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乾泽殿的路上,白汐始终阴沉着那张脸,无人能看出她的喜怒,可尽管如此,她全身恍如被一层浓郁黑气笼罩,极致可怖。
就像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果然——
“风云,摆架莘华宫!”白汐冷令。
风云颌首:“是,皇后娘娘。”
脚步,改往去莘华宫的方向。
莘华宫。
一声高亢:“皇后娘娘驾到!”
白汐缓步步入宫内,目光冰冷,表情严肃,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本正坐在贵妃椅上的岚贵人急忙迎上,福身施礼:“臣妾恭请皇后娘娘圣安。”
白汐的目光冷冷地从她身上扫过,搭着风云的手背,擦过岚贵人的身侧,缓步走向贵妃椅上落座。
岚贵人低垂着头,站在宫央,恭谦有礼的模样,暗自揣测白汐的来意。
白汐俯瞰着她,柳眉挑起,故问:“听闻韩昭仪的贴身婢女今日自尽坳河之中,不知岚贵人对此事可有所闻?”
岚贵人一怔,脸色微变,思凝少顷,故作轻松笑道:“此事臣妾也是刚从秋香那听来。”她沉吟片刻,作出一副惋惜的模样:“如此花样女子就此夭折性命,真是可惜了。”
白汐扬唇一笑:“岚贵人可是为燕儿这个宫女感到惋惜伤心?”
岚贵人微微颌首:“皇后娘娘,此乃一条性命,岂能不为之动容?”她轻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惜她,竟不爱惜!燕儿这个宫女虽是可怜却也让人觉得可恨!”
“是吗?”白汐轻轻起身,缓步走至岚贵妃眼前,沉声道:“你既能说出如此动容的话,为何又要将燕儿杀害呢?”
岚贵人浑身一颤,眼睛惊然睁大,声音有些断续:“皇…皇后娘娘的意思,臣妾不明!”
“不明?呵…岚贵人你是否做过,你——”白汐将唇凑近她的耳畔旁,眸光一放,悠悠道出:“心—知—肚—明!”
岚贵人又是一怔,心知肚明四字字字清晰,犹在她耳,恐慌之意比方才还要增添几分。
愕然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白汐嘴角轻扬,离开她的耳边,朗朗笑出,转身,背对着岚贵人,挺直腰肢,傲然般走向贵妃椅落座。
岚贵人立马松了一口气,仿佛方才与白汐近距离的对立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冷静与沉着。
她朝白汐嫣然一笑,怡人自得:“皇后娘娘若无证据,切莫冤枉臣妾,今日之事,臣妾也当未曾发生!但若娘娘步步相逼,臣妾也断不会逆来顺受!”
“本宫也不过是循例问下,既然岚贵人并无做过,本宫也不会胡乱瞎编,陷害于你!”白汐冷眼挑起,嘴角边始终挂着至高无上的不屑,冷道:“摆架!”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三日后。
冬雪手捧一纸信件回来,递给白汐。
白汐打开一看,脸色凝结成霜,蛾眉皱起,在想着更深的事情。
“主子,奴才打听到,关于燕儿的死,乃是被人用毒加害,而非溺死!”风云淡声回报。
“果不其然。”似乎早已猜到,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冬雪满月复困惑,不解问:“主子早已想到害死燕儿之人就是岚贵妃?可主子,燕儿死的那日你便去找岚贵人,难不成那日你便已想到害死燕儿的人就是她吗?”
白汐一愣,总不能说在现代看电视看多了,一般中毒的人,死了后嘴唇都是先发青,慢慢才变黑吧?
于是,白汐开始填词作曲:“还记得那日你告诉我,李茂在天牢中的死讯?当时我便想起岚贵人曾说过在倩夫人滑胎前几日看到韩昭仪的婢女彩霞在僻苑中交一袋东西给李茂,你想,就算李茂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为了一袋银两便毒害龙种,如此,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岚贵人她说谎——”
“可为何当日岚贵人意指韩昭仪指使彩霞拿钱收买李茂在安胎药中下药时,他们二人会不否认?而事后偏偏彩霞无事,反而燕儿会被仗打二十还被调往浣衣局呢?”冬雪听得更加糊涂了。
“这本是燕儿未死之前想要给本宫看的信,里面清楚写了岚贵人曾经对她的指使及利用!”白汐举起手中的信纸,声音低沉:“这一切,不过是岚贵人因嫉恨而耍的阴计!——当日皇上同时册封倩夫人,岚贵人,魏贵人,可皇上多日来,唯独宠幸岚贵人,可后来,皇上暗中宠幸了倩夫人,还怀上了龙种,因此让娇横跋扈的岚贵人妒意横生,与此同时,她发现了燕儿与李茂之间的关系,也正利用此点,威胁他们二人,让李茂在倩夫人的安胎药中落下藏红花,再收买彩霞,演出了这么精彩的一场戏!——至于彩霞能够无罪,能堵住后宫的悠悠众口,全靠皇上这么一尊金佛在后操控一切,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起后宫众妃嫔的争斗!”
白汐言罢,冷笑:“与其说岚贵人心狠手辣,倒不如说令狐尧手段高明!”
“原来如此!”冬雪明白过来,愤懑难平:“令狐尧这个狗皇帝,总有一日,我冬雪一定要让他死在大哥的剑下,以慰天下枉死之魂!”
风云依旧静听不语,白汐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见他目光依旧平静无澜,长叹一声,默默凝思。
一切,似乎就此明朗,可白汐却依然紧皱眉头,有一个地方,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后宫妃子的父亲,不是宰相就是将军,在朝中均是独霸一面的大臣,而令狐尧为何要亲自踏入这趟浑水呢?
还是,他本就计划好了一切?
他到底,在计划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