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江廷轩似乎早有准备似的睁开了眼。这一夜,睡得太不踏实。他站起身,扶着床沿,走到了桌前,轻轻触了触安小雅为他打点好的包袱。
“廷轩哥哥,我来送你上船。”阿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喊了两声,但表情却是万分的不舍。
“阿布!”江廷轩冲声音的方向摆了摆手。
阿布扶着江廷轩,拿着包袱,两个人依依不舍的向海岸边走去。江廷轩的步伐缓慢而犹豫,他内心挣扎的厉害。
“廷轩哥哥,我们得快点,不然阿华伯伯他们会着急的。”阿布在一旁细心提醒道。
“恩……好。”江廷轩点点头,加快了速度,“阿布,你……你嫂子呢?”江廷轩忍了半天,最终还是问了。
“哦……嫂子说,她今早要去山里采些野菜,所以,就不来送你了。”阿布无奈的说道。
“哦……好……”江廷轩苦涩的笑了笑,眼眸里流露出一种不同以往的哀伤。
不一会儿,两个人便走到了海岸边,阿华伯伯他们正做着最后的检查,还有一些人再和亲人道别。
“江先生,江先生。”阮医生边喊,边从船那边小跑了两步过来。
“阮医生!”江廷轩听见阮医生的声音,显得分外激动。
“江先生,我刚才已经和阿华叮嘱过了,他们会按时给你煎药和敷药。”阮医生细致的补充道。
“谢谢你,阮医生。这段时间,如果没有您精心的治疗,恐怕我……”
“哎呀,不提了,都过去了,现在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你一路小心,有缘……再见吧……”阮医生说着,安慰的拍了拍江廷轩的肩膀。
“廷轩哥哥,记得想我们,阿布会一直想你的。”阿布不舍的扯着江廷轩的衣角,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阿布放心,我会一直想你,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你!”江廷轩用手蹭了蹭阿布的小脸。
“上船了,上船了!”一个年轻的水手,在船上大声喊道。
道别的人们纷纷依依不舍的走上了船,江廷轩也被其他一名水手扶着走上了船。他发觉,自己每走一步,心,就会更痛一点。
他站在甲板上,正对着人群的方向。阵阵海风吹拂着他的面颊,似乎也在和他道别。
忽然,他觉得眼前一亮,他发现自己的眼睛有了光,他努力睁大眼睛盯着船下的人群,虽然模糊,但已经可以大致看清楚整个人的轮廓了。
阿布!阮医生!他兴奋的可以望见一个小男孩站在一位中年妇人的身旁。
是他们吗?是他们吗?他激动的挥着手,大声喊着,“阿布!阿布!阮医生!”
“廷轩哥哥,廷轩哥哥!”那个小男孩跳着脚回应着江廷轩。
天啊!真的是他们!他看见了,在最后,他居然看见了,虽然,不是那么清楚,但他终究是看到了他们!他一边努力挥着手,眼眶里的泪水,一边肆无忌惮的流出来。
忽然,他发现就在阿布和阮医生身后不远处,静静站着一个女孩,她好像一直在望着自己,他看的不是太清,但这女孩的身形好熟悉。
她是心兰吗?这身形怎么那么像……
还没有来得及多想,船已经离开了岸边。江廷轩明显感觉到它已经在移动了。
再见了,太平岛。再见了,阿布、阮医生。再见了,心兰。谢谢上天,让我在离开的最后一刻,可以看见你们是怎样的人。
安小雅眼见着船越走越远,慢慢离开自己的视线,无踪无影,她的心,忽然撕裂般的疼起来。
再见了,江廷轩,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的一切。安小雅想着,泪水毫无防备的滴落。
她落寞的转身,失了神儿的迈着步子。
永远,你都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
海风袭来,痛楚扩散,渐入心脾。
她背对人群,却已是泪流满面。
安小雅在房前屋后转了几个圈,最后还是回到了海边。她安静的眺望着远处蔚蓝的天空,平淡的看着潮起潮落,用脚在沙滩上胡乱的划着。
只是短短几个小时,为什么,她觉得过的这样漫长,这样难熬。
她无力的蹲坐在沙滩上,双手环着膝盖,将头轻轻埋在胸前,再不能自已的失声痛哭起来。
“呜呜呜……”她哽咽着,抽泣着,却倔强的把真相痛苦的掩埋。
江廷轩,安小雅爱你,文心兰爱你,要记得我,记得我……她在心里默默重复着。
忽然,她觉得身旁有人影晃动,她警觉的迅速擦了擦眼泪,惊慌的站起来,转身一看,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她的身子僵硬,一动不动。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安小雅颤抖着举起手,指着对面的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
“你……是心兰吗?”对面的人,轻柔的问道。
“你……你看得见了?”安小雅的面色忽然有些惶恐。
“我……只看得见一些影子,我想,这时候,会在海边一个人静静悲伤的,除了你,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吧……”
“为什么回来?”她的情绪忽然有些失控,深深喘着气。
“我发觉我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留在了这里,没有了她,自己是那样的不舍,所以,就回来了……”他的口气轻快自然,却有着一种深切的情感。
“是什么样的东西?”她扬了扬眉,好奇的问道。
“就是……”他说着,抓过她的左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那枚钻石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就是它?”她的语气里,有点失落。
“就是它……新的主人……”话音刚落,江廷轩一把将安小雅搂在怀里,紧紧的,久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