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私家轿车本来就是个稀罕物,又撞上骑自行车的小女孩,发生了交通事故,顿时引得一些群众开始围观看热闹、瞧新鲜。里里外外围了两圈人,被几十双眼睛盯着,窃窃私语地议论着,钟未昔是个小姑娘,脸皮薄,小脸不禁憋红了,不敢抬头,小蛮牛一样想向前推自行车又比不过黑司曜的手劲,最终被拉到车后座,自行车也放进了后备箱,他猛一踩油门,车子往医院方向开去。钟未昔低头看着伤口,这才觉得手肘处比刚刚还要疼得厉害,似乎蔓延开了,整只手臂拧麻花般的烧疼。“除了手肘的伤还有哪里伤着了?”黑司曜开着车,陡然问了这么一句。她不想理他,他的口气总是那么凶,心里益发讨厌他,产生抵触情绪。“你聋了吗?听见没有?!”见她没反应,他加重语调。僵持中,旁边有个人咳嗽了一声,钟未昔这才注意到车子里有第三个人在,是个大她好几岁的女孩,穿着和哥哥一样的高中校服,侧脸看上去很孤傲,不容易亲近的样子。在这怔忡中,嘴里回答,“嗯。”不满意如此模糊的答案,黑司曜有些失去耐心,突然把车停下来,回头一脸严厉地盯着她,“嗯是什么意思?有还是没有?”凶什么?不知哪来的倔脾气,钟未昔咬唇瞪着他,较上了劲,一大一小倒有些大眼瞪小眼的意思。真他妈见鬼!黑司曜狠狠地磨着牙,他是个从小便开始控制自己步调的人,怎么每次遇到这小鬼他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债?“小女孩挺有个性的!”副驾驶座上的女孩开了口,有些幸灾乐祸的口吻。黑司曜没看女孩一眼,低头烦躁地爬了爬头发,双手握紧方向盘,硬着声说:“下车!”钟未昔第一反应就是下去,可她不会开车门,推了半天也没动静。黑司曜又吼了一句,“我叫你下车,听到没有?!”钟未昔哆嗦了一下,扭开视线看到黑司曜这话是跟那女孩吼的,女孩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气呼呼地把膝盖上的书包甩到肩下,迅速推开车门跑下去。原来他让下车的对象另有其人!钟未昔推着车门的手臂停顿了一下,黑司曜一踩油门,很快把车开进了医院。不管愿不愿意,钟未昔被黑司曜强推进外科。手肘处比较严重一些,膝盖上有擦伤,消毒、包扎完后,她扶着墙出来。黑司曜背着她拿着大哥大在打电话,低低说着什么,声音很轻微,听不太清。他站的位置是必经之路,她本来想绕过他直接走掉的打算泡汤,挨着墙根走近之后模糊的声音陡然清楚起来,“……暂时不要让涵炎知道,我担心他受不了,他是我兄弟……我不想因为我和你在一起的事影响我和他的感情……”说不上来为什么,钟未昔的心情瞬间有些堵塞、慌乱,虽然初中生的她有好多事还不懂,处在懵懵懂懂的状态,比如昔昔不可爱吗?哥哥为什么不喜欢昔昔,倒去喜欢那个女孩?此时心里却有种不祥的预感,好象有什么事要发生。黑司曜绷着脸默默地开着车,像在生谁的气。钟未昔这一次学乖了,老老实实地坐着,没出声。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