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寒的夜色,院子里的路灯幽幽散发着光芒.
火红色的法拉利静静地泊在冉家院外不宽的柏油路上。厚重的树下,车顶上有着枝叶婆娑的影子。
下班之后,慕千雪就一路偷偷地跟随着冉臣来到这里。让她庆幸的是,他没有和黎影恩一起,而是独自回来,但是,一整个晚上她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不觉一阵凄凉蔓延在五脏六腑。
冉家,是极富地位的名门望族,对她而言,这样的家庭让她既期盼又害怕着。她喜欢奢华的生活,却又害怕自己卑微的身份被人藐视。所以,和冉臣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不想他回国,她想和他一起在国外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也只是最近,因为黎影恩的出现她才迫不得已想要,不管在哪里,都要牢牢地抓住这个男人。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别人的眼光都不重要……
富丽堂皇的别墅,有客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慕千雪认识,那是邱氏集团董事长,冉臣目前最大的合作者威廉,还有,邱逸凡……这些人,都是有着极重身份的上流社会人士。哪怕依靠着冉臣,哪怕是站在现在的位置也依然无法企及的上流人士累。
“凡——”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目前的思绪。
黎影恩从室内走来,一身米色短衣的她面带着笑容邱逸凡的身边。她和威廉拥抱,和邱逸凡的父亲拥抱,然后和邱逸凡在低低地说些什么。
黎影恩,集万千宠爱,她拥有的东西她慕千雪都没有,她有好的父亲,好的家世。相反,她却是孤儿,一个人从小长大,也没有黎影恩那样殷实的家世,她唯有,只是冉臣对她的爱。所以,当她知道黎影恩和冉臣的关系时,她心里的恼火可以将一切理智燃烧殆尽。终究忍了下来,庆幸的是,冉臣爱的人依然是自己萌。
“凡,今天谢谢你!”谢谢邱逸凡带她来这里,要不然真的是不知如何是好。没有代步车到哪里似乎都不方便,就像此刻,她想要回去,却无可奈何。
“不客气,我说了,做你的骑士我很乐意!”邱逸凡邪魅一笑。双手插在裤带耸了耸肩膀说道。
威廉不失时机地夸赞,不太标准的中文,“黎小姐的气质真好,一定是个贤惠温柔的太太。我还希望您能和冉臣商量出好的结果,我很看好你们!”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福气,能够被威廉和他的摄影师看上。
没有回答,只是有些牵强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说罢,将三人送到门外,看到他们上了车子。
三辆车子大灯同时亮起,刺眼的光芒将一切白日化。慕千雪特意避开脸,不想让邱逸凡认出她来。
直到他们的车子驶远,慕千雪才重新转过脸来。
黎影恩转身,静静地走进院子。
“原来,她真的在这里!”这个事实让慕千雪心里的怒火在不断扩大。和冉臣成双入队呆在这个房子里的应该是她慕千雪才对!
美眸越收越紧,细长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方向盘,骨节处因为太过用力发出触目惊心的白。
掏出手机,拨通了冉臣的电话,几声等待之后却传来一阵老年女子的声音,“喂,哪位?”沉沉的声音带着沧桑和严厉。
慕千雪一惊,立刻慌乱地挂断了电话。
*
“妈妈,谁的电话?”客厅里,沈谨琴将茶水端了上来轻轻地放在茶几上。
“不知道!”冉老太太坐在沙发里,一边皱了皱眉一边将电话从耳边摘下,“是冉臣的手机,我看一直在响就接了。”老太太说道。
沈谨琴将电话拿了过来,已接电话上显示着“千雪”的通讯记录。
眉心一拧,不悦立刻袭上心头。
“是不是那个女人啊……”老太太意识到了什么,显然也不开心,声音沉沉的带着明显的厌恶,“现在的女孩子是不是都这么没脸皮啊。真是的,大晚上的不睡觉做侦探那!”
“妈妈……”沈谨琴低声制止,示意老太太不要再说下去。
影恩正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太太不依不饶,目光不屑地扫过走近的影恩,像是自言自语,却又的的确确是对她说的,“作为妻子呢,除了付出爱和关怀,还要知道怎么讨男人欢心,怎么才能抓住丈夫的心,不要整天哭丧着一张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你的。不然,你丈夫跟人好了,也怪你自己没有本事,不争气。”说完,连茶水都没喝,招来贴身佣人,扶进了房间。
影恩失落地站在那里,难道说冉臣不爱她,爱着别人,伤害了她的同时反而成了她的错了吗?
心中不禁苦笑,如若如此,她真的是一败涂地了,输了自己还该狠狠地扇上自己一巴掌。
沈谨琴看出了女孩儿的心思,心中不禁一阵心疼。这么多年来,老太太说话总是这样,从来不会去考虑别人的心情。
“丫头,来过来坐。”沈谨琴将影恩招了过来。
黎影恩微微踌躇了一下,而后轻轻地走过去,静静地在她面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老太太没有恶意。”沈谨琴帮老太太解释,也缓解女孩儿心里的难受,“其实她是因为担心你和冉臣,要不然,今天也不会留你们一起住下。”沈谨琴慈爱地说道。
影恩垂着眼睫,点点头,“我知道,我没有怪女乃女乃。”况且女乃女乃说得没错,没能让冉臣爱上她,那是她自己没有本事。
沈谨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暗自叹了一口气。
末了,她拉过影恩的手继续开口,“孩子,实话跟妈妈说,你和冉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用餐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些兆头。
影恩沉默不答,沈谨琴劝慰着:“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实话跟妈妈说。”
——
“妈妈我……”
“……”
“我觉得我和冉臣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没有想到,他是那样的抗拒我。既然没有缘分,为什么要绑在一起呢?!那对谁都是一种痛苦。”影恩不想承认这个现实,可是事实却又摆在眼前。
沈谨琴终于知道,自己晚上不好的预兆是什么了。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事情。“你们俩互相交流了什么了?”沈谨琴继续试探性地问道,希望一切还可以转还.
影恩沉默了一下,而后抬起眼睫缓缓开口,“既然他不喜欢我,那么强扭在一起也不会幸福。”她的话已然昭示了结果。
沈谨琴一阵心疼,她知道没有一个作为妻子的女人愿意和自己的丈夫说出这样的话,更何况那个女人深爱着那个男人。
“傻丫头!”她责怪着她,却又是满月复的心疼。摩挲着影恩的手,“是因为……慕千雪吗?”
冉母不知道慕千雪的身份,但凭最近她和冉臣的传闻已然在大家脑海里形成了不好的印象。那天慈善晚会见过,是个漂亮又利落的姑娘,只是扯上了有妇之夫就让人喜欢不起来了。不管多爱,不该是在破坏别人的婚姻为基础之上。如果那个男人已经离婚那还可以另当别论。
敛下眼睫,影恩沉默不答,或许,没有慕千雪,也会是这样一番境地,毕竟,那个男人并不爱她。她不想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只是遗憾,这桩她一直等候的爱情和婚姻只是昙花一现。
冉母忽感有些无力,她松开影恩的手,回想起了自己当初的情形,“沈冉联姻之时,我和冉臣的爸爸也没有感情为基础,只是身在我们这样的家庭便是有很多身不由己。过去了风花雪月,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才发现有个人一直能陪在身边已经足矣!”
影恩明白冉母的意思,可是关键的是,她是爱着冉臣的,那个男人所做的一切都让她无法忽视,只要在一起,她就会感到疼痛和无助。而且,她也没有那个把握,以后能和他过平静的生活。他的心里满满地装载着别的女人。
“妈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她眼里满是无措的光芒。
沈谨琴望着眼前这个懂事的女孩儿,冉臣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她的好呢。
“不然,再等一等看看。毕竟你们的关系现在公开化了,一但分手,将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还有,你爸爸那边,你得问问他的想法。”沈谨琴劝说。
影恩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冉母的一番话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一开始就不该发生的婚姻,她却让自己陷入了一个沼泽之地。不过,说出的话,她是绝不可能收回。她清楚地知道,她和冉臣之间,绝不可能。
上了楼,进了他们的房间,浴室里一阵哗哗的水流声。她清楚,冉臣正在沐浴。她早该猜到,长辈把他们留下的原因便是想让他们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无处可逃。可是,她和他之间,真的没有那个可能。
轻叹一口气,影恩转身准备离去。殊不料,浴室的门恰巧开了。
