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舞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让她……”和白前看着他。
“清舞也是你叫的?”温浮生的声音阴冷,眼里窜着火苗。
这么些年,他似乎头一次有机会,也不得不如此面对面的,好好看一眼这个和白前。这个和家倒了以后,以一己之力撑着的和家长子。肋
真正站在眼前了,他便更体会叶小宝那句“白面书生”的意思。和白前不仅模样俊秀好看的,叫他作为一个同性,也挑不出什么不好来。就连气质也是斯文儒雅的。
想着这样一个男人,便是夏清舞心里装着的那个人,他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突突的跳起来。
偏生夏清舞不是旁的什么不相干的人,是他的大嫂!
他上前两步,从和白前手里夺过护照。
他的样子有些可怕,席敏如怔忡了一下,护照已经到了温浮生手里。
“大嫂。”他的声调冷冷的,“要走可以,别悄模模的走,等安生回来,你去跟家里人道个别。到时候,我决计不拦你。”
“可你别想这会儿离开。”温浮生咬着牙,看向和白前,“我们温家,丢不起这人!”
夏清舞的身子晃了下,和白前攥紧的拳头松下来,忙过去扶住她。
“温浮生,你这话是不是说的太难听了?”席敏如上前一步,瞪着他。
温浮生看着夏清舞,眼神冷冷的,说:“如果大嫂觉得我太无礼,等这事揭过去了,我一定赔礼道歉。可今儿,别想从这儿出去。”镬
夏清舞在床边坐下,轻喘着气,也不再开口说话。
温浮生默默的站在一边,她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仿佛要透过他看到什么。
安生不是浮生,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浮生,而是安生,她怕是已经下了楼,直奔机场了。
安生不会这样留她。
她了解他,非常了解。这样的安生,让她浑身无力。
她也从未告诉过安生,原来,他们曾有过一个孩子……她是故意的,那程子身体明显不对劲了,敏如也曾玩笑问她,是不是有了,她只是不愿去想。不想便不想,正好有个紧急任务,她一声不吭的就去了……那孩子,就是那时候没了的。
白前正好是那次替补上去的随行军医,他告诉她,那孩子已经**周。
她负伤加小产,身体竟是一时恢复不过来,白前给开了体检报告,她已经不适合在部队继续待下去,建议她退伍。
在部队里待过的人,论那人平日里再如何强硬,离开的时候也会淌几滴猫尿,偏生她没有。她没有跟战友告别,简单的收拾东西,天蒙蒙亮就上了车。
那时候每天眼睛都涩涩的,却如何也哭不出来,连一滴眼泪都没。
她想,也许,这就是对她漠视、扼杀那个小生命的惩罚。
婆婆见她退伍回来,脸上不说,心里却是高兴的。
她明白,做长辈的总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论外面的人如何称赞她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在婆婆眼里,儿媳就是儿媳,总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实在叫人不放心。
最重要的是,婆婆还想抱孙子。她若一直待在部队里,如何有时间来生个孩子。
白前答应替她保守秘密,小产的事情,除了他跟敏如,便再也没人知道。她不敢告诉旁人,也不想。
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纸里又哪能包得住火?
她竟然又怀孕了……偏生送进医院的时候,白前不在,被替班的医生一股儿的把她的病历给翻了出来。
她想,也好,她总归不欠他什么了,那就等他回来吧。她只是,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婆婆跟婶婶,还有爷爷……她吸了下鼻子。
温浮生站了一会儿,被苏七七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两边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敢上前去劝说一分。
中间,温浮生出去打了几个电话,纵使刻意的压着情绪,仍是听见满满的火药味。
过了一会儿,温浮生哑着嗓子说:“我出去抽根烟。”
他看了一眼夏清舞,夜已深,他说,“大嫂,你还是先休息吧。”
席敏如也在一旁劝慰着,给她掖好被子,又关上里间的灯,拉上门,几个人回到外间的休息室。
温浮生走到廊子上,安生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能赶回来。指间的火光明明灭灭,他打开廊子尽头的窗户,任冷风吹在脸上,鼻腔里吸进来的都是冷空气。
他咳了一下,揉了揉太阳穴。
每每看见安生跟大嫂这样,他总是莫名内疚。如果安生不是长子,假若他才是长子,现在过这样生活的,就是自己了。
他虽从来都不曾说过,可他一直觉得,是安生替他承担了一切,他才有这个时间,有这个机会,像如今这般,活的肆意快活。
同是温家的子孙的,所有的责任却由安生一人担着。
这是他欠安生的。
“温浮生,你快过来!”席敏如的嗓门跟喊口令一般,利索响亮。
值班的护士走出来,说:“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除了陪床的家属,其余人可以回去了。”
温浮生转过身子,赶紧掐了手里的烟。
席敏如仿若没听见护士的话,又喊了一声:“你快来,韩陆的妹妹厥过去了。”
温浮生愣了一下,吸了口气,忙把烟头丢进垃圾桶里,迈着步子往病房里走,又嫌慢,干脆在廊子里跑了起来。
