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往前过,不好也不坏,佟冠楠带给她的坏名声和阴影渐渐远离。
再过一个月即将面临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在这个三流学校高考的紧张气氛丝毫没有对周围的同学有多大的影响,该玩的还是玩。
钟未昔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平常不见人影的钟柏龙回家的次数多了,饭桌上的饭菜明显丰盛了许多。肋
毕竟姐姐是市重点中学的高三学生,校里的尖子生,重点培养对象,考上名牌大学是顺理成章的,唯一区别的是大学的名气响不响亮,文凭硬不硬。
这天周末钟未昔放学回家,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不再是女乃女乃,而是钟柏龙。
锅碗瓢盆发出磕碰的响声,这让她想起了妈妈,以前每次她放学都能看到妈妈在厨房里做饭的情景,饭桌上摆着几盘炒好的菜,她放下书包悄悄跑过去用手捏起一只鱼香肉丝,还没塞到嘴里就被妈妈看到,骂她不洗手,晚饭不许吃。
可每次妈妈只是说说而已,现在想听妈妈骂她都没机会……
恍惚站在门口很久,钟柏龙大概是听到了门声,边炒菜边大声说,“是未染吗?爸爸在做晚饭,女乃女乃今天腿不舒服,在你叔叔家,饭快做好了,快去洗手准备开饭。”
这个家里只有姐姐是最重要的,她是多余的,钟未昔差一点就哭出声来,头也没回,拉开门冲下了楼。镬
在街上转了半天,天色渐晚,她饥肠辘辘,拖着沉重的脚步一点点往家走。回去晚上又要挨钟柏龙的骂,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用钥匙开门,钟未染正从房间里出来,“爸,昔昔回来了。”
父母的卧室里响起钟柏龙的回应声,钟未昔低头换鞋,钟柏龙的脚步经过,意外地地没责问她为什么这么晚,只说了一句,“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未染,来,多吃点,现在到了关键时候,得多补补脑子,爸爸不给你多大的压力,我只要能考得上,爸爸就是借钱讨饭也得给你上。”
饭桌上,钟柏龙喝着酒,亲热地给大女儿夹菜,把小女儿晾在一边。
“爸,我同桌有一本复习资料,我觉得挺不错。”钟未染喝着汤,“就是不容易买到。”
“行,你一会把书名给我,我去想办法。”钟柏龙回答的干脆爽快,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大团结,推到钟未染面前,“后天你要回校,这些钱和放在你书桌上的营养品都带回校,明天想吃什么和爸爸说。”
钟未染咬着嘴里的筷子,转着眼珠子,“吃什么随便,我今天路过大街,看到件裙子挺好看的,我们年级还没有一个女同学穿过……”
钟柏龙喝得红光满面,把筷子一搁,“明天一早爸爸就去给你买!”
钟未昔默不作声扒着碗里的饭,妈妈走的这些年爸爸对姐姐依然是那么好,买好吃的,好穿的,几乎对姐姐的要求有求必应。她已经习惯了在这个家被当成无关紧要的摆设。
很快扒完饭。
饭桌上父女俩聊得开心,完全没注意到钟未昔已经离开。
房间里,台灯发出柔和的光照在书桌上,钟未昔坐在椅子上发了几分钟的呆,翻出书包里的书本和笔,埋头开始做作业。
她必须考上大学,不是为了别人,也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哥哥。
复读两次哥哥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她想和哥哥在一起,上次哥哥放假回家问她想考哪里,她毫不犹豫说要上他的大学。哥哥很高兴,模着她的头说,“哥哥知道昔昔最棒,加油,哥哥在大学里等着你。”
不管家里人怎么看她,她会全力以赴。
姐姐早就和女乃女乃住一个房间,所以她一个人住一间,每次放假回家学习到半夜没人知道。
第二天,她早早起床在看书,外面响起姐姐兴奋的声音,“爸爸,你真好!”
是钟柏龙给姐姐买回来那条裙子吧,钟未昔盯着房门半秒,埋头又继续啃书。
时间不多了,她得抓紧。
意想不到钟柏龙会来敲她的门,一叠轻盈的布料塞到她手里,“穿上试试,大小不合适我再去换。”
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裙子,钟未昔换上都感觉是做梦,妈妈走后她身体又长高了不少,衣服却少得可怜,夏天只有两件裙子来回换,姐姐就不一样了,每次考了好成绩,全年级第一名,钟柏龙就会大方给姐姐买这买那,从不吝啬。
这是钟柏龙第一次给她这个没出息的小女儿买衣服。
她换好走出去,如愿以偿的钟未染正在钟柏龙面前撒娇呢,“爸,你是我最好的爸爸!”
钟柏龙看着钟未染的笑脸,隐约间好象看到了过世的妻子,心里既伤感又欣慰,总算女儿长大了,又懂事,他以后就是下去见到了妻子也对得起她了。
目光又转到一言不发从房间里出来的钟未昔身上,一阵失望和恼怒,妻子在世最疼的就是二女儿,可惜这孩子不争气,这两年和一帮小混混搅到了一起。
那些人不来找她,就不要当他不知道,好歹这些年在外面办案,有什么风吹草动是他不知道的,最近那帮小混混和冯昆那帮人连续斗殴几次,迟早要出事。
钟未昔走出房间就觉得自己错了,钟柏龙给她买裙子说不定就是一时心情好,她穿出来难不成还会从他嘴里得到什么好话吗?
她仓促缩回房间,钟柏龙的电话响起,慈父的形象一瞬间变为严肃,挥手让钟未染到房间去,一个人压低声音在客厅里和人通话,最后又躲到卧室里去。
傍晚,钟未昔正在做英语试卷里的阅读理解,钟未染来敲门,“爸说家里要来客人,到时候我们要一起出去迎接。”
钟未昔捏着手里的笔,“知道了,姐。”
没想到客人很快到了,钟未昔在房间里听到好象是个中年大叔,想起姐姐的提醒,赶紧跑出去。
客人是个陌生的叔叔,只是越走近越觉得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