“要去哪里?”冉臣一边擦拭着湿发一边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影恩应声回头,撞见了性感的身材。此时此刻,冉臣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结实高大的身材切切实实地张扬在她的眼前。
脸颊顿然一红。她何时见过男人如此“赤果果”的模样。还没来得及反应,冉臣已然走了过来。透过已被她拉开的门缝,他看了一眼门外,了然地皱了皱眉,“我刚刚问过佣人,今晚除了这里,已经没有房间了。”
女乃女乃自是故意的。最近报端的绯闻让她老人家都看不下去了。
“哦……”影恩竟然傻傻地应了一声。她不敢抬头,不敢看他太过暴露的身材。灯光下,细密透亮的水珠从他的湿发落下,沿着上身完美的肌线流进了腰间的浴巾里。
“也就是说,今晚我们得共处一室!”他这样说道,剑眉挑起,声音讶然变得很轻,竟是有些暧昧的轻软。手臂越过影恩的头顶,将门按上。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被他陡然逼到了无路可退。
“咚——”地一声,她的后背顶在门上,被他圈在自己的胸膛和臂弯之间。这样的靠近是她始料未及的。
“我……”一时的慌乱和惊讶让她忽然间不知所措。抬起怔愕的眼眸,美妙而无限动人。
他俯视着她,好看的剑眉微微拧了起来。此时此刻,她便是他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或许,他还在纠结于她和邱逸凡的关系。他们之间好的出乎他的意料。似乎邱逸凡在的地方,她一定都在。
他故意地,越发将上身贴近她。她陡然伸出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控制着彼此间的距离。
“怎么?不舒服?”他冰冷地说话,试探或是生气的意味更为浓烈。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女人拒绝过他冉臣的靠近。
“不是……”她摇头,忽而有些无奈地说道:“只是,我们之间不适合……”
“为什么不适合!邱逸凡可以,我就不可以吗?”他一语击回她的话,明明就在吃醋,一副怨夫的模样,撇了撇薄唇,美眸眯起,而后继续幽幽开口,“黎影恩,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夫妻。”
他的话让她陡然一怔。看着他的美眸无限瞠大。
就在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的时候,影恩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他却陡然抽身,转过身,当着她的面走回了卧室。
“不管你怎么不愿意,今晚我们必须共处一室!”他背对着他开口,毛巾落在颈间,缓步走到吧台边为自己倒上了一杯红酒对着落地窗外喝了起来。
影恩像是陡然被释放的囚犯获得自由般大口大口地喘息。平息了一会儿,她默默地走到橱边,找出睡衣,而后进了浴室。这里原本就是他们的房间,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
听到浴室门关上的声音,冉臣嘴角自信自由的弧度悄然僵住。回过头来,眉头皱到了一起。刚刚自己的行为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他不想承认,刚刚他明明就有吃醋,刚刚有一瞬间,他想吻她的唇。
该死!这样的想法让冉臣不禁心里咒骂一声。举起酒杯,将烈酒一饮而尽。定是这些日子和慕雪分开,身体有些自控不住了……不过,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并不讨厌和她独处的空间。她的生涩,无措,都让他觉得不无聊…….
她在浴室里洗了很久,怎么也不肯出来。他在房间里忍不住烦躁地大叫,“已经两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她就这么怕见着他?!
她在里面,热水蒸腾着她的皮肤,一片红晕,“我在里面,又不会妨碍到你。”她承认,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出去与他相处。真是讨厌,为什么他今晚要那么乖乖地听女乃女乃的话留在这里。
“你在里面,水声一直不停地响,灯也亮着,我怎么睡觉。明天一早我还有个重要会议要开!”他靠在床头,一边用着Ipad关注着公司的情况一边叫嚣着表示反抗。这个男人,不管何时他总是理由满满。
“哗啦——”一声,浴室的门被开出一道口在。黎影恩踌躇地走了出来。沐浴后的她换上了一条黑色的真丝睡衣,深v领,露大腿,绝对的承托身材。她偏瘦,可是皮肤分呢白皙,前凸后翘,该有的一点都不充水。冉臣看到的那一刹那,一项自制力极强的他竟然有些哽住,喉咙忍不住咽了咽。
影恩心里已经懊恼了好多遍了。这也是她一直不肯出来的原因,刚刚橱里摆的都是这一系列的睡衣,好几个都是镂空蕾丝的,她已经挑了一件相对保守的真丝,殊不料这v领也开得未免太深了了吧。有种被人设计的窘迫与懊恼。不过,长辈的良苦用心还是让她有些莫名的感动。
有一瞬,冉臣的目光逗留得有些久。当影恩鼓足勇气抬起绯红的小脸时,男人却已飞快地低下头去,一边在平板电脑上画画点点一边冷冷地开口说话,“洗完了就上来睡觉,如果明天还想上班的话。”说着,自顾收起了电脑,一掀被子,侧躺在大床的左侧。
影恩踌躇,难道说今晚,她必须和他同睡在一张床上?!这是不是太过……
可是,若是自己不睡在那里,还能睡在那里?!不能总躺在这冰冷的地板上一夜吧。
见他没什么动静,她思忖纠结了一番,将吊灯关掉,只留下一盏浅黄色的床头灯幽幽放光。
轻轻地走到床边,一番内心挣扎,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
离得那么远,难道是怕他对她做什么不成?!冉臣心里不悦地想道。只要一想起她和邱逸凡和苏擎苍的互动,这个认知的不满变得有些强烈起来。她可以让任何男人帮她宠她,却惟独将他一个推在一定的范围之外。殊不知,早在她想走近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狠狠地将他推开。
不管是真的生气,还是强大的男性自尊作祟,她本能控制出来的距离让他产生了不满。
于是,他故意翻了个身,将脸对着这边,占去了大半个床。
她原本平躺着仰望屋顶,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翻身吓了一跳。又是下意识地远离,她挪了挪身子,干脆侧过去背对着他。
他自是没有睡着,她的反应让他的眉心紧紧地蹙了起来。
他“刷——”地一声从床上弹起,本就被逼到床沿的她陡然一惊,裹着被子就滚下床去。他没来得及反应,被压在身下的被子一紧,他也被拉下床去。
没想到第一次共寝就闹出这么一出,影恩还没来得及羞愧,男性躯体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而让她更加吃惊和无措的是此时此刻她和冉臣的姿势太过巧合。
一番闹腾过后的安静,她忘记了反应,闪烁的眼眸惊愕地逡巡在他的脸上。不否认,他有一副冰冷的臭脾气,但是那张脸真是该死的好看极了。思及此,她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咫尺的距离,她失神地忘了,他也在看她。彼此的呼吸相互缠绕,弥漫出暧昧的气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来就很容易让人产生“罪恶”的念头。
小脸悄然爬上两朵绯云,在浅黄色的灯光下好看极了。粉色的唇瓣莹莹透亮,让人有种想要咬上一口的冲动。
冉臣压在她的身上,隔着一层被子,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越发紧张和急促的呼吸。
“很好看吗?”他忽然来了一句,挑眉,薄唇微扬,浅笑间自信得不可一世。
她“额……”了一声,尴尬无比,刚刚她竟然看得有些入神了。不过,真的,这个男人是她见过的最好看得男人,那皮肤干净的比女人还甚,却丝毫不减他刚劲冷沉、霸气独到的男性本质。
脸,更红,不敢看他,却不知自己还被他压在身.下呢。
他笑了笑,是那种得逞的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刚她看他的沉醉模样忽然让他心情大好。
“黎影恩?你……有多爱我?”他忽然问。如是心血来潮,那么他真的有够残忍。
可是,他突然就想问了。
其实,被人爱着是一件无比美妙的事情。
她惊愕地看向他,小手轻轻地抵在他的胸膛,一抹哀伤悄然而逝。
见她不答,他眉头蹙了蹙道:“你爱邱逸凡?!”
“不!”她连忙否认。回答后才意识过来自己中了他的圈套。无地自容得厉害起来。慌忙地推开他,却力量微小。
见她费力撑红了脸,他这才幽幽从她身上撤离,嘴角边至始至终都噙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他何以这么开心?!影恩想。
手撑着地面,吃力地从地上爬起,她足的确够狼狈。
他却伸手,轻松地将她一把抱起。
她额上忽然渗出了汗珠。脸色惨白。
“怎么了?”他一急,“是不是刚刚摔着了?”
她惊愕,他如此的关心和紧张是因何而来。瞠大美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而他,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焦急,将她小心平放到床上,抽身时,看到了在抽搐的左腿。
是膝盖!他眉心顿然一拧。自责浮上心头。那天因为千雪的跌到,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她推倒在地,弄伤了她.
她抽回腿,试图遮盖,却被他一把捉住,皱眉责怪道:“你自己都不知道要上药么?”
