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惊地看着王阿姨,我差点儿就把她当我未来的婆婆一样赡养了,闹了半天却是一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王阿姨拉着我的手,她比我矮了不少,一直仰着头儿看我,“小苏,你也别怪小磊……这事儿……哎,”王阿姨又叹了口气,“这事儿我们也实在帮不上你的忙,你这样儿,我们看着也心疼。”我努力扯起嘴角儿朝王阿姨笑了笑,我告诉她,我妈还在世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人如果一直叹气,一直叹气,那么他就比其他人老得快。您以后别老叹气,这样才能越活越年轻。我给路乔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特意把最后我怎么从王阿姨家走出来这段儿夸大了一点儿。我说我当时昂首挺胸头也没回地就走了。我本以为路乔会夸夸我有骨气,可他若有所思地沉吟了半天,一仰头把一杯烧酒给喝光了。后来这顿饭吃得有点儿不欢而散的意思。路乔一直特深沉地没怎么说话,他不说话搞得我就只好说更多的话。然后我俩就走了。路乔喝了酒没法开车,打车给我送到家楼下。我让他走,他坚持要等我上楼看见我家灯亮了再走。我知道路乔的狗脾气上来,别人说什么都没用。于是和他道别之后,就钻进漆黑一片的门洞。我回头看了路乔一眼,他站在路灯底下,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偏着头儿的样子显得有些颓唐,看见我回头儿看他,还伸出手来胡乱挥了挥,催我赶紧上楼。回了家我一直没睡,在记事板上写下明天去公司办带薪休假手续的事项,关着灯坐在客厅发了会儿呆,就爬到床上去了。可是一直到白筱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都没睡着。夜很静,连电流的频率似乎都很清晰。她的声音听起来特急,有些失控,再不是平时慢条斯理儿的样子,她说苏姐姐,路乔和谢磊打起来了!出事儿了!我“腾”地从床上坐起来,还得佯装镇定地替白筱惠平复情绪,我说你先别着急,路乔没怎么样吧?白筱惠说,“苏姐姐,不是路乔出事儿了,是谢磊!刚送到朝阳医院……”我连滚带爬地起来穿衣服,这是生平第一次路乔闯了祸以后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些恶毒的词汇来问候他。我忘了问白筱惠路乔情况怎么样,按说谢磊比路乔高点儿,以前又练过体育,打架这种事儿肯定不吃亏,既然谢磊进了医院,那估计路乔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坐在出租车往朝阳医院赶的时候我想了想,白筱惠会照顾他,不需要我操心。可转念又一想,温莎也会照顾谢磊,也不需要我操心。合着里外里都没我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