进了屋子,和白前已经在粗粗的帮她检查。
见他进来,席敏如皱着眉说:“可能身子太虚了,人斜靠了沙发,慢慢地就溜到地上了。”
温浮生蹲下来,推开和白前,说:“你一个妇科医生。”
和白前哭笑不得,好歹他也是个医生。
温浮生却不理他,用手轻拍苏七七的脸颊,却是没有反应,只是脸很烫。他又拨开她的刘海,去试她额上的温度。
“她在发烧。”和白前说,“这事可大可小,赶紧送下面急诊室去吧。”
发烧?温浮生自责,一定是那会儿在山上吹冷风吹的。
他将她抱了起来。她的身体在他的臂弯里,显得那样娇小。
他回头,对和白前道:“这里你熟,麻烦跟我一起下去。”他顿了下,又对席敏如说,“我嫂子要是不见了……”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再不做停留,忙冲出门去。
她许是难受,眉尖微蹙,口里呻.吟了一声。又隐约听见她口齿不清的说了句什么,便更加焦急无奈。
检查下来,竟是高烧三十九度,别的也查不出什么毛病了,只是这来势汹汹的,着实吓人。
医生给打了一针,说再观察看看,让温浮生办手续进临时病房。半夜的时候,烧终于退下去了,却又开始咳嗽,咳得惊天动地。
等到苏七七醒过来,睁开眼睛,屋内很暗,只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耳边模模糊糊的听得到一些动静。
她转了转眼睛,脑子里一时有些糊涂,直到她在对面的沙发上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那样高大的人,几乎蜷在了一起,挤在那窄窄的沙发上,身上盖着的外套已经半滑到地上。
她挣扎着坐起来,小小的动静却还是惊醒了他。
他应该还没醒透,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身形高大。捡起外套,拍了拍,迅速的套上。
“醒了,感觉怎么样?”
温浮生开了灯,眯了下眼睛,清了清喉咙,走过去。也不等她回答,伸手往她的额上轻轻的覆上去。
她还没有适应突然的光亮,眯着眼睛抬头看他,呆呆的。
他的手指分明有些凉,她却觉得,仿佛有一股温热从额上迅速蔓延开来,一直发热的眉心也仿佛不那么烙的难受了。
这样舒适的感觉直直的通到四肢百骸,到最后,甚至连心底都在轻颤。
他松了一口气,牵了唇角,说:“好点儿了。”
她却望着他,问:“你待了一夜?”
“难不成让你一个人在这待一晚上?”温浮生抬手,给她倒了杯温水。
苏七七接过来,喝了一口。
他这才在床边坐下,略转了一下脸,说:“七七,对不起,害你病了这一场。”
苏七七盯着他,心跳空了一拍,摇头,微笑:“不关你的事。我身体本来就不好,我还得谢谢你照顾我。”
他听见她这样说,立刻转过头,用那漆黑明亮的眼睛望向她,竟然淡淡地笑了笑,说:“你倒好欺负,换做别的人,怎么也得讹我一番才罢休。”
她看着他的眼睛,微笑:“说的,我也很想讹你了。”
温浮生微挑起唇角,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说:“只要人没事,什么都好说。还早,你继续休息。”他想了想,又说,“才吹那么会儿冷风,就烧成这样,你身子骨儿也太差了。调理身体,我们家女乃女乃是一把好手,我拜托她弄点好吃的。等你睡醒了,就可以吃了。”
他边说,边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躺回去。那语气,那神态,像是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她抿着唇,点头。
他替她拉好被子,才一个晚上,她的脸色已经明显的憔悴苍白了下去,眼镜已经被摘下,愈发衬的那双眼睛澄澈沉静。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蓝色条纹的枕套上,那模样,楚楚可怜。
温浮生静静地看着她,心里的某个地方不期然地,就变得柔软起来。他不动声色移开视线,站起来,回到沙发上,重新坐了下去。
苏七七刚闭上眼睛一会儿,蓦地想起来一件事,惊的坐起身来。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温浮生忙问。
“我……我一夜没回去,我哥该着急了。”她有些茫然,四处看了看,没找到手机。
温浮生瞥到她的小动作表情,不由一挑眉,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写意,轻描淡写的说:“是在找手机?在我这儿。”
她舒出一口气。他站起来,把手机递给她。
苏七七摁了两下,语气有些急:“怎么关机了?糟糕!”
温浮生不语。
好像……是他给关掉的。
那时候,他送她去急诊室,她的手机在包里响起来。一下一下的,锲而不舍。偏生那会子他紧张着急的要命,先是抱着她,后又握着她的手,根本没有办法去接电话。
和白前提醒他,说手机在响。
他睨了和白前一眼,腾出一只手,将她的包拉了过来。屏幕上闪过两个字,他没时间看,也没细看,直接给摁掉了,然后,顺手……给关了机。
他稍一垂视线,瞥见她紧张兮兮的模样,撇撇嘴。
前儿个,她关机,他第二天问她的时候,那小模样儿天真无辜哩,才没这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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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9月10日,教师节,有老师朋友吗?节日同乐~~
祝大家周末愉快,中秋节假日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