说着,他拉开抽屉取出药箱,在床边坐了下了来,而后不容拒绝地帮她上药,包扎伤口。她想起了某个早晨她帮他上药的情形,忽然有些想要落泪。如果他们之间有爱,更纯粹,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曾经,爬山的时候她也被路边的树枝刮伤,那时候他只有十岁,却帮她上药、包扎伤口,只是,这些他都已经不记得了吧……
“你好像总是受伤,游泳的时候竟然会撞在岩壁上破了脑袋;爬马背的时候会从马上翻下;射击的时候竟然被枪撞伤了眼睛……”他自然不过地出口。却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记忆来的如此顺畅,好似从没有一下子跳了出来。
“我还以为……”她是个极容易感动的人,眼里一阵滚烫,“我以为,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其实,她最害怕的就是游泳,最讨厌的就是学骑马,最恐惧的是去射击场,可是那个时候,十岁的他对这些都特别感兴趣,所以,那些她都变得愿意去做。小时候不懂那是什么,长大后,觉得自己想要嫁的人便是他。不管是青梅铸就了竹马,还是竹马成全了青梅。小时候的感情成长为现在的爱情,一个女孩儿付出了偌大的勇气。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冉臣哥哥一点都不喜欢她,甚至于……讨厌。
他怔在那里,缓缓地抬起头来,撞见了她满眼感动或是疼痛的泪水。
眉头蹙了起来,连忙将东西收拾妥当,拉开距离道:“好了!”
“臣哥哥……”她抿了抿唇还是喊了出来。
此刻,这声臣哥哥忽然来得是那样的熟悉。
“臣哥哥会记得影恩的对不对?臣哥哥还会再回来么?臣哥哥……以后会娶小笨妞是么?……”
记忆忽然如潮水一般涌来。这些年来,他刻意封存一切。十岁的之前的记忆是他不愿想起的。十岁的光阴,让他失去了最亲爱的妈妈;十岁让他失去了原本完整的家;十岁,在别人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却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生活在国外;十岁,他已经担起了被培养成为冉氏继承人的苛刻考验……
他有些失魂落魄。却是表面俊冷镇定,站起身来,不再多看她一眼,大步踱出门外。
随着“砰——”地一声关门声,影恩回过神来。刚刚……她做了什么……
紧紧地揉了揉掌心。黎影恩,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么,刚刚又是怎么了?!
*
宽敞明亮的洗手间里,冉臣高大的身子斜倚在光洁的墙壁上。深蓝色的棉质睡袍微微敞开着领口露出结实性感的胸膛。
黑色的琉璃洗手台上,玻璃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雾气缭绕,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怎么还没睡?”冉少陵的声音忽然响起。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厉多了几分心疼的柔和。
冉臣抬头,父子两个静默对望。
冉少陵上前一步走到冉臣的面前,虽然身材不及冉臣高大,仍然看得出来年轻时候的俊美非凡。
“恩,忽然有些烦躁!”他低低地回应一声,对于父亲,或者说,除了女乃女乃之外的家人都没有过多的热情。
冉少陵有些无可奈何,也许,冉臣变成现在这样疏远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爸……”
“恩?”
“当初……”冉臣忽然将视线落了过来,漆黑的眸子看向父亲的眼底,“当初我妈妈死后,为什么没有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不是要死要活地相爱么?”
冉少陵眼里闪过疼痛,作为儿子,冉臣毫不避讳地戳痛了他的软肋。
他浅笑,无奈叹息,“年轻的时候总以为爱情才是最重要的,后来发现责任更加重要。曾经我伤害了太多的人,包括她,也包括你死去的妈妈……”他说的有些含糊其辞,但是冉臣听得出来,在冉少陵的心底,不管是外面的那个女人,还是对他死去的母亲,都有着太多的歉疚之情。
“那现在呢?”冉臣继续问道,似乎想从中得到什么。
“我和你谨琴妈妈吗?”冉少陵反问。
冉臣默认。
“最寻常不过的家族联姻。但是现在却是我身边不可或缺的伴儿。冉臣,有时候人转换一下思维,就不会让自己过得太累。那个慕千雪,我不知道她和你有着怎样的关系,既然你当初选择了和影恩结婚,那么就要负起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冉少陵理性地分析问题。
冉臣冷笑,“爸,你怎么还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这样的话来。造成现在这样情形的不正是您和影恩的父亲么?!”
自己的儿子太过直接,但是冉少陵不想再去计较什么,“没错,当初是我和影恩的父亲促成了你们的婚姻。因为,除了影恩的知书达理,更重要的一点是,黎雅财团是你更好地在冉氏立足的垫脚石。你的堂叔冉少东可是一直觊觎着冉氏这一大片江山呢?!”
“可是,凭借我自己的能力我也能做好一切!”冉臣不觉得父亲的话可以构成说服他的理由。
“也许现在你还没有遇到问题,但是你后面的路还很长,需要一个能够在经济和生活上都能帮助到你的妻子。”他至始至终没有说出影恩父亲身体抱恙的事实。他答应过黎立坤,不到最后,这一件事决不能让影恩知晓。
“不,爸……我跟谁在一起,绝不会因为她的家世或是其他,只能是因为爱!”冉臣认真地盯着父亲,强势地强调着这一点。看来,他们的意见大不相同。
末了,冉少陵笑笑,“那再好不过。冉臣,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后来跑到我的面前说要和黎影恩结婚的!”
*
第二天,影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由于昨晚的事情,让她失眠到半夜,好在后来冉臣没有回来,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了。
起了床,洗漱完毕便下了楼。餐厅里,冉少陵正在翻阅着报纸,老太太也已经坐在了餐桌边,显然,对于影恩的晚起,她甚是不满意。“女乃女乃,爸妈早……”.
“丈夫早就出去工作了,妻子却一觉睡到现在才起,还什么大家闺秀,简直荒唐!”老太太出生名门,自然也是苛刻的范儿。
好在沈谨琴疼惜影恩,一边帮着下人准备着早餐一边劝说:“昨晚孩子们都睡得太晚了,多睡一会也没什么?况且白天也要工作。”
“难道说冉家养不起一个她吗?非要出去抛头露面!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冉臣,照顾好家那就成了!”老太太刀子嘴没有坏心,影恩不计较她。
“妈,您管好自己的身体就成了,孩子们的事情他们自己有主意!”冉少陵放下报纸,用眼神示意影恩坐下,不要去理会女乃女乃的唠叨。
影恩自是明白老人家的心思,乖巧地点点头。
“结婚也三个多月了,难道都没什么动静么?!”老太太继续说道。或许,她是故意的,在冉臣和慕千雪的关系传得沸沸扬扬的情况下,在刻意提醒着影恩,抓住男人的心最好的方法就是为他生个孩子。可是她不会知道,从始至终他们是相敬如冰,井水不犯河水……这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妈,好好了,您快吃早餐,牛女乃都快凉了!”沈谨琴刻意催促着,将影恩拉到桌边坐下,“冉臣有急事已经走了,待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去公司!”
“谢谢妈妈!”影恩感激一笑,默默地吃起早餐。
刚刚上了车子,沈谨琴从屋里追了出来。
“影恩……”
“妈妈,还有什么事么?”影恩开门下车。
“这是冉臣昨夜赶出的有关小鱼岛收购的企划案中其中一份敲定的竞标资料。早上不小心落在家里了,现在他正在去往南港的路上,让找人赶快送过去,九点就是竞标会。虽然整个竞标已经差不多定了,还是的送过去,非常重要。可是,别人送我又不放心,我想……”
“妈妈的意思是要我送过去吗?”聪明如她。
“是的孩子,待会儿我和你爸爸还有一个活动需要参加。我让司机和你一起过去可以吗?”沈谨琴一副焦急的样子。
影恩想了一下,点点头,“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赶快送到!”说着,接过文件钻进了车子。
南港位于港城的南部,民众以江上打渔和旅游业为主。
影恩听说过,冉臣上任之后一直在进行着收购小渔村的案子。通过和政府的协商沟通,由冉氏来建设一个具有完整体系的度假旅游村。由于地处江边,会有相当的发展前景。当然,有这样想法的可不只是冉氏一家,而且当地治安混乱,牵涉到当地的一些“土霸王”!所以,这个案子才到现在迟迟未决。
“你有积几分的把握!”富丽堂皇的竞标会议厅内,冉臣侧耳与旁边的苏擎苍低语。
“如果不出大的问题,胜算八成。政府那边已经搞定,只是上次那几个人因为……”
“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乖乖识相,不要逼我采取非常手段!”冉臣黑眸一暗,冷厉地说道。
苏擎苍点点头,“竞标会议马上就开始了,希望那份文件能够赶快送到,待会儿递交的时候才能完整。臣,你太不小心了!”他从来不会这样的。
“臣,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职业正装的慕千雪手里握着纸和笔低声说道。
竞标对手纷纷入场。
看了看表,剑眉微蹙,“时间不多了,还有一刻钟就要开始了!”不免有些急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