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轻的就像她酒杯里剩下的那滴酒液,落在地上那么微不足道,她几乎是靠着辨认他的唇形判断出他究竟在说什么.
她转了,对着他,嘴角竟瞬间挂了笑,说:“对不起。我跳累了,不想再跳了。”说完她便抽手。
许是转身转的急了,总觉得身体里猛然间一浪的血液往心脏里冲进去,心房是有些不堪重负。她便站住没动——不远处的笑声传过来,是脆响的童音。叶崇磬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拉住了……
董亚宁走到她身后,轻轻俯身,在她耳边说:“老叶……不是你能随便对待的男人。”
他听到她笑了一声瞳。
她转回身来,轻轻的,靠近他一些,叫他:“董亚宁。”
她的喉音,竟带着深深的诱惑似的。
靠的近了,没有近到让人看了会有暧昧猜测的距离,可随着她的呼吸传过来的淡淡酒气,却像暗夜里盛开的玫瑰花……
“你这倒教我不知如何是好了。”她轻笑着,“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提醒我。如果是作为叶大哥的朋友,为他着想,别误认了人……我尊重你的意见。谢谢你。不过我想你不该跟我说,你该去跟叶大哥说。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你清楚,对不对?至于其他的身份,呵,我们还真无话可说。”
她颈子上青色的血管颤动着……董亚宁看到,又有种想掐住她颈子的冲动。
她清楚的看出他的意图来馁。
那黑黑的眼睛,是森冷的深潭,足以将她的灵魂和**浸猪笼的深潭。
他克制的隐忍不发,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是更深的恼怒和鄙夷?
她仍是笑着的。
“觉得我特没良心、特冷血、特不要脸是吧?对,很对。”她点着头,“很对,就这么告诉叶大哥……要是你真是他朋友。坦白的告诉他,我跟你,有什么过去;你对我,有什么看法。”
“我说不出口。”董亚宁平平的说。
他的目光越过她,看向远处,那被小女孩儿缠住,牵着他的手、踩着他的脚背,轻缓迈着舞步的叶崇磬……洋女圭女圭和大熊在跳舞——优雅、善良、纯净而美好的不像真的。那是叶崇磬。
“我知道你说不出口。”她说,“换了我,也说不出口。”
他终于再次冷冷的瞅了她一眼。
她也在看着叶崇磬。那眼神,平静而柔和。语气也平静而柔和。
“不过,我没随便对叶大哥。我尊重他。”她说。“不用特意提醒我,我配不配的上他。配不配,不是外人说了算。只要他觉得我可以,只要我觉得没问题,我就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你说是么?”
她的目光跟随着那翩翩舞蹈的身影。
一曲终了,叶崇磬将小女孩儿放下来,松开她的手,一本正经的跟这位小舞伴互相行礼。接着,他拉着小舞伴的手,弯腰走了两步,抬头,对着她的方向看过来,她对着他微笑了一下。
“那么,不耽误你……”她说着,便要起脚。
音乐轻缓的响起,董亚宁伸手,将她的腰搂住带进怀中来。屹湘人被带着旋转了半圈。她不料他有这个举动,何况他的手有力的握着她的腰,想要使劲儿的甩月兑,必然会让人看着不像话……她看到懂亚宁那阴沉的脸上作出的笑意,咬紧了牙关。
董亚宁看着她变了脸色,脸上的笑意不管真假总是更深了些,他低声,在她耳边说:“你不是喜欢跳舞的嘛?”他呼出的热气,旋转在她耳后。她有些僵硬的趋前一步,脚下这一乱,便狠狠的踩在他脚上。
他眉都没皱一下。
只随着节拍,他慢慢的带着她、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
低回舒缓的音乐中,她逐渐跟上他不急不躁的舞步——很娴熟也很潇洒的舞步,很有个舞场老手架势……他从前总是不喜欢跳舞,让他跳一次舞,总是特为的扭手扭脚不让人舞痛快了的……
她收了虚虚靠在他肩头的手,拂了下刘海。
他眼看着她气息平缓下来,攥着她手的位置,稍稍的往上些,手指扣在她腕上的珠镯处。
“有件事,我有点儿好奇……这处伤又算是怎么回事?”董亚宁嗓音压低,用只有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量说。就看着她神情稍稍的错愕了下,便若无其事的晃了晃手腕,溜滑的小手臂在他掌心骨肉团转,犹如冻僵后缓缓复活的小蛇。
“你觉得会是怎么回事?”她反问。
他细长的眼睛默默瞅了她一会儿。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下巴动了动。他以为她要说什么,可她看看他,没有说。
“你不该是会想不开去干蠢事的人。要真是干了,也总不会是,为了哪个男人吧?”他嘴角的纹路随着每一个字的吐露而深深浅浅的变化着。
“这回你真猜错了。不好意思,还真是。”她自是看到他脸上是越来越冷,不在乎的漾起笑来。他越是刻薄刻毒,她就越是不能在意。于是她轻轻巧巧的小退半步,寸高水台过十二分跟的白色镶珠鞋子划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可那又怎么样呢?”
“你站住。”
她站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问。
她微笑着抬手对着远处叫她的姑母回应了下,说:“董亚宁……”她回了下头,“那天谢谢你——我落了东西在你那儿吧?什么时候方便,让人给我送来吧?我去你那儿取,好像不太合适。”
他看着她,“什么时候的事?”
她已经在后退,微笑着说:“什么时候……确切的我不太记得了,伤口早就愈合了。早该去做个整形手术,就一直抽不出时间来。”停了下,又说:“那东西我要还的。”
她说的那么轻松,好像这两道都已经轻易的迈过去了。
他没答应,也没再问。
宾客已经散的七七八八,礼堂里有盛宴结束后的些许繁华落寞。
他转了。便背对了这一室的喧嚣过往。
醉醺醺的哥们儿忽然大声叫着董亚宁快过来,今儿一天没抓着你,快过来喝酒……
屹湘听到董亚宁大笑着,说你们嚷嚷什么,现在喝成这样,就不能等着晚上那顿一起,接着酒疯,咱们闹——洞——房?!
那声音像带着沙砾,听起来磨的人鼓膜异常的难受。
她走的更快些……
直到将客人送的差不多了,屹湘才松了口气。看着家人走在最后上了车,晚宴是家宴,都是亲近的朋友和客人,还有段时间,应该可以休息一下。这一放松她就意识到自己抓着手包的手涔涔的全是汗。看着手包上的亮片在微微的闪动,半晌才知道原来是手在抖,不禁紧紧的握着手包。
“上我车吧。”叶崇磬站在她身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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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大家: