——————————————————————————————————————————————
亲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